第49章 喜欢
宿醉之后清醒,头是最痛的。
神仙也不例外。
观声睁开眼之后,便觉得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不但头疼,就连嗓子也难受的紧。
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日她参加了锦雾的小聚,几个人聊着聊着就多喝了几盅,随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是……她看了眼身上灰扑扑脏兮兮地衣裳,不由地狐疑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不然衣服怎么会脏成这样?
正在观声努力纠结回忆的时候,独孤行雅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
见观声已经醒来,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的场景,脸色微变,随即低着头将汤药放到桌上,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让观声更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行雅见了她,就像见了鬼似的……
不会是昨天自己喝醉酒对他动手了吧?
想到这儿,观声懊悔不已,连连感叹这喝酒误事啊。
她速速换了一身衣服,又将自己收拾的如同往日一般端庄大方,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去见独孤行雅。
这时,那个小少年正坐在栖鸾树下看书,跳跳和院子里的小青鸾在泥潭里头打滚玩。
“咳咳……”观声挪着轻步走上前,试探性地开口道:“昨日,我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独孤行雅有些尴尬地抬头,冲着她干笑了两声:“没……没有。”随即像是见了鬼一样又把头埋进书里。
救命……他现在已经无法面对她了。
据他对观声的了解,她是最在乎规矩和礼仪的。
酒后失态被他全程围观这事儿若是叫她想起来了,难保她不会杀龙灭口……
然而观声这脑子是真的对昨日的事没有一点记忆。
让她比较摸不着头脑的是,平时粘人乖巧的独孤行雅现在见了她,就像猫见了耗子,看都不敢看她。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玉乾宫内,元玉拿了最好的茶来招待观声,可惜观声现在没什么心情品茗,一杯千金难换的好茶到她手里,竟是一口牛饮而尽。
惹得元玉连连心疼,谴责她暴殄天物。
观声现在可没那个心情去管他,她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用手撑着头,将近几日来独孤行雅的反常举动一一道来。
元玉听后,略一思索,道:“原来是为这事儿。”
“你知道是为什么?”观声追问。
元玉笑了笑,说:“男孩子嘛,到了年纪都会有些变化的,他不黏你了,不正说明他长大了吗?”
观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开始思考如何应对男子的青春期……
元玉笑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便出主意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如今行雅的法力修为远超修文殿的仙童,已经不适合再和他们一块儿学习了。我想……不如让他跟我修行一阵子,等过了我的试炼,顺利飞升,他就是个独立的仙君了。”
“到时,他也该自立门户了。”
自立门户……
观声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惆怅感。
不过转念一想,行雅若是能快快长大,快快飞升,那不也是极好的一件事吗?
这也是当初她将他从英山带回来的初衷,她没有理由将他一直留在身边。
然而,这只是观声一厢情愿的想法……
当独孤行雅听说自己要跟元玉修炼,不用再去修文殿上课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观声则照旧看着自己的书,头也不抬地问道:“行雅,你不该开心吗?”
要独自面对元玉那等狡诈老狐狸,他怎么开心的起来……独孤行雅眨着他圆圆的眼睛,像以前一样来到观声身边撒娇:“观声,我只想让你教我……”
“跟着元玉对你日后修炼也有助益……”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施法,一脸认真地问道:“难道你不想趁早独立,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仙君吗?”
独孤行雅怔了怔,这个问题,竟是从未想过。
当他踏上离恨天的那一刻起,他的梦想就是跟在观声身边,做一个惬意仙人,做仙童也好,当仙宠也罢,只要是她身边就行。
学法术、去读书,那都是观声希望他做的,至于飞升做仙君这种事,他并不在乎。
独孤行雅将她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抓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观声……你是想撵我走吗?”他的脸色变得难看,独立……那不就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吗?
这般鸡同鸭讲的理解让观声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独孤行雅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眸子,躲避观声的眼神,有些情绪低落:“没……没事了,我去读书了。”
说完,他赌气似的跑开了。
灌愁海畔,独孤行雅郁闷的坐在水边的石头上,看着海潮有规律地起起伏伏,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岸边。
身旁的景仪正捡着小石子往海里丢着玩打水漂。
“唉……”又是一声叹息。
景仪彻底忍无可忍道:“你到底叫我来干嘛,半天只唉也不说话。”
独孤行雅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独孤行雅,你脑子没烧坏吧?”景仪咬着牙,恨恨地往水里又丢了块石头。
能得元玉天尊的指导,进行历练,这可是多少小仙和仙童做梦都求不来的福气。
运气好的话,可能连修炼飞升成为上仙的时间都能缩短一半。
这样天降的好事,要是他,铁定巴巴的当晚就做收拾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搬到玉乾宫住下了。
怎么到独孤行雅这儿,好事儿居然也能变噩梦?
“你不懂!”独孤行雅有些烦躁的往后一仰,任由石子膈着他的后背,“我这一搬,岂不是会和观声生分了?”
“生分就生分呗,难不成你还要跟她住一辈子吗?”
景仪不假思索地回答,又一次狠狠扎了他的心。
见他沉默以对,许久不答,景仪脑子里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惊诧道:“不是吧……别告诉我你喜欢观声天女??”
喜欢吗?就像妊玄朱对观声的那种喜欢吗?
独孤行雅被问得一愣,随即慌了神,结结巴巴道:“别……别胡说,观声岂是能亵渎的?”
哟哟哟,这一脸紧张样,说没点故事谁信呀。
景仪一脸痛心疾首地坐到他身边去,苦口婆心地劝导他:“虽然离恨天没有不准喜欢他人的天条,但也别是她呀……”
“为什么不能?”独孤行雅条件反射地反问,有些不服气。
“她比我们可大太多了,应当比你也大个两三千岁吧?”
“那又如何?我会努力长高的。”
“但……我们还是小孩呀!小孩子怎么能喜欢大人呢?”景仪质问道。
在他眼中,小孩子只能喜欢小孩子,就像他喜欢织云仙子家的仙童小缎儿一样。
独孤行雅觉得他越说越离谱了,赶紧让他打住:“等等……都说了没有这回事……”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脑子里却不由地浮现出了当年观声和妊玄朱站在一起的模样。
一个昂藏七尺,器宇轩昂,一个仙风道骨,气质出尘。
独孤行雅一口银牙差点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