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孩子的事,孩子解决
观声此话一出,倒叫太初仙君的老脸略扭曲了一下。
太初猜不准观声是什么意思。
按照人情世故来说,不应该是他带着景仪来赔罪,然后观声客气的说不用不用,最后皆大欢喜,各自散场吗?
再不济,也就是自己顺势拿藤鞭打两下,也算是给观声一个交代了。
现在让独孤行雅和景仪自行解决,这算什么事儿?
况且他听闻这个二百岁小龙在下界的几十年里,受了观声不少调教,进步神速。
恐怕独孤行雅现在能为,放眼整个离恨天都没有哪个同龄小仙能敌得过的,这要是贸然动起手来,也不知景仪这臭小子能不能扛住。
观声假装看不出太初仙君的担忧,只是往边上站了站,让了路道:“仙君不嫌弃,可来我府上喝一杯茶?”
罢了罢了,他不管了。就让景仪在这吃点儿苦头,也算是长个记性!
太初抚着胡子呵呵笑,假装一副洒脱模样:“既然决定让行雅小仙君和景仪自行处理,那老朽也就不掺和了。告辞。”
说完,太初扭身就跑,路过景仪的时候,他向他抛去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仪两眼一黑,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观声束手立在原处,如看好戏般撺掇着:“不用管我,你们开始吧。”
景仪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独孤行雅缓缓地向自己走来,心想着待会要打起来,自己是还手还是不还手?
还手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他又想起那天自己恶向胆边生,把独孤行雅骗到灌愁海,推到极寒之地去。原本计划着过两个时辰就去捞他,结果等他去的时候发现,极寒之地的雪山骤然崩塌,此方空间哪里还有独孤行雅的影子?
又惊又怕的景仪找了许久,都未寻到人的踪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然后失魂落魄的回去找太初仙君,预备跪一跪、哭一哭,等师父心软了就给他兜底。
得知景仪惹了这么大祸端的太初仙君差点儿没被他气厥过去,拿拂尘化藤鞭,撵着他绕着仙邸跑了几圈。
最后才气喘吁吁地丢了藤鞭,拧了景仪的耳朵,决定等观声他们回来了,再领着他负荆请罪去。
这才有了今日上演的一幕。
只见独孤行雅来到他面前,静静地盯着他,将他盯得直发毛……
“对……对不住。”景仪瑟缩着脖子,结结巴巴地道歉。
突然,独孤行雅发出龙吟之声,将景仪唬了一跳,连连退了好几步,且不知为何每一步都踩到了不深不浅的水坑,最后他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那水坑之中,将他的仙袍给弄的湿哒哒脏兮兮的。
等会……
鸾升殿门口怎可能有水坑?
景仪低头一瞧,这才明白。
原来,方才独孤行雅是故意吓得他,然后变出水坑来专门让他踩的。
这……这是何意?
“这下,我们扯平了。”独孤行雅将景仪从地上拽起来,道:“上次你推我,刮坏了观声送我的新衣服,所以这次也叫你的衣服弄脏,咱们便互相不欠了。”
独孤行雅手捏着下巴,又补充道:“若你觉得这不够,仍需打一架,我也乐意奉陪。”
“不……不用了,和平……还是和平的好。”景仪小心翼翼地说,心里对独孤行雅的实力有了个底,也彻底认清了一个现实: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差他一大截了。
景仪不知道,独孤行雅这一遭确实经历了许多。
他不仅被观声教导了连续二十年,更是亲自参与了人族之间的各种纷纷扰扰。
这一切让不懂世情的他快速成长起来,看起来也比同龄的仙童更成熟些。
面对残酷的战争和兄妹夺权,独孤行雅现在极度厌恶纷争,一些小事,他能容则容。
各退一步,岂不是更好?
当然,观声也教过他,能够与人为善的前提,得是自己足够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选择善良,因此他也勤学修炼,这二十年来,没有松懈过一天。
景仪哪懂这些弯弯绕绕。不过,他本以为自己今日会很惨,没想到竟这么轻松的度过了,还是不免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圈,道:“那以后咱们便是朋友可好?”
独孤行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伸出小拇指来:“好。”
景仪有样学样地伸出小拇指,满脸疑惑:“这是何为?”
独孤行雅用自己的小拇指去勾他的,说:“这是我从人族小孩儿那学来的,这样一勾便是成了契,以后可不许反悔。”
原来这个奇怪的动作里头,还有这样的意思?景仪觉得有趣,心里忽然对独孤行雅燃起一层崇拜,觉得他真是见多识广,学问广博!
于是他带着几分崇拜几分善意的眼神看着独孤行雅,默默地在心里单方面的结交他这个好兄弟了。
将景仪打发走之后,观声早就不在门口了,
独孤行雅倒也没有特意寻,而是径直走向了后院,果然见观声正端坐在栖鸾树旁的石桌边上,望着攀附大树而生得愈发茁壮的紫藤萝花若有所思。
“处理干净了?”他轻手轻脚地在她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观声头也不转地问他。
独孤行雅终于放下了一切的拘束和伪装,自在地歪着身子趴在石桌上,如同邀功似的问她:“你觉得我这遭做的如何?”
观声扭头,难得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道:“我只听出你想要新衣服了。”
一说起这个,独孤行雅这一脸的表情可是丰富,痛心有之,悲伤有之,可惜有之,希冀有之。
“哎……那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衣服,我都还没穿多久,就坏了。”语气中尽是落寞和惋惜。
他从天上掉到人界,后又被朱厌追,衣服早就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了。后来穿得也是妊玄朱提供的人族小孩的衣服,虽然在那儿已经是料子顶好的高等货,但他心里还是挂念着观声送给他的那件白色剑袍……
观声不知道他心里是这样的想法,只当他嫌衣服少:“你房间柜子里塞了一整柜的衣服,没瞧见吗?”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也没法反驳。
毕竟他这话,在脑子少那根弯弯绕绕的人耳朵里听起来,就是在嫌衣服少……
算了吧,算了吧。
他可还记得,当年妊玄朱都差把倾慕写在脸上了,有的人直到现在仍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这或许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含义……当她在武力上少有对手的时候,也许就会在情字上就缺了那点儿天赋。
这句人族的老话,说得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