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请罪
那青色的极光仿佛有生命的兽,死死地追咬着阿洛,任凭他如何闪躲,都能叫它精准跟上。
眼看着就要打在身上,心知躲不过的阿洛心沉了一沉。
忽然,红色的身影放弃与观声缠斗,鬼魅般的身影以快到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奔向阿洛。
下一刻,阿洛感觉自己被人拥着,妊玄姒如同一根破败的羽毛,轻轻地倒了下去。
阿洛伸手将她拦腰扶着,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关你的事……你出来做什么??”他用着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妊玄姒说。
妊玄姒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无,那一招青鸾有信威力强大,恐怕自己又得“死”一次了。
她含笑看着他,只说了一句:“你知道的。”
随后便闭上了眼。
“我不会让你死的……”
阿洛伸出两根手指并立贴于唇边,口中迅速念出了一句怪里怪气的咒语。下一刻,大量邪气汹涌而出,遮天蔽日,只一瞬间,一片黑色雾霭笼罩着这一方天地,目之所及之处什么都看不清。
观声一边用法力挥开眼前的邪雾,一边朝着阿洛的方向跑去。只剩最后一步时,却见他以极快的速度带着妊玄姒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观声竟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又暗责自己不该如此。
眼下阿洛身上拥有两颗多难舍利,实力不可小觑,并且此事还牵扯出了贼心不死的魔族人……
自己必须向元玉报告,早作应对才行。
于是,观声怀揣着满腹的心事和独孤行雅告别了妊玄珠,回到了离恨天。
这一遭,他们走了二十多年,但对于离恨天来说,也才过了二十多天罢了。
当他们踏足离恨天仙境时,元玉便现身出来迎接他们。
这个老狐狸许久没见,还是如往常一样。只见他双手揣在袖中,笑眯眯的打量着两人:“这趟你们辛苦了。”
“元玉天尊。”观声和独孤行雅向他行了一礼。
虽然私下里他们经常舍命相损,关系好的时候还要上手,但元玉大小也是个领导,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元玉亮出一副虚伪的慈眉善目,先说了一句“不必多礼”,然后看了看独孤行雅,逗了逗他肩膀上站着的跳跳,然后感慨道:“二十多天不见,小行雅你长高了,也变丑了。”
独孤行雅脸上那抹礼貌性的微笑彻底挂不住了。
元玉又看了看观声,竟发现她比走之前更消沉、更冷淡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道:“观声,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观声垂眸低声道:“没有成功,我失败了。”
“从何说起?”
观声道:“成为人皇的,不是妊玄朱,而是他的妹妹。妊玄朱……他死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
元玉似笑非笑,转身带着他们向鸾升殿走去,说:“可最后的结果还在正轨,不是吗?”他侧头看向情绪低落的观声,道:“更何况,现在人皇不还是妊玄珠吗。”
一开始观声还没明白过来,后来她脑子划过一个灵光,眼睛死死地盯着元玉那张欠欠的脸,冷声质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你真是冤枉死我了。”元玉一副委屈模样,一直跟在后面和跳跳玩的独孤行雅听到这句话,鄙视的白了他一眼,感觉有点想哕。
元玉见她满脸的不信任,便只好全交代了:
一开始他占卜的时候,帝星就已指示人皇是妊玄王的子嗣,他去查了命轮,发现这妊玄王的孩子竟是一对双生子,正好都叫妊玄朱/妊玄珠。
观声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已经快要关不住蹿上来的怒火了,她开始思考自己能把元玉打成猪头的概率有多大。她努力保持镇定咬着牙问他 :“你为什么不早说?”
“只是想让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元玉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我相信你的眼光。”
只不过是反向相信罢了。
但这些说辞在观声听来,更像是胡说八道——他明明自己也不知道吧。
原来从一早开始,这老狐狸就谋划着坑自己了。也是自己笨,居然每次都被他戏耍。
想到这,观声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行雅,我们走。”
她领着独孤行雅和跳跳快步走进鸾升殿,将元玉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元玉正要进来,却被自动阖上的殿门给拦在了门外,无论他怎么推门,都纹丝不动。
他又试图用法术进去,却被观声设下的结界给弹了出来。
“还真生气了。”被拒之门外的元玉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想起方才提到妊玄朱时观声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笑容渐渐隐去。
看来这样的任务,以后还是能避则避吧。
她再过多少年,仍是这般至情至性,就注定会为此伤了心神……
观声这一趟来回比较低调,离恨天的人并未过多注意鸾升殿的动静。
而太初仙君作为离恨天内资历和年纪都比较大的老仙官,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除了上朝议事之外,鲜少与人多交流。
因此低调的他一手拿着拂尘和藤鞭,一手牵着被五花大绑的景仪前往低调的鸾升殿找低调的观声时,一路倒是货真价实地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们刚到门口,鸾升殿的大门就打开了。
观声从门内走了出来,独孤行雅也好奇地跟着。
瑟瑟发抖的景仪看见独孤行雅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心虚又低下了头去。
“孽障!还不向天女赔罪!”太初仙君是个老暴躁这事儿人尽皆知,当年观声也因他吃了天雷刑的苦头。
今日他带着自己的小徒儿来她这鸾升殿唱得这出大戏究竟是为什么,观声仔细一想便也知道。
她与独孤行雅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客套道:“太初仙君言重,令爱徒何须与我赔罪?”
太初的藤鞭在手心掂了掂,满脸气愤与羞愧。
自己掌管离恨天法纪,也将公道秩序看得最重。是以他一直是勤修己身、严厉治下,恐叫人落了口舌,留了话柄。
谁曾想他这不争气的小徒弟胆大包天,竟敢耍手段把天女身边的小仙童给推下灌愁海,幸好他独孤行雅运气非凡,能从那极寒之地逃脱,还顺利地找到了观声,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他又如何能徇私呢?
想到这儿,太初仙君火气更旺了些,上前将藤鞭双手奉给观声,将姿态放得足足的。
“我教徒无方,观声天女不用客气,想怎么罚他都可以。”
景仪此刻更是抖如筛糠,观声天女、太初师父,这两个离恨天最铁面无私,不容沙子的人聚在一起铁了心要治他,他又能如何反抗?
然而,观声看了眼藤鞭,笑了一下,将之轻推了回去:“仙君言重,孩子之间的矛盾,应当由他们自己来解决。”
说完,她看了一眼独孤行雅,又挥手把景仪身上的束缚给解了。
“景仪,你这次随你师父过来,可有半分不愿?”她看了一眼台下的小孩,觉得有些印象。
这个景仪在仙童之中还是比较出众的,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此刻的他倒像个孱弱的小鸡仔。
听闻问话,景仪不敢撒谎,立刻行礼道:“是景仪自愿。”
“很好。”观声抚掌浅笑,又对独孤行雅说:“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你若不甘心可与他打一架。”
正如她所说,孩子们的恩怨就让孩子来解决,她身为一个大人,既不能真的去追究一个小孩,也不能代替自家孩子原谅,最好的办法就是都别管,让他们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