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酒后真言
观声上前正要将他拎起来扭送回去,却见他红着眼睛痛哭流涕道:“我母亲……死了,我妹妹也恨我……”
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若不是他行事如此绝情,又怎会逼得妹妹反他,母亲郁郁而终?
观声在心中责怪着,但也难得善良的没有将话说出口。
妊玄朱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还连累了你受伤……你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观声……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你也要随着她去?”
哎……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观声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会去找妊玄珠呢?
见她沉默不语,妊玄朱一把拉着她的衣袖子,也不知是不是酒壮怂人胆,他一使劲就将她拽着坐到了自己身边来。
“观声……观声……”他呢喃道,“当年妖乱之中相见,我便只有你了。”
“求你为后……也是我真心……结果你非但不信,反倒罚了我一通!”他越说越委屈,竟敢僭越地将头埋在她胳膊里。
观声有些嫌弃地想要将胳膊拽出来,生怕他将鼻涕擦在自己衣服上。
那样她又会忍不住爆捶他的。
她第一次开始怀疑,妊玄朱他脑子有点毛病。
天底下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他成天黑着一张脸拽得像个二五八万;自己对他非打即骂,他反倒乖得像只小狗。
相比之下,他妹妹确实是个正常人,不仅正常,还励精图治有勇有谋。
是个人都会更喜欢妹妹的。
观声叹了一口气,一根手指戳在他脑门上,将他给推开道:“你大可放心,那个诅咒,我会想办法替你解决掉。”
末了,她又补充了句:“以和平的方式。”
也不知妊玄朱听懂没有,他只死皮赖脸地巴巴凑上来,将下巴靠在观声的肩膀上,将她搂在怀中,脸上有着满足的笑:“真好……只有在梦里才能抱着你……”
观声愣住了,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那想要再次推开他的手,蓦地停住了……
观声并不知自己为什么不再将他推开。
也许是这十多年的相伴,也可能是打了他这么多年,早已将他看成了自己人?
最后,她安抚一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第二天,妊玄朱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倒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换上了寝衣,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脑袋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由地怀疑自己,昨日和观声的剖白以及那一个拥抱……
若是在现实里自己这样做,恐怕又会被她狠狠教训一顿,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触碰到她呢?
果然只有梦里的观声才不会对自己拳脚相向啊……
妊玄朱感慨道:这梦也太真实了些…
但很快他又悻悻地想——还好观声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梦,否则定要将自己打得满地找牙才罢。
不过也就从这一晚之后,妊玄朱就开始很少见到观声了。
也不知她究竟在忙什么,每天神出鬼没的。不是教独孤行雅功课,就是一个人自己跑出去好几天才回来。
问她,她倒是反问自己:“你真不知我要做什么吗?”
妊玄朱怎么可能会知道??
于是,观声又带着些遗憾地说:“那算了,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这叫他更不解了,到底要知道什么……
观声瞥了他一眼,正与妊玄朱的目光对上,她立刻移开了眼神,望着不远处的树说:“善后之事你应当能处理好,我也该和行雅离开了。”
妊玄朱怔了怔,讶异地冒进一步,问道:“你要离开?”
观声如同见了鬼一般反问他:“不然呢?”
这话问的有趣,难不成他以为自己会陪着他一辈子吗?
“对……是这样……”妊玄朱略失了神,喃喃自语道。
离开的时候甚至忘记告退……
瞧着他的身影,观声不自觉地垂下了眸,脸上竟难得有了一丝勉强称之为落寞的情绪。
而这一切,都叫独孤行雅看在了眼里。
他照例爬上树偷个懒儿,谁曾想竟瞧见这样一幕痴怨戏码呢。
还别说,真真儿和那说先生的故事别无二致呢。
独孤行雅撇了撇嘴,却见观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幽幽道:“墙根儿听得可好?”
猝不及防吓得人一大跳,独孤行雅没坐稳差点摔了下去,幸亏观声眼疾手快将他拉住。
“观……观声,你有何事?”被抓了个现行的独孤行雅涨红着一张脸。
观声竟难得的叹了一口气。
她需要找个人说明情况,且此人又不会嘴贱张扬出去,挑来挑去,独孤行雅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毕竟这么些年他跟在自己身边也算是长了几分见识,想来应当能说得上几句吧。
“你说,为何他瞧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观声喃喃道,风吹过树叶落在了她的头上,又被她不经意地抖落了下来。
独孤行雅想起了之前在离恨天时她给自己讲书的场景……手不自觉地拿住了那片叶子,脱口而出道:“大约他喜欢你吧?”语气听着有些怪。
刚说完,独孤行雅也吓了一跳,觉得自己这话实在有些轻薄。
小心翼翼地斜眼瞧观声,生怕她恼了。
然而观声竟若有所思:“是这样吗……”
这不好,怎么好像勾起了观声的兴趣了呢?
独孤行雅有些慌乱,要是她多琢磨几分,越想越觉得妊玄朱好那可怎么办?
“不是不是,我胡乱说的,你可别当真。”他试图将观声的思维给拉回来。
不等观声来拧他耳朵,他自个儿便哧溜一下逃下了树。
回到房间后,他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跳跳听。
也不知这小肥啾听懂没,一个劲的在他肩膀上蹦跶。
独孤行雅左想右想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甘心,着了魔似的走到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的样子……
在人间的这些年里,自己好像长了点儿,个头比来时大了些。
但没什么用,自己现在这模样和妊玄朱比,仍旧是个小孩儿……
“你说……我长大了之后得是个什么样子呢?”
跳跳闻言,飞到独孤行雅面前,似乎在仔细研究他。
过了良久,独孤行雅见它那小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叫失望的情绪。
他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跳跳打了个哈欠,飞到床上打了个滚儿,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睡觉。
被自己的灵宠打击到的独孤行雅气鼓鼓地又对着镜子照了照……
接下来的日子里,独孤行雅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让观声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吃饭只爱吃荤不爱吃素,到如今也注重了荤素搭配,问他,便是说自己想要长得高些壮些。
还有他每日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整自己的仪容仪表,衣服要用术法清干净了才肯穿在身上。头发更是他日常重点关注对象,必须要保持一丝不苟才能安下心来。
观声觉得稀奇,向来潦草生长的他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开始将自己拾掇清爽了起来,看起来更像是个富贵仙府里头出来的小仙君了,甚至同景仪比起来,那讲究劲也不相上下。
不过,虽然她很高兴他能将自己收拾得如此妥帖,举止也离她赐的“行雅”二字越来越近,但也不希望他用过多的精力去维系外貌,显得像朵……水仙花。
不过,观声也没精力去管教他,现下她还有更紧要的事要去做,那便是探寻妊玄姒的踪迹。
说来也是奇怪,她一遍遍地搜寻了溪山,几乎将山中所有的河底与山洞都掏了个底朝天,可仍未寻到那棺椁。
一定有她漏掉的地方,她得再仔细着些。
这一次她还带上了独孤行雅帮她一块儿。
二人在溪山中搜寻了几天,还是一无所获。
饿得不行的独孤行雅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嘀咕道:“万一这棺材叫人捞走了呢?那我们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观声想也不想地接过话:“有谁会捞这东西?又沉又邪……”
观声和独孤行雅同时愣了一下,目光缓缓交汇在了一起,似是想到了什么。
“妊玄珠!”二人异口同声道,正好想在了一块儿!
是了,还有什么人能从深广的湖底带出这么重的玄棺,还能克制下玄棺的阴煞之气?
也只有那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