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挖坟
初冬的天气，戌时，已经黑的看不见人影儿了。
加上傍晚又下了雨，路上连个鬼都没有。
江笙带着林煜一行人，来到了那处麦田地里。
饶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三个人看见眼前的土堆，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
笙姑娘，竟是带他们过来挖坟。
顾练吞了口唾沫，看向身旁的公子和林大人，这俩爷的表情，比他好不了哪儿去，面如死灰。
阿璃拿了三把铁铲放在旁边，把土堆上盖着的绸缎掀开。
江笙带头先挖了起来。
“姑娘，给我吧。”
沈砚辞拿过江笙手中的铁铲，把自己手中的雨伞交给江笙。
林煜见状也赶紧拿起铁铲挖了起来。
顾练就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动起手来，怎么以前没见公子这么体贴过～
雾雨潮湿，空气中都是湿哒哒的。
江笙感慨：三个大劳力就是好用。
不过半个时辰，一副小棺椁就暴露出来。
“开棺。”
江笙轻启朱唇。
林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发誓，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干这种违背自己内心的事儿。
沈砚辞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早就接受了江笙会开棺的事情。
顾练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三人合力推开棺材盖儿：一个粉雕玉砌的娃娃脸出现在几人的视线里。
马车上的还魂灯里，四个鬼探头张望。
“笙姑娘从哪雇的劳力？长得还挺好看～”阿傍盯着不远处的坟堆，从还魂灯上面露出半个牛头。
“哎，让我看看～”罗刹挤出自己的脑袋。
“哼，笙姑娘的要求一向很高的好不好，就算是雇佣帮手，也会看颜值的～”谢必安捋着自己的头发，指桑骂槐。
“那可不，要不是之前某人使用了龌龊的手段～现在笙姑娘的得力助手，非我们黑白无常莫属……”范无救不甘示弱。
“呵，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关键还得看实力！要不是你俩蠢货捅了篓子，至于笙姑娘在这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阿傍一脸嫌弃，歪着牛嘴瘪了瘪黑白二人。
黑白无常自认理亏，不再接话。
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圆圆的脸蛋儿，粉嫩的不行～
江笙在心里暗骂：范无救这个杀千刀的，怎么瞎了狗眼勾错了魂！
江笙跳进坑里，走进棺椁旁边，打算去抱小女孩儿。
“是要把尸体取出来吗？”
沈砚辞拦住了江笙伸进棺材的胳膊。
“是的。”
江笙眨了眨眼，不明白沈砚辞为什么会看着自己。
“不用你动手，去上面等着吧。”
沈砚辞拉着江笙出了土坑。
“顾练，把尸体取出来。”
沈砚辞语毕，气氛一时之间微妙起来。
顾练内心腹诽：我的爷，原来是搁这儿等着我呢？不是，您想在笙姑娘面前表现～拉着我入坑干啥？？？感情我就是个工具人啊。。。
林煜俩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好像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气息。
“快看！就是他们！快抓住他们！”
顾练正纠结着如何下手，去抱棺材里的小女孩儿，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躁动的声音。
几人回头看去，是一群人举着火把正往这边赶来。
不好……看样子是这庄子附近的村民，发现了他们在这掘坟。
“怎……怎么办。”
林煜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双腿有点儿发颤。
若是被这群人围剿了，怕是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就会被乱棍打死的。
况且，他们干的本来就是…没有人性的事情。
谁家好人会大半夜的刨别人的坟堆啊……
“小姐……好多人。”
阿璃脑瓜子嗡嗡的，头一次出来跟小姐干活儿，不会就这么倒霉吧。
沈砚辞不动声色的把江笙护在身后，考虑着等会儿怎么带她冲出人群。
人……有点儿多，他怕万一乱起来，会伤着这个瘦弱的笙姑娘。
江笙看着浩荡的村民，面上波澜不惊。
她从沈砚辞身后走出来，现在最前面。
“小姐……”阿璃担忧的想把江笙拉回来。
“笙姑娘……”沈砚辞还想再把江笙藏在自己身后。
“没事。”
江笙背对着沈砚辞，拿掉了阿璃拽着自己胳膊的小手。
江笙走到距离沈砚辞三步之外的位置，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做了个什么手势。
一股黑烟从江笙背后涌出，几经在空中飞舞，逐渐幻化成实体——戮魂幡。
戮魂幡悬浮在村民头顶上，变得越来越大。
村民举着火把，吓得止步不前。
什么鬼东西……像个大伞似的罩在上面，乌漆嘛黑的，周围还垂挂着好多经幡……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戮魂幡突然散发出数道黑气，像龙卷风一样把二十几个村民卷进了幡内。
麦田地里此时哪里还有村民的半个身影儿，只剩下不远处的马车和江笙几个人。
沈砚辞和林煜虽不是第一次见江笙使用戮魂幡，但是脸上的惊讶程度比上次更夸张。
这幡……竟然捉了那么多人。
江笙面无表情的收了戮魂幡，转身。
“走吧，要抓紧时间了。”
顾练站在坑里张着嘴，好半天没说话。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练。”
沈砚辞叫醒了识神儿的顾练。
“啊，公子……”
“快，把尸体取出来。”
“哦哦，好……”
取……出来，你取一个我看看，顾练小声嘀咕。
林煜扔了铁铲，随江笙他们回了马车上。
“哇……笙姑娘刚才用戮魂幡收了那么多人唉～”谢必安羡慕的要死，这么好的法器，要是自己有一个该多好～
不像他，拿着勾魂链，一次只能拘一个魂会地府。
“话说，笙姑娘的戮魂幡收走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死了？”
范无救何尝不知道戮魂幡的威力，那可是地府里阎王爷都畏惧的法器。
但凡有亡魂进了戮魂幡里，只要江笙一个手势，就能让亡魂瞬间魂飞魄散，消失在三界之中。
“土鳖，这就不懂了吧。笙姑娘的戮魂幡，除了能捕魂，还能捉人。估计笙姑娘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暂时把这些人给关进戮魂幡里面去了～”阿傍解释道。
原来如此。
车厢里坐满了人，逼仄的空间里压抑起来，还魂灯被阿璃抱在了怀里。
沈砚辞挨着江笙坐下去的时候，双腿有点局促。
他不想挤着江笙，索性选择欠着身子，虚坐……
“笙姑娘，我们要去哪儿啊……”林煜扯着缰绳，回头问车厢里的江笙。
“去她家，前面村子里门口有稻草的那家。”
江笙看着顾练怀里的小女孩，目光柔和。
林煜闻言便驾车离去。
相对于顾练的职责，他更愿意充当车夫。
车厢里出奇的安静。
“笙姑娘，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谢必安又开始犯贱了，盯着江笙身边的沈砚辞问道。
“你瞎吗？没看出来笙姑娘都不想理你？”
罗刹靠在还魂灯内壁，闭眼养神，他实在看不惯白无常这贱兮兮的表情。
“我跟笙姑娘说话，碍着你什么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很用不着！”
“谢必安你什么语气，怎么跟马哥说话呢！”
牛头阿傍开口，为兄弟马年罗刹抱不平。
“什么意思？欺负我们哥俩儿呢？”
范无救挺直了腰板，杠上去。
“怎么，就是欺负你了～”
“牛头马面！别太过分！”
江笙被吵的头疼，这些货，一点也不让她清净一会儿。
“闭嘴。”
江笙愠色。
还魂灯里四鬼霎时安静下来。
车厢里面气温骤降，几个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笙姑娘……和谁说话呢？
他们几个明明都没说话啊，她说闭嘴……
难不成是这个小女孩儿的亡魂也在车厢里？
阿璃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知道，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一直都在还魂灯里面。
好在距离不是太远，林煜找到了江笙说的那户人家。
几人纷纷下了马车。
沈砚辞站在马车旁边，很自然的扶着江笙下来。
阿璃有点儿生气，这人怎么抢自己的活儿？
没看出来自己才是小姐的婢女吗？
江笙没顾忌太多，只想抓紧时间办完这些事。
小女孩儿的屋子里没人，估计是她的家人看见江笙等人的动作，集结了附近的村民围剿她们了。
也好，没人做事反而更清净。
“把她放地上吧。”
江笙看着顾练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儿，轻声道。
顾练如释重负。
“还不出来，等着我进去请你们吗？”
江笙坐在椅子上，对着桌子上的还魂灯说。
四鬼嘿嘿一笑，依次从灯里飘出来，站在江笙面前。
只是他们隐了魂，没现身。
江笙之前说过，除了自己，不能在她的家人朋友面前现身。
顾练心想，果然，屋子里还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怪不得他放下小女孩儿的尸体之后，还总觉得周围阴森森的。
“阿璃，把灯点上。”
“是，小姐。”
还魂灯亮了，江笙默默念了几句咒语，召唤来了小女孩儿的亡魂。
谢必安嫉妒的要死。
也不知道笙姑娘这是哪门子的法术，不用去土地庙就能把亡魂召唤回来。
不像他和黑无常那么命苦，还得一路奔波劳累的，亲自过去接送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