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退不退,不是你说了算!
让姜桂月意外的是,周岸也来了。
身姿英挺,仿若修竹。
这场顾家举办的晚宴,他穿的像只孔雀,比顾长风,甚至路佑时都要收拾的精神。
在场宾客路过他时,纷纷侧目,打量着这人。
他倒是还得意,环视一周没有发现熟人,找了个角落待着去了。
姜桂月和顾喜乐一下楼就看见了朝角落走去的周岸。
“月月,他是把孔雀的衣服穿上了吗?这么花里花哨的。”顾喜乐被打眼的西服给折服了。
姜桂月扶额,不是说是个傲娇留学少爷吗?这明显是个骚包啊!
还是说是傲娇骚爷?
噫!!
姜桂月被自己的想法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反正丢人的不是姜桂月,随他去。
大不了当做不认识。
只不过姜桂月想要装作看不见,但是有人可不同意。
顾喜乐下楼时,引起一阵骚动,朝着角落走去的周岸也被热闹吸引。
转过身来,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力,只一眼,便看见了楼梯上的人。
那人和身旁的人,笑着,打趣着,用手挡住勾起的嘴角,慢慢,再慢慢的从楼梯上,一步一挪,巧笑盼兮。
怎么不算一道亮丽的风景。
周岸踏着步子,往姜桂月的方向走去,却看见顾长风已经迎了过去,举着酒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喜乐今天真漂亮,月月,你今天真好看。”顾喜乐听见兄长夸赞自己,眼神却从未看向自己。
只见顾长风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身旁的月月,略带几分风趣,讥笑道,“哥哥,你倒是看我一眼在夸啊。”
顾长风偏头,发现今天顾喜乐这身装扮和往日不同,更显俏皮可爱。知道自己有些失言的顾长风尴尬的咳嗽两声。
好在,沈淮安走了过来,给他解了围。
“两位小姐,今天都是耀眼的星星。”
“沈大哥。你来啦。”
姜桂月及时拉住了顾喜乐才不至于高兴的蹦跶过去。
“明知道身体不好,还喝酒。”周岸终于走到这边,不由分说的抢过姜桂月手上的酒杯,换上另一杯果汁。
语气带着几分责怪,且不免让人有些暖意。
姜桂月无奈,姜父也到了,想要喝酒,怕是没机会了。
不过姜桂月的眼神却将场上所有人都看了一眼,直到看到一个梳着大背头,手还挽着一个女伴的人,才放心。
抿了口的手里的果汁,加入到几人的人谈话中。
顾长风看着被拿走的酒杯,有一丝愧疚,更多的是一种地盘被抢占的挑衅。
周岸倒是对姜桂月的举动格外满意。
两个人针锋相对,直到佣人来提醒,时间到了。
顾长风这才离去,站到大厅中间,大声宣布。
“各位,欢迎各位今日赏脸来参加顾家百丽珠宝开业庆典!百丽珠宝的开业,离不开诸位的支持。从即日起,在场各位是在百丽消费,统统七折!”
话落,掌声轰鸣。
在场不乏一些高门太太小姐,最喜欢的也是买衣服,珠宝首饰。
姜家,在北平的珠宝业一直做的不错,但也也是近些年才逐渐将大头转移到上海来。
能得到顾长风的许诺,自然是欣喜不已。
顾长风提前邀请的报社记者,也纷纷拍照,记录下来。
在场的人都可以得到优惠,当然也包括他们。
等欢呼声,掌声响过,顾长风环顾周围,确认在场的人。
才又缓缓开口,“今天,还有另一件事情也请在场各位做个见证。那就是小妹顾喜乐,与路家公子路佑时的婚事,即日起,姻亲不再,各自珍重,一别两宽,婚嫁自由!”
听到此话,大家都朝着顾长风盯着的方向看过去。
正是路佑时所在的位置。
路佑时显然没有料到顾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这件事情,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
还是身旁的胡琴暗地里搓了搓他,才不至于失态。
今天路家的当家人,路父路启昌并未到场,只有路母来了,在与交好的贵妇太太聊天。
听到这话,被其他太太小姐盯着看,尴尬无比。
小辈终究是小辈,处理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妥当。
可看着顾家老两口,还在说说笑笑,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路母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责怪的瞪了瞪自家儿子。
路佑时感受到自己母亲责备的眼神,躲闪避开,连挽着他手臂的胡琴的手,也悄无声息的放下。
顾长风看了看在场的反应,和疯狂对着路佑时拍照的记者朋友们。
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笑意阴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愤怒的开始。
“不知道路公子是否将当年订婚交换的信物带来?”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佣人递上来的东西,朝路佑时走去。
顾喜乐在姜桂月的鼓励下,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也跟在顾长风身后。
昂首挺胸,大胆自信的走过去。
作为今天的当事人之一,她不能也不可以在瑟缩的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沈淮安放下手中的酒杯,跟在顾喜乐身边,紧随其后,俨然一副保镖的姿态。
一时间几人气势十足。
路佑时支支吾吾的不作回答。他和父母说了这件事,可哪怕路母同意支持自己儿子的荒唐举动,路父却不同意。反而动用了家法,将他撵出了门。
气急甚至连这次的宴会都不来参加。丢下一句,这种丢脸的场面,你们不要脸,我还要!
没想到路启昌一语中的,现在,路佑时在乎的脸面怕是丢尽了。
姜桂月暗骂一句,活该。
好笑的看着路佑时在那里手足无措,被架在火上烤炙的模样,身后还有小鸟依人的胡琴在蛊惑着他,挡住了他的退路,让他退无可退,只能面对。
周岸虽然和路佑时在国外面前算得上是友人,自从回国后,对于路佑时的举动也多为不屑。
背祖忘宗的东西,他周岸还不屑于结交。
路母见儿子被团团围住,竟心疼无比,推开众人,挡在了路佑时面前。
“长风小侄,这是说笑了,两家婚事,岂能当做儿戏?婚事还是让双方父母之后再商量吧。”
路母陪着笑,希望缓和场面。
可顾长风并不在乎这个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路伯母,你是长辈,有些难听的话,我也不想对你说。当初找上顾家,闹着要退婚的路公子,跑去喜乐学校闹的还是路公子。甚至外面报刊上那污蔑喜乐,怕也是路佑时路公子干的吧!”
“你!休要咄咄逼人!”路母见顾长风态度强硬,捂住心口装无辜。
顾喜乐被这一家人的样子气笑了,有其母,故才有其子啊。
“路伯母,路公子,还有这位胡小姐。我顾喜乐,哪怕今天不要名声,也要退了这婚事!”
顾喜乐越说越来劲,指着路佑时的鼻子骂道,“你,路佑时,留学几年,学的所谓的西方文化,便自诩高贵公子,可你做的那件事是贵公子该做的?一边想要博名声,标榜自己是新青年新思想,一边又想娶三妻四妾,利用女子的弱点想要我退缩。”
“你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啊!只可惜,你将我顾喜乐看得太浅薄了!这婚,今日如你所愿,退!”
温婉如喜乐,姜桂月也从没见她和别人红过脸,想必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真的不小。
沈淮安有些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年,自己怕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吧。
没想到当年一时援手,会造成这么大影响。更加庆幸当年自己没有亲自送她回去,只是远远跟在后面。
否则还不知道这家人会拿这件事做出什么伤害小丫头的举动!
路母听到顾喜乐的话,看着自己儿子气的脸色铁青,却不敢出一言。
身旁的胡琴想要出口说点什么,却被路佑时死死拉住。
他想要拖,拖到宴会结束,拖到事情平息,拖到顾喜乐名声大臭,到时候他要让今天的顾喜乐付出代价!
只可惜他的算盘在顾家人眼里,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顾小姐,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退婚的事情,还是让父母协商吧,毕竟是他们定下的婚事。”
路母见儿子松口,也搬出长辈来压人,“就是,小辈失礼我就不计较了。这件事等大人来商量。”
而之前在宴会另一边的顾家双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顾喜乐身后。
听见路母这话,才站到顾喜乐前面,顾长风见父母来了,退后一旁,站在顾喜乐身后,给她撑腰。
沈淮安也从保护者的姿态,站到一侧,变成了陪伴者。
有他在,没人能欺负喜乐。自己妹妹只有自己能欺负。
有他在,没人敢欺负小丫头。
路母见两人来了,似乎有了底气,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顾先生,顾太太,你们教养的好儿女啊,在这里咄咄逼人,无视长幼尊卑,大庭广众之下连颜面都不顾了。女儿家,还是温柔些好。”
顾父挽着顾母,哈哈一笑,“路启昌今日怎么没来?只派个小子来退婚,难道就是有礼了吗?小辈的事,他们也有自己的主意,不然路佑时怎么敢擅自退婚?还是说是得了路太太的同意才来的?”
老人精就是老人精,几句话就让路母下不来台。
路佑时吃瘪,拱手,微微弯腰朝顾父一拜,“是小子的不对,小子为之前的莽撞道歉。退婚之事,父亲未同意,小子现在也不敢鲁莽。”
“哈哈哈哈,好一个现在不敢!”顾长风讥讽的嘲笑。
顾喜乐眼看路佑时态度软了几分,害怕父亲就此饶恕了他。也怕看在两家的面子上,将此事搁置。
她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事情闹起来了,连记者也在场,也闹大了,该有个结束了。
悄悄看了眼身一旁的沈淮安,似乎下定了决心。
红着脸,怒喝,“路佑时,今天这婚,退不退,不是你说了算!”
说罢,将自己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东西,一张轻薄的证明,扔到路佑时身上。
纸张轻薄,再大的力也没能扔出太远。恰巧被身前的顾母抓住。
疑惑的拿起一看,脸色铁青,双手竟然有些颤抖。
顾父看见顾母的错愕,接过一看,原本还笑着的脸色,顿时也挂不住了。
“自己看看吧,路太太。”
好奇的人纷纷上前,想要一睹为快,一个胆子极大的记者站在路母身后,在路母震惊的眼神下,读了出来。
“啊,这这这,是胡琴小姐的孕检单子,上面还有大夫开的安胎药!”
一时间,满堂惊愕。
窃窃私语。
胡琴躲在路佑时身后,喃喃自语,“怎么会,我已经足够小心了。”
路佑时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眼神死死的盯着掏出单子的顾喜乐,和将这个读出来的记者。
声音如蚊,狡辩的说,“我们是情不自禁,才,才”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路佑时不是说他和胡琴是自由恋爱吗?”
“连孩子都弄出来了,还说什么自由恋爱,丢人!”
“这种人应该浸猪笼!”
“难道路佑时退婚就是因为这个?还是说想要逼顾家小姐就范,先纳妾室入门?”
“他不是说新青年吗?这就是他新青年的样子,接受国外一夫一妻的思想,回国后却想着三妻四妾,怕不是看上顾家产业了吧。”
曾经在顾喜乐身上的舆论,指指点点,现在全都落在了路佑时和胡琴身上。
有骂两人不检点的、有嬉笑看热闹的、有性格刚烈想要把人送去浸猪笼的。
不计其数。
而一直站在远远地方的姜桂月,看着路佑时出糗,那句暗暗说的活该,畅快的说出了口。
“活该。”
周岸侧目,“是你查出来的吧。”
姜桂月倒也不遮掩,“是啊,周少爷有意见?”
“不敢不敢,若真有意见,我怕姜小姐那巴掌会出现在我脸上。”
姜桂月一乐,正对着周岸,微微抬头,与他对视。
“周岸,你也是留学回来的。接受的思想和国内不一样,如果你想退婚,大大方方的。姜家,恭迎。”
话落,只听见围成一团的地方,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姜桂月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却被周岸再次抓住胳膊。
“再说一次,你是我的未婚妻,也只能是我的未婚妻。过去,现在。周少夫人的位置,只会是你的!”
姜桂月听到此话,不但不恼,心里还有丝丝得意。但面上却是一副挑逗的表情。
伸出纤纤玉手,似挑衅一般,勾住周岸的花色领带。
“呀,你这样说,该让人误会了,误会你喜欢我。”姜桂月眉眼轻挑,眼神从手上,缓缓移动,路过周岸的脖子,喉结,看着他喉结微动。
周岸耷拉在一旁的手,此时像是僵住了,想动,却不听使唤,急的他用力的摩挲着手上的酒杯。
姜桂月眼神不做停留,一直看上去,直到两人目光相对。
“怎么,周岸周少爷,真的喜欢我?”
姜桂月的激将法十分有效,周岸喉结滚动,咽下口水。
奈何心在如此激动,面上依旧如常。
“怎怎么可能。”
“是吗?”
姜桂月松了手,不再言语,径直走向顾喜乐。
身后的周岸却像是松了口气,双手这才像活过来,摸上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自言自语,“喜欢吗?”
而那一头,顾喜乐看着交头接耳的太太小姐,还有各路记者。
以及路佑时铁青的脸色,快速将顾长风手上的信物,扔向路佑时。
这是当年两家说亲时候,交换的定亲礼。
当年,两家都才在上海站稳脚跟,顾路两家,为了合作,所以才有了这门亲事,也格外隆重。
定亲信物,不止这一件,但最具代表性。
顾父看见自己女儿如此决绝的样子,捋了捋胡子,一锤定音,“既然信物已还,顾路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至于路家未带来的信物,就算是顾家送给路家的。”
说完,牵着顾母,缓缓离去。
剩下的纷纷扰扰,顾长风自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