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告状的小崽子
沈奶奶来时，唐蓁蓁不在家。
她今天睡过头了，出摊的时间晚了些，到镇上集市的时候，都是大上午了，加上今天的生意也不是很好，一直到了下午一点，卤菜都还有些剩的，没有卖完，索性找了家路边摊，要了碗馄饨解决午饭。
沈思青照旧读书去了，家里就沈思文，沈思武还有沈思前三兄弟。
本来沈奶奶以为唐蓁蓁经常不在家，天天都出门摆摊做生意，没功夫料理家务事，家里会乱得不成样子，如此一来，她正好就有借口发作，先发制人，指责唐蓁蓁不会持家不会过日子。
谁知她的算盘却是打错了。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齐整得很，比村里好些人家都干净，除了两只鸡，也没养其他家畜，不像那些鸡鸭猪养多了的人家，不及时打扫鸡圈猪圈的话，还会有一大股难闻的味道。
总的来说，虽然清贫了些，但的确是干净的，有个过日子的样子。
沈奶奶一来，原本正在练字的沈思文和带着小弟玩耍的沈思武都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年纪是小，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爹和太爷爷，太奶奶那边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最多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一起吃个饭。
他不喜欢太奶奶，太奶奶凶得很，娘以前在的时候，有好几次都被太奶奶骂哭了。
二爷爷和三爷爷家的弟弟妹妹们都是不好相处的，老是嘲笑他们，从来不和他们几兄弟玩。
反正在沈思文和沈思武的记忆中，但凡沈家老宅来人，就没什么好事情。
爹会冷着一张脸，娘会哭哭啼啼的。
沈奶奶的视线在堂屋扫了一圈，接着又到院子里，到厨房……连柴房都没放过，一一地进去查看了一番。
只有唐蓁蓁住的房间因为从前面上了锁，没有钥匙的话打不开，她进不去，才没进去。
“自己家里还锁门，这是防贼还是防自家人呢。”沈奶奶不满地嘀咕道。
从没见过在家里还要上锁锁门的，又不是没人，不是还有几个小子在吗？青天白日的，还有谁会来偷会来抢不成 。
沈奶奶也不想想，这房子位置偏僻，附近没什么人家，沈思文几个不过是几岁的娃娃，让他们看家，真有什么歹人的话，哪能看得住什么家啊，不让人把家底搬空都是好的了。
转了一圈，沈奶奶尤其重点在厨房翻翻找找，以为能找到蛋啊肉啊之类的好东西，毕竟唐蓁蓁赚钱了不是，有钱了，总该买些好吃好喝的。
孙媳妇不懂得孝敬她不要紧，她辛苦一下，自己上门来把好吃好喝的拿走就是了。
家里齐小子在读书呢，明年就要下场考秀才了，身体可要紧，正是该补身体的时候。
还有她的幺儿，在镇上当跑堂伙计也辛苦得很，过几天就要回家休假了。
然而沈奶奶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唐蓁蓁从来不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外面，只放在空间里。
空间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地盘，只有放在空间里，她才放心。
因此厨房空荡荡的，除了一些基本的调味料，还有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能找到的就一把小白菜。
小白菜是中午沈思青弄来煮面没用完剩下的。
沈奶奶嫌弃地把小白菜丢到一边的盆里，见真的啥好的东西都找不出来 ，只能悻悻作罢。
“你们后娘呢？她哪儿去了，都不在家带娃的吗，一天天的，净往外跑，哪有个女人样。”
沈思武嘴快道：“后娘去镇上了，太奶奶。”
许是憋了这些天，终于来了个说唐蓁蓁不好的，沈思武觉得可太有同感了，忍不住对沈奶奶道：“太奶奶，后娘她从来不管我们，她不给我们做饭，衣裳也不洗，什么都要我们自己干。”
这话一半是抱怨发牢骚，一半是告状。
沈思武觉得，沈奶奶是能治住唐蓁蓁的，所以找她告状。
但凡后娘在家，一会儿要他扫地，一会儿要他择菜的，他都没时间出去玩了。
沈思文皱了皱眉。
在沈奶奶问他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老三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后娘这些日子是没管过他们，他们又没说假话。
沈奶奶一听就怒了。
“天杀的，哪有她这样养娃的，果然不是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一点儿都不心疼。”
倒不是沈奶奶真有多疼沈思文这几个重孙子，爱屋及乌，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因为沈老大夫妻俩的缘故，沈奶奶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疼爱他们的后辈 。
而且沈家人丁兴旺，沈老二膝下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沈老三家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只有沈老四因为年纪小，是老来得子，儿子才十岁，孙子还远着呢，因此沈奶奶并不缺重孙，重孙子和重孙女都有几个，不差沈明筠家的四个小子。
又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哪有多少感情。
但她逮着唐蓁蓁的不是了，有了能发作的机会，就是装，三分的生气都要装出十分的愤怒来。
不然怎么能显示出她的高高在上，显示出她有道理。
沈奶奶骂骂咧咧的，用各种难听的话骂唐蓁蓁。
一会儿骂她不懂礼不孝顺长辈，一会儿骂她心肠不好，待不得前妻留下来的娃，还骂她拴不住自己男人的心，不然沈明筠怎么会上山打猎迟迟不回来，总而言之，在她口中，唐蓁蓁是个十足十的恶人，做的都是错的，沈明筠是瞎了眼才会相中她，娶她做媳妇。
沈奶奶骂得越厉害，沈思武越高兴。
这下好了，等后娘回来，有她好看的了，太奶奶不会放过她的。
他早该去找太奶奶告状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太奶奶就算平时对他们再不好，关键时候，也会向着他们的。
后娘她一个姓唐的，一个外人，没谁会帮她。
沈思文却不像沈思武那样轻松，心里直打鼓。
太奶奶真的斗得过后娘吗？
万一斗不过，反倒被后娘拿捏了 ，他们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