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猪下水尽管拿去
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沈邹氏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呦，买了这么多东西，看来筠小子是让你当家做主了，娘昨儿才念叨着想吃肉呢，侄媳妇你倒是有心了，肉都买上了 ，这是要孝敬娘吧。”
沈邹氏一脸假笑。
她并没有看清篮子里装的是不是肉，只是闻到了一股肉腥味，觉得唐蓁蓁应该是买肉了。
肉挺贵的，上好的精瘦肉要三十文一斤，就是次一些的肉，少说也要二十文往上。
她男人在镇上给一家大户人家看铺子，一个月能拿一两多银子的月钱，算不少了，但要交给中公一部分，还要给儿子出纸墨书本费什么的，零零总总的开销加起来，手里并不宽裕，一个月吃不了几回肉。
上次吃肉，还是十天前，儿子从私塾放假回家的时候，儿子读书辛苦都瘦了，为了给儿子补身体，婆婆才舍得买两斤肉。
沈皱氏咽了咽口水，有些馋肉了。
唐蓁蓁心中大无语。
无时无刻，沈邹氏不在想着占小便宜。
“现在肉贵，我哪买得起肉啊，不过是些猪下水，不值几个钱的。”
唐蓁蓁叹了口气，还把上面的菜给拨开，让大家都能看清她篮子里的东西。
就是一些猪大肠之类的猪下水。
“家里许久没沾荤腥了，几个孩子都馋了，吃不起肉，猪下水也有点肉味，买来给孩子们解解馋也好。”唐蓁蓁一脸的忧愁无奈，看起来日子好像真的不好过一样。
不少人看向唐蓁蓁的眼神都带上了同情。
猪下水这东西，向来就没几个人会买，味道冲，不好处理，还费时间，一堆猪下水都要不了几个钱，连卖肉的屠夫他们自己都不吃。
孩子都馋肉了，连斤肉都买不起，这日子怪苦的。
沈邹氏冷哼一声，嗤之以鼻，才不信呢。
当她是傻子吗？
筠小子是个猎户，会少了肉吃吗？
怎么好意思跑出来哭穷卖惨，说是连肉都吃不起，估计是天天吃肉都腻了吧。
“侄媳妇你可别哄骗三婶我，筠小子哪次少往家里带肉了，他上次山，得猎多少野鸡野兔啊，难道会少了家里肉吃不成，我看啊，你们是口味吃挑了，不稀罕吃猪肉了，你们倒是大鱼大肉的吃着，也不想着爹娘他们。”
唐蓁蓁轻轻叹息一声，眼眶有些红，“三婶这话可太严重了，是在指责我和夫君不孝顺吗？可每个月该孝敬爷爷奶奶的钱都是给了的，一天都没敢耽误。 ”
“三婶只看到夫君有收获的时候，以为家里有吃不完的肉，可现在打猎不容易，好久都没收获了，这次夫君上了山，还没回来呢。”
“孩子们等不及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去买些猪下水先应付一下，大人吃不吃肉倒是没关系，再馋忍忍就过去了，可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点有油水的荤腥东西，身体长不壮实。”
该说不说，唐蓁蓁装起来的时候，还挺像那么回事。
眼含泪水，泫然欲泣，声音抽噎着，挺可怜的，见者伤心，闻者动容。
众人一听，愈发同情她了。
想想唐蓁蓁说的也确实没错，猎户不是那么好当的，那筠小子当过兵，上过战场，是比一般人要厉害些，但能有多厉害呢，他要真有多厉害的话，早当上大将军了，还用在山野里打猎吗？
隔壁村的猎户那才叫厉害，对付过熊瞎子，打过老虎，筠小子也就去年的时候弄到过一头野猪，平时也就能猎到野鸡野兔狍子之类的了。
就两三亩薄田，家里好几口人要吃饭，都指着筠小子一个人，能有多富裕。
而前不久筠小子娶媳妇，给了彩礼，还摆了一次酒席，那可花了不少钱。
他家大儿子还在学堂念书，还要给爷爷奶奶养老钱，这么算下来，筠小子手里能有多少钱。
“要是三婶瞧得上我这点东西，就拿去给爷爷奶奶，当是我们小辈孝敬的。”
说着，唐蓁蓁把篮子往沈邹氏那边推了推。
沈邹氏立马嫌弃地捂着鼻子，“快拿开，谁稀罕你的猪下水。”
她要是把猪下水拿回去，婆婆肯定要发火的，家里没谁愿意处理猪下水，也弄不好吃。
唐蓁蓁故作疑惑道：“不是三婶说的要让我孝敬爷爷奶奶的吗？怎么三婶不要呢？”
“爷爷奶奶是长辈，孝敬是应该的，三婶你尽管把猪下水拿去，我回家哄哄孩子们，总能哄好的，三婶你不用担心，孩子们都很懂事，吃不上肉也不会跑到三婶家讨吃的。”
沈邹氏脸一寒，还不等她说话，旁边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帮衬道：“邹桂花，你公爹婆婆真就缺这口吃的不成，猪下水都非要，筠小子家四个娃娃呢，个个瘦得皮包骨头，一点猪下水都还不让他们吃，有你这样当婶婶的吗？这心肠也太黑了吧。”
“筠小子他爹不是和你们老沈家分家了吗？从没少着爷奶的养老钱，咋连猪下水都要惦记呢，就是肉，那也是筠小子媳妇自己掏的钱，要给娃娃们吃的，大人也不该惦记。”
“我看不是你婆婆想吃肉，是你自己想吃肉了吧，以为筠小子媳妇买的是肉，又惦记上了吧。”
……
显然沈邹氏的人缘不太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喷她。
沈邹氏怒目圆睁，气得嘴皮直哆嗦，毫不退让地骂回去。
“吃饱了没事干，沈家的事情关你王秀芬什么事，有本事先管好你自己男人吧，谁不知道他天天往镇上跑是惦记着那窑姐儿。”
“还有你，闭嘴吧，当婆婆的，被儿媳妇管着，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连个儿媳妇都管不下来，我家儿媳妇可听我话了。”
“我呸，放你的狗臭屁，我男人是去做工的，才不是逛什么窑子，你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王秀芬气得想打人。
沈邹氏冷笑道：“做工哎呦唉，这话也就骗骗你，谁不知道陶老三是窑子里的常客啊。”
……
唐蓁蓁坐在角落里，撑着下巴，颇有闲情逸致地看沈邹氏和几个村妇大战，打口水战。
这也就是在车上，不方便动手，不然都有可能打起来。
沈邹氏是个泼辣的，王秀芬也是清水村赫赫有名的泼妇一个，两个泼妇对上，可有好戏看了，场面一时很热闹。
一路吵吵嚷嚷的，到了村口，唐蓁蓁下车的时候，沈邹氏还在和王秀芬对骂，没功夫搭理她。
唐蓁蓁耸耸肩，拎着东西走了。
其实沈邹氏没猜错，她确实是买了肉，但她留了个心眼，把肉放空间里了，防的就是沈邹氏这种人，沈邹氏算一个，还有沈老太婆和她另外两个儿媳妇，也就是沈明筠的二婶和四婶，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想着要占便宜。
占不到沈明筠的便宜，就来占她的便宜。
她曾经在清水村生活了十年，和老沈家的这群人打过不少次交道了，还能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