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又能见到三皇子了
沈若初这头刚回到侯府,却不知侯府的某一边,嘉敏侯看着伏在阴暗处的人,眼神晦涩不明。
“大小姐在查秦明月的下落?”
“正是。”
嘉敏侯沉吟了片刻,终是叹了一口气:“随她去。”
黑暗中的人影子微微一动:“是,主子。”
“推了——不见!全都不见!”
侯夫人在扶摇院里大发雷霆,先前在主院的时候她努力克制自己,才没让情绪外露。
结果,回到院子里以后,接踵而来的帖子一封一封放在她的桌上。
不就是因为沈若初成了太子妃!
平时那些清贵人家,王公富贵都向侯府递了帖子。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想巴结巴结太子妃吗!
侯夫人怒气冲天,她的手死死地捏着帕子,眼睛猩红。
她的余光瞥到一旁面露害怕之色的沈若玫,这才神色缓和了一些。
“玫儿 ……过来。”
侯夫人慈爱的朝她招了招手:“你是嫡女,你才是嫡女……”
沈若玫听着她的喃喃细语,心里对沈若初的恨意愈发深刻。
明明她才是嫡女,太子妃的位置怎么能落在那个女人头上!京中的那些贵女们会如何看她!
“娘,太子才回朝,且他已经失去了五年先机,不过是空有一个太子名号罢了!”
沈若玫噘着嘴,心里打起了鼓,太子回来了,那三皇子的地位岂不更危险……
侯夫人的眼睛一亮,太子突然回朝,根基不稳,又无母家扶持。
改日她要去大长公主府问问祖母,皇上对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毕竟,当年立太子也是皇上的无奈之举……
“好,玫儿好好在家休养,莫要理会外头的是非,过几日母亲带你一同入宫赴宴。”
沈若玫这才欢喜了几分,入宫……
她又可以看见三皇子了!
是夜,夜色深沉,夜幕漆黑一片,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夜空,四周星光寥寥,犹如散落在天际的颗颗珍珠,散发出柔柔的光芒。
沈若初穿戴整齐,对着窗边明月静坐,手边放着刚抄录好的诗词。
微风轻起,纸张被风卷起,她慌忙去按住纸张。
一抬头,窗前好似有一个黑影晃过。
“在等我?”
沈若初压着纸的手一顿,根据声音的位置,缓缓转过了身。
“太子殿下既已现身,何必再以面具示人。”
沈若初眼中微有气色,自己精心设计的棋盘,居然在一开始便被人为更改了棋子。
她只气自己没有一早发现是太子在与她接触,可如今,她已经上了太子的船,走不了回头路了。
“我怕你见到我面容可怖,被吓跑了。”
顾景行戴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银制面具,眼神上下打量着沈若初,露出了一丝戏谑之情。
沈若初被气笑,太子还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
上一世他们也算是多有交集,他口中的面容可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时的太子被人称作“有匪君子,乱我心曲。”
他既剑眉星目又神明爽俊,确实是继承了西晋帝的非凡品貌又继承了生母宸妃的无双才华。
沈若初淡笑一声:“无论太子殿下面容如何,也是若初未来的夫婿。”
顾景行轻嗬一声:“你倒是变得挺快,不想着我四皇弟了?”
沈若初一噎,脸上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
先前以为他是四皇子的人,对他表明过对四皇子的心迹……
可她也没说谎,她只是不想嫁给三皇子,寻求四皇子的帮助。
这话想来也是可信的,毕竟她这一世还未与四皇子见过面,一查便知。
想到这里,沈若初略微挺直了腰板。
“臣女不明白太子殿下所说为何,臣女只知……良禽择佳木而栖。”
顾景行的嘴角在面具之下勾起了一抹弧度,他就喜欢聪明的人,和聪明的人说话不费劲。
“我果然没选错人。”
顾景行说着,走到窗边,坐在了沈若初对面。
他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真好,茶还是温热的。
他挑眉看向沈若初:“上回你说,我已无母家扶持,唯一的出路便是笼络朝中官员为己所用和民心?”
沈若初看着他熟稔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来到了他的地盘一般。
沈若初回神,点了点头:“确实,太子殿下虽然说带回了宝藏充盈国库,可人心难测。
您带回来时是宝藏,入了国库便是国库,大家一时记得殿下的好,未必能记一世。”
顾景行一哂:“我早知道,若不是看皇帝老儿这国库已经入不敷出,没得西晋还没交到我手里便败光了,我才不会把宝藏交出。”
沈若初被他大胆的言论给惊到了:“殿下慎言。”
“这不是只有你我吗?”
顾景行反问,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按你说,我接下来该如何?”
沈若初愣了一下,据她所知,太子虽然消失了五年,但那五年,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囤兵、造厂、培养了一支精细的细作队伍,这些她上一世只是在顾奕行身边略有耳闻,并不知道太子现如今真正的实力。
但想来,他的实力不小,只是如今他刚一回朝,对朝中势力还不甚明白。
便是上一世的太子,在刚回朝的时候也是受到了不少的阻力。
“殿下的母妃是崔河崔氏,崔氏子弟遍布天下,虽然殿下母妃早逝,外祖家也不在……
但那些门生还是不少,朝中虽无崔氏子弟。
但下了朝,里头的关系错综复杂,或许太子殿下可以先从左补阙大人入手。”
沈若初思索着开口,顾景行的母妃早于十年前逝世。
他的外祖父本就病着,在得知女儿死讯时,病重不起,不久后也驾鹤西去。
崔河崔氏乃是天下文人墨客的聚集地,崔老太祖便是开创学堂,培育天下英才的大家,更被当时的西晋帝封为国之师保。
到了顾景行外祖父这一代时,崔氏已经成了显赫一时的世代文豪大家。
只可惜,这文豪大家随着宸贵妃的死亡而没落了。
宸贵妃的遗愿便是唯一的哥哥能为她扶灵,却不想,天灾降临。
崔氏长子一家在进京路上遇到泥石流,一家四口皆葬身于山崖。
当时的西晋帝得知时,还唏嘘良久,特许崔氏长子以王爷之礼风光大葬。
只是,崔氏大族的长子长女从此消殒于世间,崔氏的子弟也都大不如前了。
顾景行蹙眉,她口中提到的左补阙乃是官职。
左补阙对皇上进行规劝,并举荐人才。
当朝的左补阙名为宋逾白,顾景行知道此人,是因为此人与十年前寄宿在崔家上学堂的崔氏旁支子弟崔简泊关系很亲密。
自从崔家没落,崔简泊也随子弟们纷纷前往各地谋生的谋生,谋官的谋官。
不知为何,他搭上了宋逾白的线,在他府上做了幕僚。
这些事情顾景行倒是知晓,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崔简泊不仅是宋逾白的幕僚。
更是他的……爱人。
上一世,宋逾白为顾景行所用,为他在朝中安插人手出了不少力。
三皇子发觉他与宋逾白之间来往过密,几经查探,发现了宋逾白的这个秘密。
最后,他把宋逾白和崔简泊的事抖落了出来。
宋逾白丢了官职,崔简泊因为是崔氏子弟,平白又为崔氏抹了黑,连带着连累了太子的名声。
而沈若初最后一次听到崔简泊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听到他跳河自杀的消息……
世人所不能容忍的爱情,那便被他带到地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