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细情
洛莙柔在一边听得他们一来二去的询问回答，自己独自在一旁与沈南星和林亦白还有舒兰雅商量着该怎么假扮方伐善，躲过这些日子。
待商量好了一个具体的章程之后，洛莙柔打断了萧华昭与陆宣的对话，说道：“萧世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有什么想要说的，我们还是将人带出去再说为妙。”
“嗯。”
陆宣看着走出来打断他与萧华昭谈话的女娃，面色有些不悦，但又想到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还是先闭嘴为妙。
随后，洛莙柔又朝几人说着假扮方伐善的章程。
“诸位，现在方伐善已经被废，需得找个精通模仿易容的去假扮他。我们几个商量过，这件事最好是由亦白去做，舒兰雅姑娘从旁协助他不被人发现。”
“等过个一两周方州事平，我们将他的罪证和别的旁物交给了湘王，也就不用再装了。”
一行人听着这个计划，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而那位一身云越衣饰的老者听完洛莙柔说舒兰雅这个名字的时候看了看一旁缩着身子的女孩儿，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姓舒，你祖父可是舒谨言？”
“正是，不知您是？”
众人见当初咿咿呀呀的老者突然说话，环一惊道：“原来你不是哑巴！”
“你不需要知道我老头子是谁，按道理来说当年云越破灭舒谨言就被发配去采石场了，他的儿子儿媳也在其中。”
“当时并没有你这么个女娃呀？”
舒兰雅看着老人家那双探究的眼神，心下害怕，只得颤颤巍巍地说道：“我爷爷当初家破的时候，在身上藏了些私物，采矿的时候贿赂了那边的总管事，将我爹娘放了出来，才有得我。”
“如今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在不在那片地方。”说着，舒兰雅又伤心起来，复又问道：“您怎么知晓我是他的孙女儿？”
“没什么，只是我老头子看到你脖子上那颗红痣，认出是你家祖传的胎记。”
舒兰雅闻言想着这位老者必是与她爷爷一样，是遭受了大渝迫害的云越旧臣，便也不再对他多作询问。
随后，她又转头拉着洛莙柔乞求道：“小姐今日救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是功成还希望小姐能放我回到云州去寻我祖父。”说罢，又结实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见到此情景，洛莙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安慰道：“行，此事了结自然是要放你们回去的，你先安心在这儿住下。”说完，她和萧华昭便带着三个密牢里关着的人出了暗娼园子，又一人给了一件从园子里带出来的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敢将他们摸黑带进驿馆偏僻处。
此刻，已是寅时，几个人忙活了一晚上，想着若将这几个人干放着也不是回事儿。
于是，洛莙柔与萧华昭二人决定来个通宵问答。
现下，萧华昭先让几个岳陵侯府里的暗卫给满身臭气的三人分别打了桶水洗漱了一下，又吩咐人拿了些点心给自己和洛莙柔等人吃。过了一会儿，大家该洗的洗好了，该吃的也吃好了，自然也就又聚在一起准备对当年的事情进行一个盘点了。
之前那位自称是忠武将军的人，坐在偏院厅前目光炯炯地看着萧华昭，缓缓开口问道：“小兄弟，老夫听你手下的人叫你萧世子，敢问你出身何家啊？”说罢，陆宣眼神定定地看着萧华昭，倒是给他看得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晚辈是岳陵侯府中人，家父萧行之。”
“什么？”陆宣听得萧华昭自述身份，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居然是？不可能，当初平南大将军身死之时，我未曾听闻他有后啊？”
“华昭是遗腹子。”
“原来如此。”说着，激动的陆宣又继续坐了下来。看陆宣已然平静下来，萧华昭则对他反问道：“陆将军既是当年攻打云越的功臣，为什么又会被抓进方伐善的暗牢里面了呢？”
“嘿，说来就是一肚子气，当初那方伐善伙同监国的二皇子用密诏骗取了我们这些有权有职将军的信任”
当年大将军在云越边境突中剧毒身死之后，他们几个跟随而来的将军便一致认为要将此事回报入京。
当时，方伐善在军中说早前将军突感身体不适的时候，就已经命他飞鸽密信汇报入京，而后京城中来了二皇子的密诏说云越之事不可耽误，若主帅有事，可让方伐善接替大将军兵符在前线掌管全军，主帅可秘密回京养疗身体。
当时他们几人拿着密诏仔细察看对比上面的加盖印玺，确认无误，又看上面二皇子言语间十分关切大将军便也没有生疑，只可惜当时大将军已经身死，方伐善说大将军身死无法回京，让几个将军找军中心腹之人暗中寻找棺椁，先将大将军的遗体放进去。
陆宣等几人觉得他言之有理，又不能看着大将军身死的传言流落出去，让云越的战事生出乱子，便也一一照办。一切事宜完毕，他们就继续奉着方伐善的意思，一路攻破云越，之后不知为何方伐善又命人悄悄将他们一一毒杀。
只有陆宣因无意中找到了开启云越兰台灵室最底层的密门，又对方伐善说自己已经破解了解开密门的方法，他才将自己关了起来。
后又因着耍了他，让他带人搜索了好几次兰台灵室都无功而返，气恼之下，方伐善找了人给他下了一种十分折磨人又不会让人死的毒，又将他关在地牢十几年都未曾得见天日。
洛莙柔在一旁听着，对陆宣说道：“那这么多年，方伐善就没想过再用其他办法让你松松口？”
陆宣见自己正与前主帅之子说话，又被洛莙柔打断，心里很不满地朝她训斥道：“你这姑娘不好好遵循闺训，安分守己，在爷们儿中间插什么话？”说罢，胡子一吹，向洛莙柔摆出一副大爷的款儿，直将洛莙柔看得无语凝噎。
不过，洛莙柔被他这一斥骂，将嘴一撇，也没有很客气地回怼道：“要是姑奶奶遵循那些古板教条不带人去那暗牢，你以为你还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别不知好歹了。”说罢，洛莙柔心里把眼前这个大男子主义的陆宣从头到脚鄙视了个遍。
“小世子，你看她这……”见二人争吵起来，萧华昭在一旁劝道：“陆将军有所不知，今夜华昭能够见到你，全靠这位洛姑娘鼎力相助，她不是一般的闺阁儿女，自然行事不同寻常。”
“而且她有一位朋友，也与当年之事有牵连，才会心急询问，还请世叔不要见怪。”
萧华昭这一声世叔将陆宣叫的很是受用，也不恼怒洛莙柔了，更顺着她的话，又说道：“是这样的，之后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法子准备撬开我的嘴，只是我也只记得一句密门前的两句提示语。”
“说是什么，欲开此门者，需得天上十二月。”
“说完了我都知道的事情之后，我原本以为方伐善会立刻杀了我，但又不知道为何他没有杀我，而是将我与这位被他抓来的云越祭司关在一起。”
陆宣一字不落的将云越密地里的事情吐露出来，让旁边坐着的老者眼神亮了亮。而洛莙柔与萧华昭听完思索了一会儿，互相对视一眼，想着不好，如果是这样方伐善必然是打着让他们二人在暗牢里互相对话，继而套出一些有利的信息出来。
如此一来，那暗牢里必然是有人时刻盯着的，他们肯定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关注到。要是里面有人将今晚他们救人的情形传书给宣武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南星，你现在立刻再去一趟暗娼园子，和林亦白说里面的暗道肯定还有盯梢的暗室，我们没有找到的，你们务必再去排查一次。”
“萧世子，恐怕这次还得让你们带几个人过去帮忙。”
“没问题，环一你去通知另外的暗卫让他们跟沈姑娘一起去那边，务必将暗娼园查个底朝天。”
沈南星和环一两人匆匆走去，看来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陆宣说完这些事情，又见着洛莙柔二人急匆匆地派人出去，便知今夜发生的事情肯定不简单。随后，他将当年平南大将军的一件私物拿了出来，说道：“这个是我当年为大将军装殓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说着，他将手上一个刻着昭字的小木马递到了萧华昭手上。
当初方伐善命人搜他身时，见他身上揣着这个小玩意儿，只当是家人给他的念想，又不贵重，便也没有被搜罗走。如今见到故人之子，正好物归原主。
萧华昭拿着那小木马，看着上面的刻字，与家里父亲亲手雕就的石刻有七八分相似，又想起祖父当年说起过，“昭儿啊！当年你父亲在你未出生前，便想好了两个名字，若是你生下来是男孩儿就叫华昭，若是女孩儿就叫琬昭。”
“这屋子里，但凡带有昭字的东西，都是他亲手置办给你的。”
想着萧华昭已然泪落两行，手里紧紧捏着那木马，将头颅直接垂到了胸前。
洛莙柔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很明白他的感受，谁愿意从小过着缺爹少妈的生活呢？当年那一战，不知有多少和萧华昭、沈南星一样的人，被迫家破人亡，天人永隔，而当初的罪魁还依旧在皇宫中潇洒度日。
呵，不怪南星生恨啊！自己作为转生进入这里的人，在了解了那么多事之后，心里想着宣武帝也难免泛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