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四章 郑老旺驱邪
蒋家是张家屯唯一的外来人口。本是个小乞丐，只知道自己姓蒋，名字都没有。
刘老歪爷爷看他老实就留在家里，养了十几年还把独生女儿嫁给他，在老宅旁边修了一栋宅子。
就是蒋家。
从蒋洪涛这一辈开始，就杀猪宰羊，成了屯子里唯一的杀猪匠。
但是自从闹灾开始，人都吃不饱，更别说养猪养羊了。
蒋文青已经好几年没有拿过杀猪刀了。
在门前就听到院子里的哭闹声，进了院子，就见在西窗户下面，摆着一床门板，上面躺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在床上不停的抽搐，床头的破被子上留下一摊摊白沫子。
一家子人围着哭天抹泪的，尤其是蒋文青的老婆刘小琴，哭的痛不欲生的。
蒋文青是32岁才结的婚，而刘小琴比蒋文青还大两岁，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
结婚三年才有的蒋武哥。自然疼的不得了。
郑老旺抱着八娃子走过去:“文青啊，武娃子这是咋了？”
蒋洪涛的老婆吴莲花连忙插话:“郑大哥，你怎么还带着孩子过来了？武娃子这病是中邪了，孩子命软容易中邪，快回去吧，有什么事让洪涛去找你。”
郑老旺吓了一跳，看看怀里的娃子，正兴奋的东张西望，小拳头乱挥，小短腿乱蹬。
倒是小花那丫头一副昏昏欲睡的萎靡模样。
郑老旺颠了颠八娃，问小花:“花花，怎么了？现在别睡，回家了再睡，是不是晌午你娘没哄你们睡觉觉？”
小花却说:“爷爷，有个红红衣服的叔叔非要让我喊他大仙。说喊了给我糖吃。”
郑老旺下意识的就要跪下去。怀里的娃娃却抓着他的苍白的头发，用力薅。
嘴里还在发出无法理解的音节:“打！打打打！”
众人都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吱吱～，像是猴子，老鼠一类的动物。却又感觉都是幻觉似的，现实根本没有这样一种声音。
小花拍着手跳起来:“咯咯咯！红红的叔叔吓跑了！喔喔！好臭！他放屁了！！”
果然，众人都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
姜洪涛老婆还合掌祈祷:“阿弥陀佛！恭送黄大仙移驾。”
“武娃子醒了，武娃子醒了！”刘小琴抱着武娃子的脑袋不停的擦拭。问到:“武娃子，你感觉咋样，饿不饿，娘给你熬了小米糊糊。”
郑老旺对蒋文青说到:“大侄子！武娃子刚刚醒，肯定是饿了，你去我家把猪杀了，给你五斤肉，下水也拿回来，给武娃子熬一锅肉汤，好好补补。”
文青看看姜洪涛，却被刘小琴兜屁股一脚踢得趔趄一下。
刘小琴骂到:“还傻愣着干嘛！赶紧去！老旺叔那么多人等着呢！记住别贪心，就一挂大肠就行了，肉可是不敢要的。”
乡里的风俗，杀猪匠杀一头猪，都是得到一挂大肠作为酬劳。
刘小琴抱着武娃子走进屋里，吴莲花迈着小脚在后面跟着。姜洪涛和蒋文青拿了杀猪的一套工具:杀猪刀，钩子，刮刀，牛皮筋，竹管，硝石。跟着郑老旺到了郑家。
这时候，郑家已经围了很多人，连墙头树上都是人。
野猪山里人倒是大都见过，但是被抓住的死野猪真没几个人看见过。
而且这都多久了，好几年没有杀过猪了，就连老地主魏文才都没有杀过猪，馋肉了最多弄只鸡尝尝。
按理说野猪死了就不需要再捅一刀了，蒋家父子却按照程序把野猪抬上猪床，对着胸脯就是一刀。杀猪的行话叫控血。
下面由谢芬娥早早放了一个盆子，盆底是一把大盐，由于野猪死的不久，淅淅沥沥的竟然控了有小半盆猪血。
由谢芬娥喜滋滋端着去了厨房。
接着是汤猪，有郑家几个小伙子帮着把猪放进烧开水的大铁锅里，蒋家父子拿着刮刀开始刮毛。
烫一下刮一下，很快就把一头野猪刮得白白净净的。
然后几个人帮忙把猪挂在一个架子上，由蒋文青开膛剖腹，姜洪涛处理下水。
父子俩配合默契，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内脏下水处理好，姜洪涛拿一条草绳绑了猪大肠，打个招呼就要告辞回去。
郑老旺提醒:“文青侄子，给你爸一条前腿，涛哥，回去了洗洗就来啊！，咱弄个杀猪席，就当是给八娃子做满月酒了。可不许不来啊！”
又对蒋文青嘱咐:“大侄子，你把这些肉块弄小点，咱炖肉，大头！大头！你去喊人，把你瘸子叔，大毛叔，有财爷都叫来！大蔫，大炮也去。别漏了谁家。”
到了晚间，郑家院子都是人，估计全村的人都来了，连大地主魏文才都带着魏富贵来了。
魏文才带来了一箩筐窝窝头，还是三合面的，这已经不错了。
就着大肥肉吃窝头，香的十几个孩子直翻白眼。幸好林大妮早早就准备好了鱼汤，一人一大瓢，吃完人们都捂着肚子走不动了。
还是在大柳树下拍了几袋烟的闲话才各回各家。
爹！爹！你快出来看看！
一大早，起来做饭的林大妮就尖叫起来。
把八娃都吵醒了，哼哼唧唧的要吃奶。
郑老旺亲了儿子一口，揉着眼睛爬起来:“老大家的这是咋了？”
走出门，就见几个儿子媳妇都出来了。只见林大妮从门外拎着两只血淋淋的野鸡进来了:“爹，咱家门口丢着两只野鸡，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郑老旺骂到:“大娃家的，你怎么也傻了，这年月粮食就是命，鸡鸭更是比命都重要，谁家舍得往鸡鸭下毒。不是要遭天谴啊！”
大头也说到:“大妮，听说中毒了血都是黑的，你看看野鸡的血是黑的还是红的。”
林大妮这才叫道:“血是红的呢，而且都是脖子被咬断了，看来是什么畜生咬的。”
郑大强说道:“既然没毒，那就给娘炖鸡汤补补。娘带着弟弟，这一段时间老虚了。”
大喜媳妇林三妮说:“姐，我去采点野菜掺上，昨儿在廖家洼看到一片野菜，没顾得上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