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晓玲受罪

    晓玲最近都没有收到宝佳的回信，她想也许宝佳实习很忙，也没有打算打扰。已经有段日子没联系，这天不知怎的，晓玲突然收到宝佳的来信。里面没有别的话，大概是：晓玲我对不起你，我爱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随信还附了30块钱，说是自己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希望晓玲不要嫌少，作为补偿给晓玲。

    晓玲接到这封信，只觉得眼前发黑。她怎么也想不通，一直跟他柔情蜜意的宝佳，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任何事情的转变，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啊。前段时间还浓情蜜意，这一封信就让她坠入冰窟。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宝佳突然这样对自己啊？晓玲实在想不通，每天都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她给宝佳写了好多信，可都退了回来。看样子，宝佳根本就没有拆开。

    她这段时间浑浑噩噩，也不敢给自己的父母说，更不能跟别人透露。要知道，她已经跟宝佳在一起了啊，她已经不是大姑娘了啊。如果宝佳不跟自己结婚，这在农村里面，都要被唾沫淹死啊。

    越怕事，就越来事。晓玲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身体不对头。她没由来的恶心干呕，还随时犯困。困到什么程度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备课备的好好地，就突然睡着了。爹看到晓玲这样，还叫她要睡上床睡，别着凉。难道是怀孕了？不会吧？是不是怀孕呢？晓玲没有这种经历啊，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往深处想。

    又过了段时间，晓玲早上的呕吐越来越明显，明显到已经不能用胃不舒服来解释了。

    如果真的怀孕，这可怎么办？未婚先孕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晓玲爹妈是过来人，看出来端倪了，就问晓玲怎么回事。晓玲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对爹妈和盘托出。晓玲爹非常生气，拿起烧火棍，要把晓玲打死。

    晓玲妈死命拉着男人，大声说：“孩子爹你别冲动啊。”

    晓玲妈问晓玲：“这件事你对宝佳说了吗？”

    晓玲抽抽噎噎地哭着：“妈啊，他移情别恋了，在我发现怀孕之前，就已经跟我提分手了。之后我也给他写了很多信，他再也不理我了。”

    晓玲妈恨恨骂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又痛心地望着晓玲：“怪不得你这段时间魂不守舍。”

    晓玲妈哭也不敢哭，叫也不敢大声叫，对他爹说：“他爹，这事终究是遇上了，能怎么办？”

    晓玲爹的眼珠发红，像一头困兽：“我要打断那个畜生的腿！这是人干的事吗？”

    晓玲妈按住冲动的男人：“到哪里打断他的腿？去他学校吗？”

    晓玲爹恨恨地说：“对，我去他学校打断他的腿。还告诉他们校长，把我闺女肚子弄大了，品德败坏，不配做国家干部，让他没法毕业分配！”

    晓玲妈一脸忧心忡忡：“虽然出了气，这样咱闺女的名声就毁了啊！”

    晓玲爹气的怒吼：“不跟他校长反映，难道咱们闺女就没被毁吗？闺女这样，以后还能好吗？”

    晓玲妈继续劝到：“兔子急了还咬人，村里出一个大学生，太不容易了。你如果断了宝佳毕业分配的路，那不知道他们一家以后会怎么对我们。再说了，虽然你出气了，如果闺女的名声被毁了，咱们也没有好果子吃。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人家添油加醋的，搞不好就说成我们家闺女不自爱，勾引男人。你忘了隔壁村那家姑娘上吊的事情吗？”

    晓玲爹冷静下来了，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三年前，隔壁村一家穷小子和一个大姑娘私下谈恋爱，小子爬了大姑娘的床。那天夜里，竟然被大姑娘的爹抓住了，把那小子往死里打，惊动了周围邻居。第二天，姑娘觉得没脸见人，就自杀了。姑娘满嘴的农药，等发现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白沫，身体早就凉了。

    村医虽然来了，可是药都打不进去了。姑娘的父母过后，后悔不已。其实当时那种情况，两个人结婚就得了，不至于付出生命。

    所以，如果闹到宝佳的学校，虽然是可以出口气，但是姑娘的名声也坏掉了，只会雪上加霜。更何况，剥夺了宝佳分配的权利，他们家能放过晓玲吗？

    关键时刻，这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表现出了惊人的度量。

    晓玲妈说：“这个事情当然要他们家负责，即使宝佳不能回头，也至少得给个说法。”

    晓玲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

    晓玲爹和晓玲妈连夜去了宝佳家，告知宝佳爹妈全部情况。宝佳爹妈听到事情的过程，都大吃一惊，宝佳爹说着就说要去省城把宝佳拉回来。

    宝佳爹感觉无颜面对这个本该是亲家的邻居，表态道：“晓玲现在的情况也等不得了，明天我就去找那个臭小子，看看他到底怎么说。孩子他妈赶快给我收拾东西，我天亮了就赶头班车。”

    宝佳爹第二天就动身去了省城。到市里的汽车好坐，可到省城的火车就有点难坐了。那个年代坐火车得提前买票，宝佳爹没有提前买票，就只好随着人流挤了进去，打算再补票。虽然挤上了车，可没有座位全程坐着，就这么快10个小时地站着。

    等到了省城，他拿着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宝佳的学校，找到宝佳班主任。班主任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问了宝佳爹也不说，老人就要求赶快帮忙找到宝佳。班主任安排宝佳爹在宿舍住了一晚上，连夜给宝佳实习单位打电话，直说是家里有急事，找来了学校。宝佳第二天得到消息，赶快请假往学校赶。

    宝佳爹觉得在学校不方便说话，宝佳带着爹来到实习安排的宿舍。宝佳爹劈头就问：“宝佳，晓玲怀孕你知道吗？你看你小子做下的是什么事？把人家姑娘害了！”

    宝佳显示出完全不知情的表情，他也惊慌失措：“晓玲真的怀孕了？”

    宝佳爹气愤地说：“这还有假？”

    宝佳虽然震惊，但仍然没有改变心意：“爹，这事我也不瞒你。”

    宝佳就把怎么认识小廖，小廖怎么追求他，他怎么决定跟小廖在一起跟爹说了。他还表示，跟晓玲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实在没办法走回头路。

    宝佳爹傻眼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可是我们还要在老家生活的啊，你让我们怎么面对人家一家人？”

    宝佳让他爹等着，从柜子里掏出钱来：“爹，我接到电话，估计你十有八九就是为晓玲的事来的。所以我也不瞒你，我早就准备了。这800块钱，我是想尽一切办法弄到的，够盖3间房子了。晓玲现在打胎需要钱，这个钱你转交给晓玲吧。剩下的，算是我的补偿。我是对不起她，可是我回不了头了！”

    宝佳爹带着800块钱，拒绝了儿子要求陪同逛下省城的建议，匆忙踏上了回家的路。

    晓玲一家看着800块钱，互相抱头痛哭。晓玲哭着说：“叔，宝佳拿这钱就是侮辱我，我一个清白女子，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宝佳妈低眉顺眼地说：“晓玲啊，我们承认是宝佳对不起你，可是你叔也为这专门跑一趟省城。好说歹说，那个畜生是无论如何不回头了。既然他不回来，我们做爹妈的，也没有办法啊，这钱你必须拿着。先把孩子打了，我们保证这事烂在肚里，你养好身子，以后的事总是有办法的。不是大妈催你，孩子可不等人，拖一天就更麻烦一天。”

    晓玲无奈，只得拿着这笔钱，含羞带恨地回了家。

    晓玲爹表示：“肯定不能去卫生院，那里打胎都要开证明，一个大姑娘打胎不是活活丢人现眼吗？找村上的赤脚医生老李，他嘴也严，还是你嫂子的舅舅。这事他会帮忙。”

    说干就干，晓玲爹赶快找到赤脚医生老李，跟他说了这件事。老李也没推迟，赶快配了草药，让晓玲服下。

    晓玲喝药之后，足足疼了四五天，孩子才下来。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接下来每天都出血，晓玲妈没办法，看着晓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跟他爹说事情可能要不好。

    过了几天，晓玲终于昏倒了，身下一大片血迹。晓玲爹妈着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别人的眼光了。赶快叫上队里的拖拉机把人往医院送。开车的师傅问晓玲爹往哪家医院，晓玲爹说：“自然是最大的地区医院。”开车的不敢再问，加足马力往市区狂奔。还好晓玲身体底子不错，到了医院虽然昏迷，但是人还有呼吸。

    医生询问病情，晓玲妈什么都没有隐瞒，赶紧说：“我家姑娘怀孕了，村里的赤脚医生给开了草药，吃了过了四五天才打下去。接下来一直在流血，已经有十多天了，今天早上昏过去了。”

    医生赶快探查宫腔，恨铁不成钢地对晓玲爹妈说：“你们这样私自打胎很危险，你姑娘命大，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撑着来医院。”然后叫到：“赶快去交押金，马上上手术台，这是流产不全造成的子宫出血。胎儿粘连的太紧，虽然强行打下来了，对母体的伤害也很大，子宫里面有伤口，没有愈合，所以一直在出血。手术的时候，我试试看能不能止住血，要是止不住只能切除子宫了。你们跟着护士去办理手续吧。”说完就开始了手术准备。

    晓玲妈难为情地望着护士说，“我姑娘还没结婚，这手续能办吗？”

    护士面带愠怒说：“哪有你们这样糊涂的爹妈？怀孕都超过三个月能随便打胎吗？人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现在出事了才开始慌！未婚怀孕是妇科手术不需要结婚证！医生会保护患者隐私的！快去办手续吧！”晓玲爹妈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按照护士的吩咐办理了住院手续。

    手术室的隔音不好，里面传来女人凄厉的叫声。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妇女，被丈夫搀扶着出来了，原来是不想要孩子，才来打掉的。

    妇女脸色发白，眼泪涌了出来，一边有气无力地走，一边骂丈夫说：“都是你的原因，我受了那么大的罪。”

    丈夫好声好气地在旁边陪着笑：“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晓玲妈在傍边看的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