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话说铁锅给张二刮完毒后,还须等几个时辰才能走,他便在与重逢翠兰的期盼中沉沉睡去,就连梦里也全是她的笑颜。只说次日天明,铁,道,侍三人将其送到出口,可除了铁锅外,其余两人都没笑。铁锅道:“小二哥,恭喜你生儿子了。”张二与他相拥,看着他的脸,祝福的话到嘴边都像诅咒,说不出口,讪讪笑道:“同喜同喜。”
只说出来后,张二飞也似的冲回家里,推开家门,满心欢喜的眼中黯淡下来,喃喃道:“怎么回事?”只见家早已人去楼空。门烂了,还有脚印;菜死了,还有灰烬;东西被抢了,至少墙壁还在。张二大吼:“人呢!我儿子呢,翠兰呢,娘呢?你们在哪啊!”
大杀出门,正好赶上村长带官兵来,指着张二大声嚷嚷道:“逃兵,逃兵!”见军爷来了,躲在屋子里的人都不怕了,到白日下磕上瓜子,绍儿媳道:“军爷,他叫张二,十二年带走的,肯定是逃回来的!”马上的青天老爷冷眼吩咐左右:“拿下。”张二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对邻居道:“敢动我,我兄弟王五七就会带人杀回来!”村长对官府老爷道:“是是是,还有那王五七,肯定也是逃兵,你们快在全国张贴告示,一起抓起来。”老爷道:“纸不要钱的嘛,既然他说王五七会回来杀你们,那就杀了再抓嘛。”王阿婆指着老爷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要是没享几天清福就死了,谁来赔啊!”绍儿媳摸着肚子附和道:“就是说啊,我都找过算命大师了,这胎肯定是个儿子,要是让绍家断了后,你要怎么负责!”
人们左一句右一句,述说对世俗的留恋。老爷翻个白眼道:“一群破乞丐的命能值几个钱。”说完调转马头走了,人们还在讨论。
其中有人气不过,掏出本子,添油加醋记上一笔:“康复十二年,朝廷买官卖官,贪污腐败层出不穷,而葳蕤城外暴乱不止,异兽成群。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亡国已成定局。”然后大吼道:“乡亲们,我已经在本子上记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家家户户都摘抄一遍。我们的命不值钱,但我们团结起来却有无限的可能。保护好这条记录,一定要让后人明白,现在的时代有多么荒唐。”下面有村民道:“你又不敢反抗,字写得再好,话说得再漂亮有什么用?”书生握拳道:“能教后人记得!”村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把笑话讲给后人听,让后人也笑我们窝囊?全国都在发生这种事情,没营养没价值的东西要我们用命来护。况且你要他们记他们又能记多久?至于报仇,那也是身后的事,不如现在趁人没来赶紧搬家!”书生气得脸红,指着村民道:“无药可救!”
可那里还有人听他说话,当夜就收拾好东西,变卖家产,投葳蕤城其他住处去了。剩的只有各种情愫不愿离开的。不在话下。
只说地牢送走张二后,三人又投入到原来的生活中。道童往东边走去,侍女变化成一只白鹭,飞往天空。独留下铁锅一人,他对此已见怪不怪,信步在宫中乱逛,路过园子混沌脑袋重复摘花,正无聊,突然冒出问题,此地的主人是谁?
铁锅寻思道:“我来此处半年有余,却都是将军,仙女,老叟,道童,他们都像此地主人,却无一人承认是此地的主人。前几日要送小二哥出去时,听道童说的仙子却没见过,难道他是此地主人?”
抱着打发无聊的心思,铁锅又迤逦向东。走过江南水乡,孤高浮图,颐和皇家,看那里有趣就向里打一逛。只见路越来越多,周遭景物也越来越陌生,铁锅扬起兴趣,行到一片从未见过的地方。至于是个甚么地方?但见:
毒气熏天,腐臭弥漫。前有与天相连玻璃滩,后至雷电齐鸣打污浊。初是浩瀚蓝海激层浪,涌起欢声笑语;现成大片黄水拍焦石,荡漾波涛夹死鱼。奄奄一息,马路大被抛荒野;死相惨烈,母亲泪滴垃圾堆。鬼子不干人事,恶魔无所匹敌。
那些恶意他无法逃避,侵入身体的瞬间,眼球脱落,皮肤溃烂,他想要呼救,可刚张开噗的一声,舌头爆了。倒入血泊,眼睛里再也倒映不出人类的模样,铁锅连回顾一生的能力都没有。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咳出黄气,抽搐全身,却好受不到那里去。而另一只瞳孔涣散前,看见有生物从海里出来了。是什么?铁锅没办法知道。
但伺机的道童却明白,那个生物是自己,只不过此时的他全身长满蘑菇,既脆弱又怪异,喃喃道:“我可真是小鬼子的奇思妙想。”蘑菇打开小伞,被盖住的地方是密密麻麻的小嘴巴,可除了食物以外,没人知道道童的嘴巴有多可哀。
饱食一顿后,他骑上乌龟返回海里,由于那些漂浮着的结块,四周就像气泡水一样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下潜至海底,海底没有龙宫,只有满山遍野的垃圾,铺天盖地席卷,就算有无数张眼睛望过去,入目也只有垃圾,垃圾。
深渊也不再像一个高深莫测的隐君子,暗处的掌权者,那些塑料落在脑袋上,强制戴上挂冠,把它变成拾荒老人。到至其中,真要感叹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易拉罐塑料袋做的宫殿可好。道童停留一方,宫殿上方还悬浮着几十个一模一样的道童,等待左右虾兵挑起水帘。
还没等到主人家出来,那群穿着防护服,戴着青蛙面具的人先行出现。黄色防护服的背后别着杆枪,道童们发现后,率先举枪先对准近处的目标,子弹穿透其身体,有道童倒下了。后面紫衣服紧随其后,先用针管抽走心脏的血,再拔出刀一下下割掉那道童身上的蘑菇。
子弹激起涟漪,没有生物逃得掉,解决完被他们称之为醜い完全后,带头黄衣服做出前进的手势,安排下属挑起水帘,一群人进入宫殿。
但见情人剪影贴窗花,回光铃片悬檐梁。定睛再看,不过是易拉罐碎酒瓶;烟雾帷幔遮俏颜,格子裙摆探林月,揉眼再瞧,塑料袋绿渔网。防护服们没心思再打量此地,心想:“再好看也没用,反正都是垃圾。”了当闯入寝宫,那男人还在睡,只见他平稳呼吸安静的起伏着,那如瓷器般无暇的肌肤,缝合起来的龙角,微长的睫毛连同着头发都是通透的雪白色,这便是被残害出的假神龙。
黄衣上前,隔着皮套的手指轻轻描绘男人轮廓,说道:“失敗品だ,持って行く。(失败品,带走。)”紫衣服点头,嘿了一声,一左一右架住主人家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