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5章

    话说小道童让张二留在这，真的就不动他，几天下来，给吃给睡给玩乐，条件比皇帝还奢侈，还安排顶好的丝绸给他量身制作衣服。可一脱下张二的旧衣，让他刚碰着点料子，就浑身不自在，说道：“料子是好料子，可我是农夫，穿这么好的衣服下地会弄脏的。”侍女没有强求，说道：“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拿来我给你缝上吧。”张二听说，把衣服翻来覆去的看，只见领口处的鸳鸯，一只被斩了头，把衣服撕开掉好长个口子。

    侍女问张二：“是你妻子给你绣的吗？手艺真好。”张二抚摸那只完好的鸳鸯点头，说道：“开始我还嫌弃，说这鸟都是缝在女人肚兜上的，你这给我绣在男人衣领像什么话。”这大男人还是架不住的哭了，侍女接过，在盒子里挑出最相像的线，把鸳鸯头缝了回去，安慰道：“你的妻子还在等你回家。”张二却道：“我不回，我打死都不回，要是回去了，娘和兰儿的好日子就没了。”

    一道声音传来：“这里美女如云，何必在乎家中的黄脸婆。不回去也好，同享天伦之乐啊。”两人看去，只见门边有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头戴乌纱帽，身穿锦绣袍，十个指头戴着二十个翡翠扳指，用来剔牙的牙签都是金子做的，用完就扔。张二拱手作揖，说道：“小的不知官人姓名。”男人哈哈大笑道：“小二哥，相别还不到半年，就把我忘了。算了我也不赖你，毕竟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听他称呼，张二仔细辨认，问道：“是王家的那个铁锅？”男人点头。

    这下张二一时也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小声问侍女道：“你这是在养猪，过年时才把我们杀来吃吗？”侍女没有回答，背身走了。张二道：“铁锅，你爸还在找你，你不回去吗？”铁锅摆摆手道：“这里可是天堂，何必要提人间事，小二哥你来看。”说着命人拿出匣子，打开后张二定睛一看，顿时吓得不敢出声，只见铁锅手里，就捧着自己的父亲的头，张二再三确认，但头颅的额头上的疤痕不骗人。铁锅道：“我知道怎么做不仗义，但小二哥你要理解我啊。”

    张二大怒道：“怎么理解！你父亲得知你失踪后，拖着残腿挨家挨户的去求去找。最后实在没办法，在衙门前长跪不起，这头上的疤就是求人求来的，你居然…！”铁锅道：“他不容易，难道我就容易了吗？好不容易能不用伺候他，给他把屎把尿，结果他还追到这来！你知不知道，原来的我没有姑娘喜欢就是因为有个残疾爹！”匣子被摔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张二嘟囔道：“疯了，都疯了。”

    只说此后的每天，铁锅都会揣着残肢，来到张二面前晃悠，导致张二思乡的愿望越发强烈，整日不吃不喝，面对道童侍女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小道童叹气道：“我去请过仙子了，她说可以把你变换个模样，只要晚上出去别打灯，就能躲过皇帝的眼线。”张二听说一下子恢复精神，铁锅却不乐意了，抄起盛鱼的盆往小道童脑袋砸去，大吼：“你个猴死囡仔！放他回去让他去见谁？碰到邻舍说起我怎么办！”张二挡住铁锅，没让他继续作为，说道：“我绝对不会说在这里见过你的。”

    铁锅鼻哼道：“那你是会乱传我的事喽？”张二承诺不会，铁锅也不信。侍女道：“既然如此，我会将他在人间的事情投影给你看，要是觉得那里不满意有要制止的地方，你就让你养的蛊虫动起来不就好了，但前提是蛊虫不会要张二的命。”铁锅听着觉得有意思，就同意了。众人看向张二，见他说道：“我无所谓。”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几人将其送出地牢。大门一开，久违腥臭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张二看附近确实没有人影，刚准备走出几步，突然痛感袭来，腿哆嗦着跌倒在地上。捂住肚子，没一会儿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压着声音大吼：“铁锅！”

    感觉到蛊虫在肚子里逛了一圈，又顺着筋脉，肠道通往身体各个地方。没过多久，上到发顶，下到脚趾，就连前列腺都有被大象来回碾压，钉子捶打还有电击。忍不住撕扯头皮，抓挠手臂来换回理智都没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痛苦。

    青光乍现，太阳冉冉升起。翠兰起床，看镜子里眼下乌黑越来越重，还是不得不起来干活，洗干净自己后又去服侍母亲和儿子。忙得外面吵吵闹闹也无暇顾及，直到辰时才终于碰到锄头，要出门干活。结果刚开门，就见邻居街坊围在门前，七嘴八舌打量地上的陌生男人。

    顺着指头看去，只见那男人额前碎发都被汗水打湿，眉头紧皱，非常痛苦的样子，口里还在呢喃：“兰儿，兰儿。”江家阿婆问道：“翠兰，你认得这人吗？”翠兰摇头。绍儿媳一面嗑瓜子道：“少装了，他都在喊你的名字了。”围观的女人道：“那就是翠兰的情夫。”翠兰赶忙道：“我没有情夫！”江阿婆也觉得旁人说得在理，道：“肯定是和你有关系才倒在你门前啊，不然他为什么没倒在我门前，没倒在绍家门前。”小女孩道：“因为王阿婆太老了，绍儿媳太丑了！”众人哈哈大笑，两人的面色不悦，指着翠兰说道：“就是你负了小二，浸猪笼，把女的拉去浸猪笼！”众人附和。

    还好张二及时转醒，没睁开眼就听到翠兰的哭泣声，还有一群婆娘嚷嚷着要浸猪笼。急得赶紧爬起来，大喝：“都住手！”女人们纷纷侧目，他继续道：“嫂子！我是来找小二哥的，我是王五七。”翠兰抽泣道：“我不认识你。”张二道：“小二哥先前在南边山上采药的时候救过我，我是来感谢他的。”

    女人们放开翠兰。王，绍两家直道晦气，骂骂咧咧走了，留下她独自哭泣。张二上前，也不敢碰她，轻声道：“嫂子，对不起。我受伤了，没忍住倒了。”翠兰摆手道：“没事，先进来歇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