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以杀入魔
汾河上游，一男一女站在一艘刻有螭吻的战船行驶在河道上，身后无数狼牙军士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死去多时。
唐小鱼将剑插在船板之上闭目养神，雁门关一战已经过去三日，与柳沧顺着河道劫持了一艘狼牙军运送兵器的战船，顺流直下前往太原。
不远处狼烟弥漫，看来史思明的军队已经开始攻打太原，情况十分危急。
“走吧，若是在水上被围，我们有可能会被喂鱼。”
柳沧点点头，随着唐小鱼跃下船头向着河岸纵去。
他现在对唐小鱼可谓是言听计从，一路上多次在狼牙军手中救他貂命。
想起柳风骨临走时的交代:“跟着唐姑娘多看多学，当成师傅一样，喜欢就大胆的说出来，不要留遗憾。”
柳沧细细回想这段话，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在雁门关时以为唐小鱼死了，还给她立了碑，就在刚要说出喜欢你那句话时，却被折返回来的唐小鱼打断。
柳沧也说不清道不明是不是喜欢，因为唐小鱼和那些大家闺秀不同，没有那种恬静的气质，倒更像个江湖地痞，市井流氓！
正因为那种与众不同，才让柳沧多了一分想要去了解的心态。
“愣着干嘛？赶紧跟上！”
唐小鱼观察着太原城外的形势，回头看了眼正在发呆，落在后头的柳沧低声呵斥。
柳沧被打断思绪回过神来，看着唐小鱼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唐小鱼何等聪明，那种喜欢的神态与眼神是瞒不住她的，她用一种慈爱的眼神回应柳沧：“沧儿不可。”
“啊？什么不可？”
唐小鱼嘴角露出一抹弧度，几个纵跃向前跑去：“有违人伦啊~~！”
柳沧闻言愣了半响，愣是没想明白：“你等等我！”
一段小插曲过后，二人偷摸着来到了太原城墙下。
柳沧忽然开口道：“此处听闻由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河东节度副使李光弼镇守。”
唐小鱼听完有些出神，去了天策死了杨宁，去了苍云死了薛直，她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特殊体质。
轻轻摇头驱散那些不切实际的烦恼，解下发带重新绑好，拿起双剑笑道：“这里狼牙遍地，何不屠个痛快在进城。”
柳沧嘶了一声有些抗拒，一路上随着唐小鱼就是杀杀杀，从雁门关杀到了太原城外，虽然知道狼牙军该死，但随意的杀人他还是做不到。
不等他多想，唐小鱼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平原之上，若不是武艺傍身，常人能在大军之中穿梭自如恐怕难如登天。
慌乱的号角声传来，不一会便传来惨叫声，唐小鱼直接冲入狼牙军帐之中左冲右突，双剑翻飞间已经取了数十条人命。
“是！是！是！血燕人屠！”
“女煞星来啦！快通知将军！”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雁门血燕，无情人屠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大唐境内的狼牙军中，怪也只怪独孤问俗和葛尔东赞二人气不过，向所有狼牙军发出画像通缉令追杀唐小鱼。
这让狼牙军师徐归道甚为头疼，在安庆绪面前破口大骂两位将军愚蠢似猪，如果让唐小鱼的名声传遍军中，恐怕将来军队与唐小鱼遇上，定先怯战三分与军心不利！还会让一向无往不利的狼牙军本能的畏惧武林势力。
果然，唐小鱼剑未至，名先到，见了她的狼牙军开始还不明所以，一弱女子能厉害到哪里去？
直到看见唐小鱼剑气如虹，将人一分为二，血染布衣，再联想传闻中的血燕人屠，便直接吓破了胆提不起战意。
又取了十几人性命，唐小鱼开始变得有些癫狂，她在享受着单方面屠杀，血腥味使她激动到颤抖，开始肆意挥霍着内力甩出剑气。
残肢断臂横飞，唐小鱼双眼开始出现血丝，杀气弥漫四周让人如坠冰窖。
柳沧见状眉头紧蹙，习武之人大抵都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唐小鱼浑然不知自己陷入了杀境，不断剥夺狼牙军的生命，每剑都袭人要害，招招不离喉心。
就在唐小鱼即将入魔之际！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唐小鱼身形一怔，眼神恢复清明，血丝逐渐退去开始感到疲惫。
高绛婷从远处款步走来，平静的注视着唐小鱼。
唐小鱼注意到后方来人，回过头很是诧异：“师叔？”
“此地不宜说话，先与我进城。”高绛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带着七秀弟子们撤退。
唐小鱼甩掉剑上的血，扫了一眼不敢上前的狼牙军潇洒离去。
过了一会，狼牙军的大将高秀岩姗姗来迟，他看着满地的尸体有些摸不着头脑。
……
太原城中驿馆。
高绛婷坐在二楼的窗户旁倒了杯茶。
“在我离开秀坊之时，叶师姐再三叮嘱我见你之后务必照拂一二，一年前我与你相遇之时曾让你去江湖上看看，你却以杀证道，甚至差点入魔，若是让心软的师姐看到，我又当作何解释？”
唐小鱼听完高绛婷的训斥，腰杆笔直的站在原地。
“是弟子的错。”
高绛婷叹了口气：“这一年来你在长安洛阳独战狼牙，闯霸刀杀了柳四爷柳鸾旗！又在雁门闯下一个血燕人屠的名声，当真是威风的紧啊！”
见高绛婷越说越激动，唐小鱼连忙上前给她倒了杯水。
“师叔勿怪，弟子行侠仗义问心无愧。”
“好，好一个行侠仗义。”高绛婷扶了扶额头，气的一拍桌案，震得茶水四溅，杯具脱离桌面弹了起来：“你可知如此高调行事，会给七秀惹来多少麻烦？此刻叶师姐却焦头烂额的思虑着对策。”
唐小鱼有些不解，自己惹出的祸跟叶芷青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弟子愚钝，还请师叔明说。”
高绛婷被唐小鱼这没事人一样的态度，气的差点哑然。
“那我就让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秀坊惹来多大的麻烦。”
高绛婷将其中的厉害的关系一一说明了给唐小鱼听。
第一，唐小鱼在长安洛阳高调行事，肆意挑战狼牙，还暴露了七秀武学，此等行为定会给七秀带来兵灾。
第二，七秀与霸刀本就不合，唐小鱼将柳鸾旗杀死，虽然师出有名，但不经意间又给七秀与霸刀的关系添上了一炉新柴。
第三，唐小鱼在雁门关杀得狼牙军丢盔弃甲，又给狼牙与七秀的关系添上了新仇。
先不说霸刀会不会与七秀发生什么，恐怕秀坊已经没了在大唐的立足之地。
高绛婷也恨狼牙，但一切还得以大局为重，虽然叶芷青没有怪唐小鱼，但秀坊也陷入了自相矛盾之中。
作为武林中人杀狼牙卫家国是正道，但现在李唐势微，安史正盛，若被针对恐怕秀坊再无中原立足之地。
“虽然师姐没有怪你，但你可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唐小鱼闻言沉默了，这些事情她确实没有多想，然而却忘记了自己的身后是秀坊。
断绝与秀坊的关系话还未说出口，哀叹一声只是化作苦笑，断绝关系谈何容易，她早就七秀弟子的身份开始扬名。
高绛婷说完心里话后松了口气，淡淡的说道：“现在还有机会，那就是整个武林相助李唐击退狼牙！”
唐小鱼闻言恢复精神，转换成笑颜问道：“师叔，那师父的意思是？”
“你觉得我来太原所为何事？”高绛婷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唐小鱼如释重负，失落的心情恢复大半：“乱世将至，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秀坊亦是如此，师叔教训的是，低调些总是没错，看来这江湖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高绛婷点点头：“你这孩子性格耿直，看来我也没有看错人，江湖之大藏三招露两招，不要过于高调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从来不以琴魔之名行走江湖，就是怕挑战者太多不厌其烦。”
“谨遵师叔教诲。”唐小鱼见高绛婷消气，又给她倒了杯茶。
忽然，只听哎哟几声，柳沧和几位七秀弟子从门外跌了进来。
唐小鱼和高绛婷齐声道：“你们在外面偷听这么久，以为我们不知道？”
柳沧和几位年轻的七秀弟子尴尬的直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