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选之人

    大祭司在听到眼前这位原本要用来做祭品的姑娘叫“雨”后，瞬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金雨跟前，推磨似的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用一种奇怪得近乎神经质的眼神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后，接着又向她问了许多诸如生辰八字，兴趣爱好之类的问题，金雨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前后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想他必定不会再害自己，于是便按他的问题一一据实地作了回答。大祭司越听越满意越听心情越畅快，眼神也由原先的审问逼视变得友好。待问答完毕后他居然呵退左右然后笑呵呵地把金雨请进了他祭祀台下的屋子里。

    这里应该是个议事厅堂，虽算不上明亮但也比较宽敞，估计能同时容纳三四百人一起议事，厅堂里点着的几大盏灯火，全部都是用敞口陶瓷罐做成，巨大的火焰欢腾地噗噗燃烧着似乎是在欢迎贵客。厅堂里并没有设置座椅或蒲团，只有最里面靠墙处有一把铺了羊皮的座椅，看来他们的部落议事应该就像古代皇帝早朝一样，首领上座，其他人便只能站着听议。

    步入厅堂后大祭司热情地把金雨引到座椅上坐下，然后后退两步匍匐在她的跟前。金雨见刚才还高高在上的大祭司突然匍匐在自己脚下，心中不免有些莫名其妙的慌乱，于是慌忙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就要去扶他起来。

    “雨姑娘，”大祭司道“我是部落的大祭司阿洛，从今以后也是您的仆人。”

    “我的仆人？”金雨惊讶道“什么仆人，大祭司你是不是搞错了呢？”

    大祭司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本正经的道:“根据我的观察和推测，您应该是天神下凡，降临到此拯救我们部落的，既然上苍安排你如此，那么就请你接受这无限荣光成为我们的新首领吧。”大祭司单膝跪地，右手掌放在胸口处虔诚地向金雨行了个大礼。

    “不，不，不，”金雨连忙推辞道“大祭司，我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怎么能做你们的部落新首领呢？况且我在这里除了你再也没法跟任何人交流，真的……”金雨继续为自己找着各种不做首领的理由，但话说到一半就被大祭司给打断了。

    “雨姑娘，”大祭司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您就不要再推辞了。您想想，我们老首领刚被妖风卷走你们便从天而降，这不就就是上苍特意安排你来接替我们老首领的吗？在抓到你们后我们本来想拿你们来祭祀我们部落的神灵，但是最后关头却突然天降甘露熄灭了大火，这要不是天意难道是巧合？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大祭司说罢不等金雨反驳便招来一群女野蛮人，她们不由分说便为她披上一件五色兽皮袍子再戴上一顶镶有大红玛瑙石的羽冠，然后再由几个女野蛮人把她架着送到了羊皮座椅上。随着一阵呜里哇啦的声音响起，大祭司带领着那群女野蛮人屈身匍匐在了金雨的跟前，“大首领吉祥，”大祭司道“您是上苍恩赐给我们部落的新领袖，从今往后我们愿追随在您的左右，咱们齐心协力让黄沙变金子让草地变牛羊！”

    “我，”金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她才不要做什么首领呢。想想她自己也就一朝九晚五的普通小白领，哪有那本事领导他们？更不用说什么让黄沙变金子让草地变牛羊了，可刚要起身便被旁边几个女野蛮人给强行按回了座椅上。无奈之下她只好强装镇定地问大祭司道“那个，大祭司呀，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当首领呀，我可没那本事领导你们的。”

    大祭司听罢忙单膝跪地，右手掌放到左肩上向她行了个礼道“大首领，您不必谦虚，其实您也不用非得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您有天定的命数就足以领导我们过上好日子的了。”

    金雨一头雾水，自己还有这么厉害的命数不成？于是她便问道:“什么命数那么厉害我咋不知道呢？”

    大祭司见金雨不再逃跑反而关心起自己的命数来，于是便有些放心地对她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的大首领，首先您是从天而降来咱们的部落的，天为父地为母，任何从天地降生而来的都是我们的神；其次您在被当作祭祀品焚烧时天神降雨救了您，在我们部族人的观念中只有天选之人才会被上苍如此的庇护，所以说您就是那个天选之人；第三，咱们部落土地肥沃唯独缺水，而您名字中的雨便是活水之根源，您的到来必定会为咱们这片土地带来取之不尽的水源，只要有了水源我们的戈壁就会变成草原，有了肥美的牧草那咱们部落牛羊成群就是个必然。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大首领就别再推辞了，不然会惹得上天不高兴也会寒了部族人的心啦！”大祭司在试图用各种理由来打消金雨的顾虑让她坦然接受部落首领的职位，这时突然闯进来一个背着长弓的野蛮人，只见他进来后向大祭司深深地行了个礼，随后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便转身出了议事厅。

    等那人离去后大祭司一脸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道:“大首领，咱们又有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因为跟外族人争抢野菜被人家打死了，找到他们时只剩下两具残留着血肉的骨架，其余的都被野狼吃掉了。”

    金雨一听懵了，怎么会有人为了一点野菜把人活活打死，而且那被打的还是两个六七岁的可爱孩子，对方怎么下得去手啊？可是当她抬头看到大祭司脸上难以抑制的悲伤和无奈时便明白这是事实。她缓缓站起身透过厅堂大门往外看去，满眼都是统一的戈壁黄沙，再看看身边一群野蛮人也是统一的脏衣土裤嘴唇干裂，就知道这里极度的缺水，因为缺水土地长不出青草蔬菜，人们偶尔见到几根绿油油的野菜当然会把它们当成宝贝一样，若是有人来争抢必定会以死相拼。想着想着她的鼻子陡然一酸眼睛不由得便模糊了起来。

    金雨擦了擦眼睛认真地重新打量起了周遭的一切，她边看边想:“大祭司说过自己的到来会给部落带来雨水从而让人们过上好日子，那么如果自己接受他的请求做了部落大首领的话人们会不会因此而受到鼓舞？而人一旦受到鼓舞便会产生一定的信念，那么军队会士气大增，农牧民会干劲十足。不是有一句俗语叫‘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吗？只要让他们相信自己的部族没有被上苍遗忘，上苍还特意派遣了一个能带来雨水的人来帮助他们，那接下来不论是自行拓荒找水还是去跟富裕部落抢夺水资源都会比以往都有胜算。至于自己怎么回去的事就先放一边以后再慢慢考虑吧。”这样想着她心中便有了主意，于是她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大祭司道:“我接受大祭司的请求暂时做部落新首领！”

    大祭司听到金雨说愿意做部落新首领内心无比的激动，于是忙着向前几步欲跪拜行礼却被金雨给拦住道:“不过，我只是接受了你们的请求暂时做部落新首领而已，至于接下来会做成什么样我也不敢保证，也请你们不要过分要求我，毕竟这事不是我自己要求的。”

    大祭司先是愣了几秒，而后露出一脸感激的笑容道:“好好好，只要您答应继任大首领就行，上苍知道后一定会天降甘露于我们部族的，其它的事不用您操心，我们自己能做好的。”说罢他满怀喜悦地吩咐手下去通知部落族人准备举行新首领任职仪式，又叫一旁头戴彩色羽毛的女野蛮人端来一小碗血一样的东西对金雨道:“大首领，为了您以后跟族人们交流方便，我们特意为您准备了‘万民传话水’，这里面可是汇聚了部族所有人的鲜血，只要您喝下去便能听得懂所有族人的话。当然想要跟他们以及跟外面的人交流，您还得好好学习我们的语言，以后我一有空就会来指导您的语言学习，相信凭您的机灵和智慧用不了多久便会掌握的。”

    新首领任职仪式虽不盛大但对金雨来说却是空前的，部族里所有人都来参加了仪式。山谷里没有房子，人们都是凿山洞而居的，大祭司把盛装后的金雨带到祭祀台上，举着一支雕刻精致的牛角号朝天鼓吹了一阵后，周围几座山上便发出了一些嘁哩喀嚓的声音，不一会山上出现了一排排的黑洞口，接着一群群的野蛮人便自山上而下涌了过来。

    据大祭司介绍，部落统共有一千一百人，其中老人有近三百人，中青年有五百多人，孩子不到三百人。之所以孩子数量那么少，一方面环境逐渐恶化没有粮食吃，年轻的人们没有条件去生养孩子，另一方面部落常遭到外族的抢劫和打压，部落里被杀被掳走的孩子不计其数，这就导致了新生代人数量的锐减。一千多人涌出家门后在大祭司的带领下又是祭天又是跪拜新首领，直到太阳落山后仪式才算结束。

    金雨在继任部落首领后便入住了山谷里最为尊贵的房子，也就是祭祀台下连接着议事厅的一间屋子，那是部落前首领曾经的居所，在经过几个女人的精心布置后，从前那凌乱不堪的男性住所居然焕然一新变成了一个比较女性化的居所。金雨看着铺了羊皮褥子的土床，连日来的惊吓和不安瞬间都化成了困顿，她本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不料屋外却传来一阵悲悲切切的女人的哭闹声，“怎么啦？”金雨听到哭声猛的从床上弹跳起向一旁的侍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