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冠魏戴
第二天一早,青林镇的大街小巷都张贴了几个杂耍人的海捕画像。魏扶桑站在画像前打趣道:“这张捕快的办事效率还挺迅速!”秦同风神定气闲道:“这段有得他忙了!”
秦同风和魏扶桑路过城门外的一个小茶馆,在茶馆坐了下来,这个茶馆并不是不大,一个棚子,两个并排的锅炉,四五张茶桌,只为让进出城奔波的人喝茶歇脚,茶馆里一个老板,一个打杂的小二哥。老板和小二殷勤又好客,生意还不错。小茶馆斜对着城门,可以看清所有进进出出的人。
落座后魏扶桑对着老板喊:“老板上两杯清茶,今天这位公子做东!”说完一脸得意的坏笑指了指秦同风。
秦同风微微一笑对店小二说:“那就来两杯上好的龙井!”
小二哥殷勤的应答:“好嘞,客官的茶马上来!”
待上了茶后,魏扶桑尝了一口,满意的赞了一口:“还不错!”
“不错的话,就多喝两杯!”秦同风也浅尝了一口。
“那是当然!”魏扶桑把玩着茶杯又问秦同风:“你说他们会不会进城?”
秦同风喝了一口茶说:“其他人我不敢保证,那个耍猴的是肯定会来的!”
魏扶桑放下茶杯问:“为什么这样说?”
秦同风掏出悬丝勾,说:“喏,我在这勾上做了点手脚,他一定会进城来找解药!”
魏扶桑看了一眼秦同风手上的悬丝勾,只见那悬丝勾的钩子和悬丝外露一部分在一个细小的方盒内,方盒的花纹不像是本朝寻常的花纹,似花非花,似物非物,看不懂是什么纹路,那钩子也分不清是什么材质做的,晶莹透明,哪怕大白天不仔细辨认的话,是看不清钩子的,令人防不胜防,而那个悬丝更是由一根极细级韧的钢丝做的,比头发丝还要细,做工精益求精,一根钢丝做到这个程度,怕也只有西狢国的天羽丝才能与之相比了!魏扶桑立即明白了问:“那日,那个蟊贼,你就是用的这个吧?”
秦同风宛然一笑,收起悬丝勾,没有回答只顾喝茶。
魏扶桑哼了一声上半身转向别处,道:“又来了,自恃清高!”
秦同风听了也不恼,在茶馆小二续茶的空档,秦同风问店小二:“敢问小二哥可知前两日杂耍班的事?”
口齿伶俐的茶馆老板滔滔不绝道:“整个镇子都传遍了,说那几人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放火,坑蒙拐骗,诱骗良家妇女,真是无恶不作!闹得镇上的百姓人心惶惶的,生意都没得做了,真的是天杀的”
魏扶桑打断小二滔滔不绝的抱怨:“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小二哥极为不悦,立即说教道:“这位大师,管他什么来历,哪怕他是皇亲国戚,做了这种事,还能逃得过天理,天理难容啊!”
魏扶桑听了立即火冒三丈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瞅瞅,本少爷不是和尚,本少爷只是打赌输了而已,而---已---!”最后一句“而已”几乎是贴在小二哥耳朵旁边说的!
小二哥也莫名其妙挠挠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是和尚还净发!有病吧!”随后又俯在秦同风耳边小声说:“看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交友可要当心啊,莫让那不三不四的人坏了前程!”
秦同风脸上泛着明媚的笑意对小二哥轻声说:“谢小二哥提醒!”
“你说什么呢,谁不三不四了,我看茶馆你们是不想开了吧!”魏扶桑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没有没有!客官你听错了!”店老板一边轰开自己家小二一边出来打圆场说道:“小二不懂规矩,客官海量,莫与他计较!”
店小二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姿态摇摇头尴尬的走开了!
秦同风也拉了一下魏扶桑,示意他坐下。
又续了两杯茶后,城门也没什么异常,秦同风把茶钱往桌上一丢:“老板,结账。”随后又对魏扶桑道:“走吧!”
魏扶桑还在气鼓鼓的道:“去哪?”
秦同风说:“回驿站,等着客人上门!”
魏扶桑立即明白了。
回驿站的路上,秦同风对魏扶桑说:“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还没等魏扶桑问出“你去哪”,秦同风纵身一跃已没了踪影。
秦同风办完事情回到驿站,往魏扶桑怀里扔了一件东西,魏扶桑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秦同风抱剑立在门口向远处眺望了一眼道:“带上这个预防下次喝酒吃肉的时候,被别人揍!”
魏扶桑突然明白扔过来的是件什么东西了,高兴道:“哦,我说刚才干嘛去了,原来是买这个去了,装聋作哑之人如今还有愧疚之意倒也难得!只不过是个书生帽,平生我最不喜念书,如今倒反而用上书生帽来装点门面了”
那是顶蓝色的书生帽,帽后有两条飘逸的长丝带,不仅可以完全遮住光溜溜的脑袋而且帽子和衣服也很搭配,戴上帽子的魏扶桑竟比之前多了几分书生之气,更是稳重儒雅了!
魏扶桑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对秦同风道:“以后干脆做你的师爷算了!”
“我可没有月钱来给你发!”
“原来你不止是个哑巴怪还是个小气鬼啊!”魏扶桑撇撇嘴。
夜晚,他们坐在在驿站凉亭里,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沉浸在茫茫夜空深邃的凝视中
秦同风一边擦剑一边问:“说说吧,魏王俯的公子哥不在家享受荣华富贵,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魏扶桑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我是魏王俯的?难道,是明月的腰牌漏了馅?不管什么原因,得先把话题挪到他身上!
魏扶桑手托下巴装作一副天真无邪,问道:“还说我,那你还不是俭王府的,不同样跑这里来了!”
秦同风放下剑认真说道:“我只是办事路过这里而已!”
魏扶桑见他回答的那么干脆,不像是诈他,便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魏王府的,我记得我只给你报了我是俞大师门下?”
秦同风站起身望着那轮圆月道:“二十年前能拜在俞大师门下的,放眼望去能有几人,早有听闻,俞大师垂暮之年收了个关门弟子,只是没有透露究竟是谁人拜在他门下!前几次见你的出招路数一半出自俞派一半出自魏王俯的长枪,魏王俯的枪法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你的那魔刹开了机关可做枪和剑来用,能得此灵器者除了魏家的独子还能有谁!只是可惜俞大师一身棍棒武艺,膝下的徒弟竟都是些欺师灭祖之辈,唯有一个关门弟子倒还有点骨气!”
魏扶桑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自己的招数让他想到了魏王俯!随后又宽慰自己:无论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猜到和柳丹马打赌的事吧!
魏扶桑师门被扒的底朝天,佯装气愤道:“你这张嘴啊,还是更适合装聋作哑,哪疼往哪里戳,就这么点家丑还都被你扬了去。”随后又好不伤感道:“幸好我入门晚,我入门时,我的那些师兄早就鸟惊鱼溃,连师父驾鹤之时,他们也不曾回来,弥留之际只有我在身边,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
秦同风:“应该算是幸事吧!假以时日,你的成就或许在你师傅之上!”
魏扶桑并不买账:“哑巴怪,我的师门和来历被你扒的一干二净,说说你吧,为什么是铁面禄星?还持有俭王府的俭字令,据我所知俭王爷膝下并无子嗣,你究竟是他的座上宾,还是他的私生子啊?”
秦同风第一次听到那么无奈,那么让人无语的话,说是污言秽语吧,也没有那么过分,但是听着就是让人不那么自在。秦同风不想再与他理会,拿起剑欲走,不料却被魏扶桑拦住道:“你刚刚戳了我的心窝子,还不能让我置喙置喙你?”
秦同风听了这话倒释然了,放下剑坐下来缓缓道:“你也知俭王爷膝下并无子嗣,何来私生子之言,我只不过跟在俭王爷身边比较久而已,为方便我行走办事,出来之时赐予我一张行事令牌!至于铁面禄星,那只不过是江湖的谬称,无意中帮了几个知府县令,使得他们小有成就加官进爵,他们是为了拍俭王爷的马屁才有这禄星之称,实在是耻之于口!”
魏扶桑恍然大悟:“哈哈,原来你的铁面禄星是靠别人拍马屁得来的!那不就是浪得虚名嘛!”
还未说完,秦同风听见门外有动静倏地起身跳出凉亭,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大大方方的进来!”
说完只见一个肩驮猴子的黑衣人跳进来,这人正是那耍猴的老宋。
老宋抱拳道:“素闻铁面禄星有一副悬丝勾,那日见识了之后,果然名不虚传,今日特来寻求解药,还望禄星赐药!”
秦同风面无表情:“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赐药?”
老宋的说辞早已准备妥当,道:“我这里有你们急切想了解的事,我们何不效仿古人,来个君子一诺!”
魏扶桑手拿魔刹,轻轻拍打着另外一手,上前一步道:“君子一诺,还要看你说的事值不值!”
老宋摸了摸猴子道:“为了使你们消除疑惑,我可以免费给你们两个信息!”
秦同风直截了当道:“说吧!”
老宋伸出指头:“第一,附近被拐的孩子和老板有关。第二,何老板和水仙要用孩子练驻颜术,至于这最关键的第三点,要等你们给了解药,我才会说!”
魏扶桑看着秦同风:“小心他使诈!”
秦同风摆手示意魏扶桑不必担心,对老宋道:“我这悬丝勾上也不是什么难解之毒,很平常,城南小华山上有狼毒花,配合山下的盐泉外敷伤口即可痊愈!”
老宋一拱手跃起道:“禄星果然重诺,只不过这第三,是送你们一个教训!”话音未落,人已翻出驿站外墙。老宋翻出外墙的瞬间一枚钢针直冲老宋面门,肩上猴子见主人有险,护主心切,便跳过去挡那钢针,钢针不偏不倚的扎在猴子身上,来者见钢针被猴子挡去,又迅速飞来一枚,这次钢针直奔老宋咽喉处,钢针的重重冲击使老宋跌落在驿站墙外。秦同风听见动静,迅速奔向门外,魏扶桑紧跟其后,秦同风见此情景对魏扶桑道:“你看着他!我去去就来!”说着去追那个施针者。
施针者见有人紧追不舍,手中三枚钢针一齐射向向秦同风,秦同风趁施针者发针的空隙手中的悬丝勾早已脱手勾住施针者的手背,等三枚钢针齐齐射来之时,秦同风同一时间收勾、躲针,施针者趁秦同风躲针空隙向南逃窜!秦同风见施针者逃了,也没急着去追,转身飞奔回驿站。
秦同风回到驿站,驿卒们已经把尸体抬到驿站内,猴子和老宋的尸体在一块放着,张同方知道了消息也从衙门赶了过来。
张同方道:“看着像是江湖绝迹的一针喉!”
秦同风看着猴子和老宋的尸体,刚要去碰老宋身上的那枚钢针,魏扶桑制止道:“小心有毒!”
于是秦同风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帕,小心翼翼的把老宋咽喉处的钢针拔了下来,钢针如手指般长短,针头又尖又细,而针尾处是稍粗的,上面还刻有一朵妖艳的彼岸花。
秦同风望着那柄钢针:“果然是江湖绝迹的一针喉,见血封喉!”
魏扶桑讪讪道:“还要给我们一记教训,他没想到最后的教训是留给自己的吧!”
张同方:“接下来怎么办?”
秦同风放下那柄钢针道:“他们既然要练驻颜术,必是隐蔽之地,这样,张捕快先带领衙役们城内城外搜索一遍,多注意那些隐秘的地方,我和魏公子到城南盐泉一趟,那人逃窜之时也中了我悬丝勾,解毒的方法既然他也听到了,我想他肯定会到那里去解毒的!”
魏扶桑晃了晃手中的魔刹道:“好,到时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