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双月湾酒奴出山
“啪,啪。”
没来由的两下鞭子,重重的抽打在我的后背,钻心的热辣痛楚使我身子一紧,险些跌落悬崖。
“小畜生,给我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押运守卫恶狠狠的拿鞭子指着我。
我不敢迟疑,加快速度向悬崖下攀去。栖云岭山如其名,云栖息的地方高而陡峭,峰如刀切,云在悬崖之下。
为了方便运输栖云岭上的藏酒悬崖边结了麻绳网,但实在太过险峻。
正常人空手在此攀爬都难免两腿发软,何况身为酒奴的我要背负几坛雪峰琼浆。
但我凌采薇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谁让我生下来就是个奴隶。
别人视你如草芥,但总有人眼里你是珍宝。
屈烈担心的抬头望着我,他和我一样从小就是听幽族奴隶。
他爬的稍快,在我稍下面一些位置,其实每次出行他总这样,习惯先我而行,替我探路也时刻守护。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告诉他我没事,让他继续前行。
栖云岭再往下,穿越了云层迷雾,就可以看到整个双月湾,面朝大海。
沽月城在栖云岭之下依山而建,一座城墙将人们分成两个阶级,城墙内住的是达官贵人和往来商贾。
城墙外杂乱无章搭建的帐篷和搁浅的渔船是沽月城最底层的渔民和流浪者的家园。
虽说在双月湾住的越靠近栖云岭代表地位越高,但我们听幽族可不是。
我们生下来就住在栖云岭最高的雪山之上,负责为沽月城的城主酿造雪山琼浆。
除了每年大庆之日可以随押运送酒下山,其他时间只能在栖云岭山忙活着,这里也有沽月城的天牢一说。
“啪”押运守卫一鞭子抽向我,我身子一斜,背篓里的酒坛子滑了出来。
我伸手去抓但没够着,心里一惊,心想这下完了。
只见阿烈右手紧抓防护网,左手一把接住我滑落的酒坛子,并把它熟练的放进了自己的背篓里。
他留在原地伸手示意我走到他前面。
“小畜生,你不想活了可别害我们,要是打翻了雪山琼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押运守卫责骂道。
但他停止了鞭打,毕竟摔了这美酒押运的人也少不了责罚。
我爬到了阿烈身边,他用力握了下我的胳膊,我知道他在告诉我多加小心,顺利过渡到阿烈身前,他替我抵挡身后守卫的驱使压力。
一行人攀爬了一天在日落前终于到了山脚,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城外沙滩上,难得的安详感油然而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在城外却已望不到往日渔归时熙熙攘攘的场景,今日的沽月城出奇的宁静,又让人有种不安。
每次送完酒的夜里,我们就该在沽月城地牢里呆上一晚,地牢有个出风窗。
我跟阿烈最喜欢趴在出风窗望着街面上过往的行人,听他们诉说着酒局的乐事,或者看看那些嚼着冰糖葫芦路过的孩童。
我跟阿烈会试着模仿他们拿着冰糖葫芦的样子,学着咀嚼的动作,仿佛人与人的快乐是相通的,即使是通过这肮脏的下水道。
今天的大街冷冷清清没有往日大庆的繁忙,也没有各种仪式的热闹。
我和阿烈望着街面有些失望和不知所措。
突然一队军马飞驰而过,马蹄深踏街边的积水,飞溅开来,我和阿烈来不及躲闪,满脸污水。
“哈哈哈,你个大花脸”我们指着对方大笑起来,也许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大庆之日的快乐。
“你还有你,还有心思笑呢?给我出来”两个守卫打开地牢招呼我们出去。
他们将我和阿烈锁在一起戴上脚链和手链,牵着走到了金碧辉煌的议事殿外殿,这里升起了火堆,烤着数只羊。
守卫指着大殿外的一角,示意我们跪着,我们只好照做。
大殿里面争吵着,看来这群沽月城的最高统治者也有烦恼。
我不敢抬头往里看,我们直勾勾的盯着烤全羊,但却卑微到连咽一下口水都不敢。
“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还这样等下去有意义吗,干脆我带一队人马从滩头杀出去”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我们派出去的小队都没了消息,从海上出去的船队也无一返还,我看凶多吉少。现在孤立无援,褚兄不可再去冒险”一个声音劝说着。
褚秧可是沽月城的大人物,此人号称身经百战从无败绩,勇猛过人,是沽月城双雄雷雨涵的得力干将。真没想到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
“主上,人我已经带到殿外。当务之急,必须探清敌情,同时通知盟军里应外合才能解除我们双月湾之危。”一个声音诉说着并指向我和阿烈。
原本以为我跟阿烈在这大殿之外,甚至远不如火上烤着的全羊有价值,没想到这沽月城的大事,居然指向我俩,霎时间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把人带进来”一个声音传来。
我和阿烈被守卫牵扯着跪倒在大殿正中央,所有人都看着我俩。第一次在这么多目光汇集之下,连喘气都变沉重起来。
“堂下小奴报上名来。”
“凌采薇”
“屈烈”
我和阿烈赶紧回答道。这时我才敢悄悄抬头望向大殿之上。
只见大殿上坐着加冕戴冠的沽月城城主,在其身边向我们发话的可是白锦舟。
此人了不得,沽月城双雄之一,和雷雨涵的雕像可是一左一右屹立在沽月城外。
“你们在栖云岭长大,可曾听说过锁龙井?”白锦舟问道。
“我们自小居住的洞穴深处就是锁龙井”我回答道。
“好,那么锁龙井至今可还有动静?”白锦舟关切的问道。
“锁龙井每天早晚都会发出低沉的龙吟声,并且挂在井口的大锁链总会随之晃动”我很不解,为何无人问津的山洞会被仔细盘问。
“主上,我看不可行,说明这井里恶龙还活着,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献祭了,入不得此井。”一位老者作揖说道。
城主陷入思考,整个大殿热闹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锁龙井的传说。
我跟阿烈望着彼此,心想这老头这时候提起献祭,莫非是要重启万恶的奴隶献祭之礼?
这锁龙井传说中锁着恶龙魔奇,按老者的说法虽将它锁着却无法制止其作恶。
只要沽月城有什么天灾人祸,洪水干旱,必将组织奴隶生祭恶龙,所以干脆就让卑微的听幽族奴隶们住在了敷龙井的崖洞里,平时打理酒窖酿造业务,同时也方便献祭,即是奴隶也是恶龙的饲料。
但是随着奴隶越来越少,而酿酒的活越来越重,从我出生起就已经取消了奴隶生祭恶龙的仪式。想到这里我和阿烈不禁紧张起来。
“你两可愿意随我一起去锁龙井里?”白锦舟凝重的望着我们。
“大人,我不想死,我……我不想喂龙”我紧张的结巴起来,奴隶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但即便是死,也有很多死法,既然要死,我就斗胆拒绝被当作饲料投喂野兽。
“我愿意!”阿烈扶着我坚定的回答道,“只要你们放她回去,我愿意下井”。
我突然有点惭愧,又好生感动,没想到阿烈为了我有勇气下锁龙井。
“啪,大胆”守卫一鞭子抽向我,阿烈伸手硬是接住了这一鞭子。
“你知道奴不从主之意愿,就不能留。你好大的胆子”那个提起献祭的老家伙恶狠狠望着我。
“好了,这两个人交给我,如果七日之内我没回来,你们再想突围之事。主上,事不宜迟我天亮就启程。”白锦舟面向城主请求道。
“锦舟,万事小心,我沽月城的希望就仰仗你了。要是雨涵在就好了,你这一去,我没了方寸,你务必要平安回来呀”城主语重心长的交代着。
白锦舟对着守卫摆摆手,我和阿烈就被带回了地牢,临走时阿烈还有心情多看了几眼烤熟的全羊肉,我早已没了食欲,仿佛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沉重的挪动着身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被带到了栖云岭,经过一路攀爬回到了起居的崖洞,两个守卫将我们带到了洞穴深处的锁龙井边。
这个洞穴说来也怪入口狭小,进到里面就宽敞起来,洞穴深处一个圆形的大厅,穹顶处可以透进光,锁龙井的井口就在这道光下,处于大厅的正中央。
小时候在这里只要哪个孩子哭闹,就会被老族长告诫,奴隶是不允许哭闹的,谁不听话就要喂呢喃,就是指要丢到这口井里喂恶龙魔奇。
族人们在大厅围跪着,我看到老族长眼里含泪望着我们,想说什么又没有被准许开口,他闪动着泪花颤巍着双唇。
“闪开点”一队守卫驱赶着我的族人。随之进来的是白锦舟,褚秧和十来个轻装打扮看起来身手矫捷的年轻武者。
“你们两个磨蹭什么,从这里爬下去!”褚秧指着锁龙井碗口大的锁链说道。
看来这真是要拿我们喂龙了。
其实这下面到底住着什么我也说不清,总之每天清晨和傍晚,站在井口总能听到低沉的声音,宛如猛兽呻吟,随之铁链晃动像是动物在束缚中挣扎。
我最后再看看族人们吧。这群可怜的人。正当我恋恋不舍又心生恐惧之时,白锦舟递给我和阿烈一人一把匕首。
“你们两听着,在我身后跟紧我,注意观察井里的情况,有任何异端随时向我汇报。”白锦舟说着招呼守卫把火把递给他。
“诶,白大人,您身份尊贵,怎么能您先下去呢?我看让这两奴隶先下去,我们先听听动静,再决定下一步计划也不迟呀”褚秧上前欲要阻止白锦舟。
这么损亏他想的出来,不过这么一来我跟阿烈就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明明是生祭奴隶,他这沽月城的骄傲怎么先下井呢?族人和我们都疑惑的看着白锦舟,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白锦舟二话不说拿着火把朝井里照了照便身手矫捷得一跃进到井里攀着大铁索往下行进。
“哎呀,白大人,您慢点。”褚秧朝井里喊道,同时朝我和阿烈摆摆手示意我们先下去。
有了白锦舟打前站,我跟阿烈似乎没那么恐惧了,况且在我们身后还有褚秧和十来个精壮武者,即使恶龙要吃人,也会挑一身腱子肉和肥膘的褚秧他们吧,我一小女子骨瘦如柴一定不合胃口。
想到这里我就暗暗庆幸,跟着阿烈往井里顺着往下攀去。
这井里前半段还能借着穹顶射进来的天光看的清,越往下越黑,爬了大概有一刻钟,还没见到底,好在我和阿烈从小在悬崖边爬上爬下,这体力方面我们还是没问题的。
而身材魁梧甚至肥膘的褚秧在上头絮絮叨叨个不停。
谁让他一肚子坏水又大鱼大肉生养着呢。背着他厚重的盾牌和阔剑,在铁索上攀爬可就不是他剑盾战士的强项了。听他抱怨我心里暗爽。
突然,那个声音响起,低沉厚重的野兽呻吟声,我们一行人瞬时僵住,一动不动。声响过后,铁锁跟着颤动起来。比往常更要剧烈。
“啊……”有一位武者从上面失手跌落下来,大家没来得及反应,恐惧让我们紧抱铁索。这一刻我恨不得屁股点火从井里飞到上面。
“咔擦咔擦”随着那位武者的跌落,听到了仿佛枯木断裂的声音。
“我没事,我没事”那位跌落的武者在井底朝我们喊着。
白锦舟顺势将手里的火把丢下井底,一探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全吓一跳。
只见井底就在我们位置下方十来米距离,而那位幸运的武者,跌落在了一堆皑皑白骨之上,白骨堆成一座小山高,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已经脆如枯木,所以跌落的人并没有受伤,这一照让刚刚喊着没事的武者顿时手脚无措,想躲也躲不开。
面对着成堆的白骨,他每一次踱步都能听到“咔擦”的清脆声,他干脆站在了原地望着我们。
难道祭祀的传说是真的,这堆白骨就是证明。
那是什么猛兽吃了他们吗?一时间大家陷入迷惑,同时又不敢高声说话,默默跟着白锦舟往下轻轻的来到井底,大家尽量贴着井底边缘,小心踱步,生怕弄出脆骨的声响引来猛兽的袭击。
众人沿着四周,分头寻找着井底的道路,只见大铁索连着斜向下一个陡坡洞穴,而在这个洞穴对面还有一个石门。
白锦舟示意随从推开石门,石门内是一条密道蜿蜒向前。
“我们的火把燃尽之前必须找到出路,否则可能无法出去,现阶段有两条路,我和你分头各带一个奴隶前去寻找出口。”白锦舟对着褚秧说道。
“好,不管找没找到,我们在燃尽火把之前回这里汇合。”褚秧说道
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此行目的。原来是双月湾被石羯外族所围困,无法突围又无外援,双月湾一面向海,城外两头被围困,唯一的办法只有从沽月城后的栖云岭向外求援。
但是栖云岭另外一侧常年白雪覆盖不说更无人能翻越这个栖云岭之巅。所以铤而走险从锁龙井找出口穿越栖云岭。
白锦舟指了指我,让我跟着他。而阿烈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褚秧指使他向前带路。
但是白锦舟选择的道路是顺着铁索往下的隧道,而褚秧也不客气,去了石门方向道路。其他人也分成两路各自跟随。
按理说这铁索真要锁着什么猛兽的话,那必然在我们选择的方向。
“你小心一些”阿烈转过头对我轻声说道。
“废什么话,想活赶紧的”褚秧在后面驱赶着阿烈,同时见他取下盾牌置于身前,右手紧握着剑。
我跟阿烈从小形影不离,也许这是死别,可此刻我来不忧伤,因为恐惧将我笼罩。
我们所走的铁索往下的斜坡隧道越往下越趋于平坦。隧道内也变得逐渐宽敞起来。
再往下像是一个大型墓室,又像是一个地下废弃的殿堂,墙壁上有灯台若干,顶上也挂着灯台,墓室顶上还有一些看不清的壁画,像是被岁月浸染褪成了黑色,一簇一簇的。
再往上看不太清画的什么。出于好奇,白锦舟把火把举得更高。
“嗖嗖嗖”突然间像是雷暴雨一样,黑压压一片飞行的蝙蝠从洞顶喷涌开来,四处飞去,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反应确实吓了我们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这洞顶的壁画并不是被侵蚀,而是挂满了蝙蝠,刚才蝙蝠飞走以后一幅幅壁画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根据壁画内容记载,有一个人在手舞足蹈,在他身后天和太阳都是黑的。接着有个人被捆绑着众人将他举过头顶。
再往下是一个人脸的壁画,两只眼睛一边蓝一边黑的异瞳。
看到这我猛然发现这就是画的听幽族的故事,因为听幽族天生异瞳,并且绝大多数是色盲,虽然对很多事物的辨知存在障碍,但是听幽族人对黑暗中的物体视觉上特别敏感,能够比常人看得更清晰。
我想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随着下井的目的之一吧,一旦出现危险把我们当饲料投喂野兽,同时让我们做向导看清黑暗里的动静。
我怀着莫大的兴趣接着往下看壁画,只见画的是有个人在火堆前单手捂着一边眼睛,应该是被人挖掉一只眼睛的意思。
再往下画的是一群人跪在一口井边,一行人将全身束缚的人投入井里。
接着是在一个悬崖边,一行手拿长矛的人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高高举起;再往后是一只巨龙张开翅膀,爪子里抓着个东西,但是这幅画明显受损,看不清抓的是什么了。
大致从壁画判断,这就是听幽族悲催的故事。但为什么开头太阳和天都是黑的,巨龙又抓走了什么?便是不解之谜了。
“啊……”正当我看的入迷从我们来的方向传来惨叫声。
一定是阿烈他们遇到了麻烦。我们霎时间呈战斗队形展开,望着来时的方向,我也拔出了白锦舟给的那把匕首紧握在手里,说来可笑这是我生平第一把武器,但竟然小的削水果都费劲。
当我看到白锦舟手里的武器时才发现,他拿着的也是长短和我相当的匕首,这跟其他人手里的家伙成了鲜明对比。
喊叫声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以看到火把在洞里摇曳的火光,众人紧张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从火光里跑出来。
紧随其后数个随从和褚秧鱼贯而出,他们神色慌张,并且个个看起来都带着伤,衣衫破损,血迹斑斑。就连褚秧这样的高手肩部也挂了彩。
我没看到阿烈,为什么他没回来?他在前面带路遇到危险被这群人抛弃了吗?
“阿烈呢?你们看到阿烈了吗?”我顾不得卑微的身份,向着这群惊慌失措的人叫喊道。
“快走吧,我们在前边受到攻击,那条道我看是走不通了。”褚秧并不理会我,催促众人离开。
“我要去找阿烈”我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说出了这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但我不敢前行,于是我望着白锦舟,近乎哀求的眼神。
“慌慌张张,像什么话?你们看清楚是被什么袭击了吗?”白锦舟责备的语气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着头。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洞里昏暗,但我看到白色的毛状野兽,绝非人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褚秧喘着粗气催促道。
“我不走!我要等阿烈”我大声喊道。
“我看你是活腻了。”褚秧不怀好意的向我走来。也许我在他眼里就像蝼蚁草芥,竟然敢提要求。
“慢着,留着她还有用”白锦舟把我挡在身后。
“噔噔噔”
正在大伙为我生死做裁决的时候,山洞来时的方向又传来了动静,像是有人奔跑的声音,但没看到火光,声音越来越近,是阿烈,他还活着。
我飞奔向他,双手抓着他的臂膀眼神打量着他全身,只见他胸前和手臂都是血。
“阿烈,你还活着。阿烈,你受伤了吗?你流血了?”我欣喜又担心的问道。
“放心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阿烈说着拿起手中的匕首,看样子是他用匕首防卫搏斗的结果。
“嘿,我说。阴阳眼的家伙,你看清是什么怪物了嘛?”一个武士问道。
“是雪狼,我杀了一只。他们通常只生活在雪山上,但不知为何会在这洞里筑穴。”阿烈说着望向来时的路,好像有东西跟着他一样。
“错不了,雪狼能进到洞里说明这锁龙井跟栖云岭的另一侧雪山是相通的,我们加紧赶路吧”白锦舟说着招呼大家继续向前。
褚秧紧随白锦舟身后,慌慌张张赶路,这身经百战从无败绩的招牌经此一役怕是要摔得粉碎了。阿烈在我身后跟着我,他时不时回头观察着背后的动静。
就这样一行人加快脚步不知走了多久,发现前方已没有了道路,洞内出现一个水潭,锁龙的铁索直插潭底,除此之外再无去路。
这下大家可慌了神,着身后有雪狼紧咬不放,前方又无去路,看来今天大家要交代在这洞里了。
“这可怎么办?没路了。我们回不去了”一位武士沮丧的说道。
“这铁索下面究竟是什么?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白锦舟指着直插潭底的铁索说道。
“你给我下去看看”褚秧用他的盾牌推了推我。
我别无选择往水潭边上走去,这时阿烈拉住了我。转身说他替我下水。
“你小子留下,你看好后方,雪狼来了告诉大家”褚秧一把推开阿烈。看样子他被雪狼吓得不轻。
我往水潭深处走去,深吸一口气攀着铁索向水里潜去,这洞里的水异常清冷,我不禁有些哆嗦。
再往深处潜时已慢慢适应了温度,深水时无法借到水面的火光水下漆黑一片,所幸有铁索引路,也能继续前行。
当潜水到一定深度时漆黑中我试着睁眼认真观察起来,没想到这不见天日的山洞水潭里竟然有鱼类生物和发光的水母游动。虽然光亮微弱,但我能看得清水里的世界。
从潭底借着水母的微弱光线看出这水潭像一个大盆,中间被一堵墙一分为二,而从潭底潜水过墙就到了另一洞穴。我仔细观察发现,铁索从潭底的水流暗流处继续延伸而下不知所向何处。
察看完毕后我赶紧顺着铁索迅速浮出水面向众人汇报我的发现,大家喜出望外,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苦恼的是火把无法带入水中去,于是大家把火把插在洞穴缝隙中,边整理衣物准备下水,边感叹幸亏带上两个听幽族奴隶,这黑夜里的眼睛要派上用场了。
正当大家慢悠悠往水里走,试探着水温的时候,一阵凉风从洞穴来时方向吹来,紧接着“嗖”的一声一团白色物体窜到洞壁借力猛扑向一位武士。
是雪狼,它猛的一口咬向猎物的喉咙,这位武士没来的及哼一声便直挺挺顺势被扑倒在地。
大伙看傻了眼,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猛的扎到水里。快速向水潭另一边潜去,在水下我和阿烈成了大家的眼睛。我们相互牵着对方往另一个洞穴游去,其他人依次跟在我们身后。
进到另一个洞窟以后,白锦舟拿出火折子,却怎么也点不着了,整个洞窟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一片,唯独水面还有一些微光,这可难住了大家。
继续前行吧找不到方向只能摸着洞壁探索,但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如果再出现什么野兽的话在这种漆黑环境下就只有坐以待毙的可能了。
“嘿我说,你们两个能看见吗”褚秧没好气的问道。
这肥头大耳的家伙当我们火眼金睛,我们只是视力好,对黑暗环境视觉光敏感方便观察。真该把他留在水里泡着。想到这里我心生一计。
“完全没有光亮,我们也看不见。不过,我有一个办法”我对着大伙说道。
“你快说,什么办法?”褚秧急不可耐的问道。
“办法嘛很简单,不过有点冒犯褚大人,我担心您责怪。”我卖起了关子,心想先让他答应下来再说出方法,这样他就下不了台了。
“你快说什么办法吧,只要能带大伙出去,没什么冒不冒犯的,但说无妨。”褚秧拍着胸脯说道。
“方才水下情况大家也看到了,水下有发光的水母,这光亮虽然微弱,但在我们眼里足以看清道路。这水母离开了水没法展开不说,我估摸着会很快死去也无法发光。”我指着身后的水潭说道。
“那这跟褚兄有什么关系?”白锦舟疑惑道。
“我想借褚大人的裤子一用,将裤腿绑起后将水母和水装入其中,就像两个灯笼,就可以看清道路了。”我解释道。
“我看你是活腻了,敢让我脱裤子。小心我宰了你。”褚秧拿起剑做出吓唬我的动作。
“褚兄别冲动,让她说完。”白锦舟一把拉住褚秧说道。
“我们这群人只有褚大人穿着银线密织的白色浮光锦面料的裤子,这是一种丝绸无绵面料,薄如蝉翼,不透水却能透光。况且……况且……”我看着褚秧欲言又止的说道。
“况且什么?别吞吞吐吐”白锦舟对着我说道。
“况且褚大人的裤管足够宽大,做水灯笼再合适不过。”我说完望着褚秧,赶紧躲到白锦舟边上。
“你,你,你敢捉弄于我!”我估计褚秧听完褚在原地看着我,又看看大家。我估计他既难为情又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我变着法说他肥膘而其不可怒,还要脱掉裤子,想到这里我心里偷着乐,颇为期待看好戏。
“褚兄,为了完成任务,也只好委屈你啦。”白锦舟见褚秧迟迟没有反应出言劝导道。
褚秧只好在岸边歪着身子坐下。
“你转过头去!”褚秧背对着我转过头命令式口吻说道。
见我背过身,他才不情愿的褪去裤子,甩在岸边,一个随从拿着裤子潜入水中,不一会水灯笼制作完毕。
水灯笼虽然光亮微弱,但我和阿烈却能看到洞中去路。没走一小会,便能感受到有微风拂面,听到巨大的水流声音,很快我们就找到出口。
原来这巨大的水流声是瀑布,一行人走到洞口,就看到了巨大的水幕遮挡着去路。这栖云岭冰雪消融和山泉汇集而成的瀑布如此强劲而不绝。
众人兴奋的欢呼起来,用手捧一湾山泉清甜直沁心扉。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对于白锦舟和褚秧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而我和阿烈对于小队而言好像也已经失去了价值。而这瀑布之外又将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我显得忧心忡忡。
阿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并没有随人群欢呼,只见他观察着四周环境。洞口向外延伸形成一个小露台,有一尊骷髅坐在露台倚靠着崖壁,看起来年岁久远。
阿烈走近骷髅,从它身边捡起一把剑和一个盾牌,他将盾牌到我手里。
这小盾牌,看上去只有面盆大小,外表金属厚重感拿在手里却十分轻便,单手握着仿佛心里有了一丝安全感。
“谁让你拿剑的?”一个武士随从把阿烈手里的长剑夺下,随手丢进瀑布里,顺溜而下没有声响。
这时大家目光才注意到我和阿烈,不过并没人关注我手里的盾牌,这毕竟不算进攻性武器。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眼瞧着太阳也要落山了,大伙朝洞口外侧绕过瀑布向外走去,总算是离开了黑暗的洞穴。
回头再望向来时的瀑布,它正好将洞口完美地遮掩,要不是从里面刚刚出来,谁都无法想到这里面别有洞天。
瀑布顺流而下形成一个深水潭,我想锁龙的铁索应该是延伸到这潭底吧。不过既然已经出了锁龙井,没人再会好奇这水潭中的到底锁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