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看望祖母
“郡主，太子殿下晚些会派人来接您。”
这是云澜到达指定地点后吉福交接完赵太医的事，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便又匆匆赶回太子府，云澜则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敲开楚府大门。
楚府门打开一条缝，露出张扁平的脸，看门的下人极其不耐道：“找谁？”
白洛今晨刚回王府就碰上云澜去楚府，听闻楚府有泼妇，立马便决定跟来。
现见一下人也狗眼看人低，如此不知礼数，在外奔走所积累的怨气一下子涌上来。
她当即上前啐对方一口唾沫星子，扯着嗓子喊道：“没眼力见儿的狗腿子，云澜郡主探望自家外祖母，还不快将大门打开迎接？”
一听是郡主，守门下人一下子就慌了，急急忙忙打开楚府大门，接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云澜没什么表情，淡淡扫一眼，平静道：“去楚老太君院子，烦请前面带路。”
白芷走到云澜身边低声说：“昨夜咱便派人告知过杨妈妈，杨妈妈没来，想必是被什么拖住了。”
云澜轻嗯一声，跟着门卫走，一路上青松翠绿、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修饰雅致，不难看出修建这屋子时，主人的用心。
来到主院子，高高挂起的匾额上写着松鹤堂三个大字，周边松竹茂盛，却也杂草丛生，透着些许颓败之相。
院中不时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婆子咒骂声，云澜眉梢微皱，抬脚快步走进松鹤堂。
院中，杨妈妈护着个孩子，与个四十来岁左右的婆子争论不休。
“周妈妈，你讲些道理，这些珍贵药材是昨儿个郡主给老太君补身体，你无权拿。”
被称作周妈妈的婆子双手叉腰，面相尖酸刻薄，“你要拿去卖了还不如卖给我，我出一吊钱。”
小孩哭喊：“周婆子，你不能抢，那是要换了钱，买好吃的招待澜姐姐的。”
周婆子狠狠瞪一眼楚麟，竟一点没把主人家放眼里，又见他漆黑的眼睛直瞅着自己，周婆子心虚恼怒起来，抬手便要打。
“白洛！”
白洛犹如离弦的箭般射出去，一脚将周婆子踹出去两米远，直直砸到墙上又掉下来，她痛得直哀嚎。
白芷吩咐从王府带来的小厮，“将人拖下去捆了，别扰了老太君养病。”
云澜扶起杨妈妈，一低头，对上小孩两只如葡萄般黝黑好奇的眼睛，想必这便是她素未谋面的表弟楚麟。
楚麟扎着两个鬓角，长得粉嫩可爱，衣裳不算破旧，但也说不上多好。
不知为何，云澜心里有些犯酸，她伸手摸了摸楚麟的脑袋，他也不躲，有些害羞的看着她，小声喊“你是澜姐姐吗？”
“真乖！”
云澜嗯一声，从怀里拿出准备的零嘴，让白芷带着楚麟到一边玩儿。
杨妈妈在一边看得直抹眼泪，领着云澜往主屋走，一边高兴的喊道：
“老太君，云澜郡主来了。”
“咳咳咳！”
屋内传来年迈的咳嗽声，接着苍老的声音说：“快……快请进来。”
杨妈妈推门而入，云澜站在门外都能闻到房间浓郁苦涩的药味儿，抬眸望去，四处拉着厚厚的帘子，屋里光线稀少，昏昏沉沉。
跟在云澜身后的赵太医皱眉大喊：“病人住的房间怎可如此闭塞？快将帘子、窗户打开。”
“可……可……医师说……老太太吹不得风，会受凉加重……”，杨妈妈解释道。
赵太医吹胡子瞪眼，“气流不通，容易闷出病来，这是基本常识。”
“杨妈妈，你快些打开门窗吧，这位是赵太医。”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云澜忙打圆场，身边下人撩帘子的撩帘子，开窗户的开窗户，很快屋里变得明亮清新起来。
云澜这才看清榻上躺着个头发全白、骨瘦如柴的老太太，她精神头似乎极其不好，眼眸微合，又非常吃力的支起身体往外看。
楚老太君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扶空，整个人往下掉，云澜三两步上前一把抱住，老太太不动了，双手紧紧抓着云澜的衣袖，身体不住颤抖，嘴里含糊叫着：“澜儿，澜儿。”
云澜不觉眼眶一热，她们从未见过面，老太太即使生着病也一眼便认出了她。
“是我，外祖母。”
屋子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跟着垂泪。
云澜哄着老太太躺下，放下床幔，老太太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生怕她走似的，云澜笑着安抚两句，坐在榻边示意赵太医上前诊脉。
诊脉时，赵太医眉头皱得更深了，半晌他才结束诊脉，转而问起老太太平日里喝什么药？吃什么食？且这病是何时开始的？
这些都要杨妈妈事无巨细的全部写下来，越细越好。
杨妈妈朝云澜福身，走出去写了。
“赵太医，如何了？”
“郡主，现下能确定的，老太太得的不是寻常的病，更像是中了一种慢性毒，如今也只有查明病源体才能对症下药。”
赵太医面色严肃，医者父母心，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楚家自老太傅去世便开始衰败了，没承想内部竟腐朽得如此厉害，有人胆敢毒害老太君。
云澜面色一凝，“可否猜测出是何种毒？”
“老朽需观看老太太面色。”
云澜撩开帐幔，赵太医仔细端详，略微思索后退到一边说：“观老太太如今状况，应当是中了一种名为“落回”的慢性毒药，这种毒少量服用会浑身无力，神志受损，若长期服用，则会出现神智不清、昏迷不醒的状态，紧接着是各器官衰竭，回天乏力。”
云澜捏紧手中帕子，细思极恐。
杨妈妈拿着四五张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走进来，看了眼云澜后将纸交给赵太医。
赵太医细细看起来，时不时在某处勾画一下，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才算完，他抬头问：“平日里给老太太看诊的是谁？”
杨妈妈一愣，说：“我怕府里医师被收买，请的西街李郎中，他家当年受过老太傅恩惠，应当不会。”
赵太医嘟囔：“那就怪了，老太太吃食倒没什么疑点”想到什么，他抬头说：“你把药渣给我验验。”
药渣？没有！
杨妈妈说：“李郎中开的都是药粉，混合热水便可喝下，起初有效果，后来收效甚微。”
“药粉呢？”
“用……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