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表里不一
“这么热闹？萧娉，谁给你的胆子？北境郡主今日进宫，就连陛下都是敬让三分，你倒好直接动手将人打晕，若来日传出大胤公主欺辱功臣之后，天下百姓会作何想？”
萧璟负手走近，不怒自威，一番言论吓得萧娉抖了抖，她自小便有些怕这个皇兄，此刻更是不敢动。
萧彦出声帮腔，“皇兄，此时也不能全怪娉儿。”
萧璟冷冷看向萧彦，眉梢微挑，“若二皇子刚才一番言论被朝臣百姓听到，怕也少不得闹出风波吧？随意品评功臣之后，言官怕是会觉得二皇子德行有待提高。”
萧彦无言以对，低头间，眸中闪过一丝晦涩，又不是父皇亲子，得意什么？只要时机成熟便会被废，到时他便是大胤嫡长子，那至高无上的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萧璟转身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云澜，上前想将人抱起，白洛母鸡护崽般的护着云澜。
“太子殿下，大胤朝虽开明，到底讲究男女大防。”
倒是忘了这一茬，萧璟勾手示意吉福，吉福会意，往庭外走出几步扬声道：“快将太子软轿抬过来，云澜郡主身子柔弱，被风吹晕了。”
白洛愣了一下，推辞道：“太子殿下，不必麻烦，奴婢能将郡主扛回去。”
萧璟大手一挥，“扛？郡主千金贵体，如此不妥，白洛姑娘不必推辞，是我萧家待客不周，理应如此。”
太子轿辇停在凉亭外，內侍丫鬟上前想将云澜抬上轿，白洛心下一狠，掐住云澜人中。
痛！白洛这小妮子下手没个轻重。
云澜不动声色悠悠转醒，假意环顾四周，待白洛讲完来龙去脉，才缓慢起身拜谢太子。
太子盯着云澜看了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道：“郡主醒得凑巧，好事儿，如此甚好。”后又转头对吉福道：“差人寻一软轿，宫门外候着，送郡主回府，细心照看，莫要生事。”
“臣女再次拜谢殿下。”
云澜一一行礼离开，从皇宫回到北境王府，她累得够呛，竟是比外出打猎一日还累。
轿落，领头轿夫高声道：“郡主福安，已至北境王府。”
白洛率先下车给轿夫打赏了些碎银，待轿夫退到一边，才扶云澜下车。
王府门口，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牌匾焕新，雕梁画栋，站了占了大半条东民街，观其外表，便知这守宅之人的用心。
白芷带着三人向云澜行礼，一一介绍道：“这位是钱管家，负责北境王府外务，钱管家身边的是他媳妇刘氏，负责府中内务，他们还有一女儿名为钱宝珠，如今在应天府书院上学。”
云澜盈盈福身，“这些年多亏钱管家和刘婆子。”
两人连忙摆手，纷纷说职责所在，寒暄一会儿，钱管家称还有要务需处理，便先行离开，刘婆子引云澜进府。
刚进王府，一股子霉味袭来，云澜皱起眉头，整个王府除了面积大外，可以说家徒四壁，且可视房梁家具皆为木质，仔细看去，蛀虫腐蚀，破败不堪，角落处灰尘堆积，蛛网随处可见。
刘婆子见此，急忙道：“郡主有所不知，咱王府好几年没个主子，进账也少，实在供养不起那么多下人，前两年我与我家那口子商量后，将多余的人辞了，宅子太大，打扫起来又费劲儿，是以不怎么用得到的地方便没打扫，这一来节约人力，二来也是减省开支，虽有不妥之处，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望郡主恕罪。”
白洛不解，“那为何府外辉煌气派？”
刘婆子上前两步，叫道：“嗨呀，我的姑娘诶，那可是北境王府的体面，以前虽没有主子在京中，但该有的面儿是不能少的，不能让人瞧低了不是？若……若是郡主觉着老奴做得不对，老奴愿赔罪。”
说着刘婆子就要跪下，白芷连忙拉住，笑着道：“刘婆子想多了，我们郡主刚进京，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您与钱管家生长于京中，少不得需要你们的提点，况且你们又看护王府多年，功不可没，郡主怎么可能会怪罪？赏还来不及呢。”
刘婆子顺势站起身，笑着躬身道谢，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不少，郡主到底年轻不理事，确实事事需要依仗她们夫妻二人。
穿过外堂，白洛随手拍去身上的黑色大蜘蛛，一脚送归西，边护着云澜边打量四周道：“郡主，王府表里不一，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如此腐败。”
云澜抿唇没有回答，扫了眼刘婆子，“刘婆子，直接去主院吧，我累了。”
刘婆子领着云澜走过抄手游廊，穿过吊花门，往西边的琉璃阁走去，琉璃阁干净简洁，透着质朴。
走上阁楼，刘婆子迫不及待的介绍起来，“郡主，这便是主院，咱们王府最好的地儿，或许在郡主眼里不算什么，可却是我们两口子能做到最好的，看这桌椅，都是新换的，再看这茶盏也是平民中上好的，还有这床幔，都是上好的布料……”
云澜在主位坐下，扫视一圈，未见一滴茶水，淡笑道：“刘婆子，我怎么记得琉璃阁为西厢房呢？”
刘婆子心一跳，咽了咽口水，立马笑道：“郡主记忆力真好，这儿的确不是以前的主院珠翠园，王府人少了以后，珠翠园植被茂盛，多蛇虫鼠蚁，不宜住人，所以……怕惊扰了郡主，所以才将西厢房改做主院。”
一番话说完，刘婆子不觉间汗流浃背，明明郡主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看她，可一双凤眸竟给人洞穿一切的感觉。
云澜右手撑着下巴，有些倦怠，喃喃道：“是吗？当年祖父可是留了不少东西在那，若有蛇虫鼠蚁，也不知……刘婆子，带我去主院看看。”
刘婆子微惊，“啊？郡主今日舟车劳顿，要不先休息，明日再去？”
云澜摇头，面上皆是怀念焦急之色，“也不知祖父的那些宝贝有没有损坏，还是去看一眼才放心。”
刘婆子心里咯噔一声，额间冷汗直冒，珠翠园绝不能让郡主去，今日白芷来得突然，整个下午都应付这姑娘了，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处理，若真让郡主……
“郡主，现天色已晚，不如先传膳，听闻您身子骨弱，可不经饿，不然出现些好歹，岂不是老奴照顾不周的罪过。”
白芷上前一步，脸色冷下来掷地有声，“刘婆子，你是在质疑郡主的话吗？郡主要先去珠翠园，你带路便是，推三阻四是为何？”白芷顿了一下，杏眼微动，“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刘婆子偷看云澜一眼，面色灰白。
“郡主，冤枉啊，老奴对王府忠心耿耿。”
云澜点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