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姓跪拜
四下无人，云澜必须自救，而贼人喜欢她这张脸。
云澜浅笑，含情目水波流转，美得不可方物。
她忽的往前靠，果然贼人拿着匕首退半步，趁机一个回旋踢，匕首应声而落。
会武的娇弱病美人？有意思！
萧璟眼中兴味正浓，嘴角平直冰冷，半点不留情，掌中运力，一击即中。
先是左臂断骨声，随即是剧烈的疼痛，云澜踉跄几步，被贼人揽入怀中。
病美人面色惨败如纸，豆大的汗珠盈盈挂在额前，因着疼痛红唇微微颤抖，萧璟难得产生几分怜香惜玉，往怀中掏出颗止痛药，边喂怀中人儿，边感叹道：“这讨人心疼的模样，听话些就……嗯……”
云澜一口咬住贼人的虎口，狠狠地、不留余地，铁锈味充斥口腔，腥、涩、苦。
萧璟微恼，大手捏住云澜下巴，责令松口，不曾想病美人目若野狼，凶光毕现，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萧璟冷喝一声，“真够讨厌的，上赶着找虐。”
咔嚓一声，云澜下巴脱臼，萧璟右手虎口鲜血淋漓，半指大的肉外翻，若是再晚些，只怕整块肉都会被咬下来。
“郡主，够狠，有种！”
萧璟森寒语调混合着咬牙切齿，将人扔到一边，随意撕了块布简单包裹右手。
“过奖！”
云澜撑着地坐起来，面无表情的将下巴安了回去，捏了捏手臂，发现问题不大，她调整了个稍微舒服的坐姿，抬眸看向贼人，脸色依旧苍白，却不柔弱。
“泄愤够了，也该离开了吧。”
从贼人拿剑指她时，云澜便知道，贼人不会杀她，只是想借机侮辱她，宣泄心中愤懑，而对北境王府心怀怨怼的，恐怕也就与苏大将军有关的人以及他的兵了。
萧璟剑眉上挑，不得不说眼前女子确实有几分聪慧，一下便猜到了，不愧是北境郡主。
“兄债妹偿，天经地义。”
风扫竹叶，须臾间，贼人已消失不见。
云澜一下卸了力，顺势躺倒在地，天空幽蓝白云飘，上京水却污浊不堪，不禁有些心累。
“郡主，郡主！”
远远地传来零碎脚步声和叫喊声，云澜索性闭上眼睛。
白洛和白芷跑在最前面，看到自家郡主时眼眶立马红了，一个颤抖着掐人中，一个抱着狂摇。
不死都快被这俩丫头弄死了，云澜扯了扯她们的衣裙，两人一顿，立马会意，张嘴大哭起来。
“哎呀！我苦命的郡主，居然在这皇城脚下遇害，这要是让王爷和世子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原本郡主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一遭可怎么受得住啊？难不成……”
“刚到上京就要丧命，我家郡主真是太苦了。”
皇城司副使纪帆蹙眉，见北境郡主满口污血，衣衫发髻颇为凌乱，一手无力吊着骨头微突，应是断了，心中疑虑少了几分。
一路从北境到上京，这位身柔体弱的郡主有多娇弱矜贵，他一清二楚，马车过快了晕，路途颠簸了吐，凉水下肚腹痛，饭食清淡油辣不可、烫了冷了不可，据说就连所穿衣物稍一点，如雪肌肤便会发红，伺候的丫鬟婆子二三十个……原本半月的路程，生生走了一月。
“将马车拉过来，顺便请随行医师。”
医师检查时，赞叹道，“郡主好耐力，手肘骨脱节断裂，竟未哭闹。”
纪帆小眼睛盯向车架，难道郡主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一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历史桥段。
白芷担忧的提醒道：“我们郡主已经疼晕了。”
医师：“……”
纪帆：“……”
待伤口清理包扎好，午时已过，纪帆只得下令让众人原地吃食休整，而郡主受伤需休息，除贴身丫鬟外全部与车驾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
新顾马车中，云澜慵懒的躺在软枕上，神色厌厌，她还在想今天的贼人，敢在皇城附近动手，其身份地位必然不凡。
白洛和白芷一左一右坐着，白芷直盯着云澜包得粗壮无比的胳膊，小声嗔怪，“郡主，你想躲过京中百姓朝拜，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若真留下不可能磨灭的伤，世子殿下该心疼了。”
云澜回神，左手敲了下白芷脑袋，“瞎想，我有分寸。”
只不过为还债罢了。
“百姓朝拜？郡主为何要躲？”，白洛边吃点心边问，刚才打斗，废了她不少力气。
白芷压低声音，“皇帝下令让上京百姓朝拜郡主，你想是为什么？”
白洛单纯憨直，想当然道：“自然是因为咱北境抗辽有功，护下大胤千秋功业，保黎民不受战乱之苦，再说此次抗辽，北境损失数万好儿郎，就连世子殿下也差点……咱郡主受上京百姓一拜怎么就不行？”
云澜摇头，语气严肃，“不行！其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北境抗辽乃君臣之职，不可因功逾矩；其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舟民水，护黎民安天下，乃职责所在；最后，天下百姓就算要拜，也不该拜我、哥哥、父亲、亦或北境，应拜那为国捐躯的数万将士英灵。”
白洛嘿嘿一笑，有些羞愧，“郡主好厉害，思虑周全，我……我没想那么多。”
白芷接过话，“且皇帝让上京百姓朝拜，本就是借机试探，没安什么好心，若咱郡主真受了百姓那一拜，日后被有心人拿出来说事，扣上顶狼子野心、功高震主的帽子，后果不堪设想。”
“噢～，好恶毒，上京人一肚子坏水儿。”
白芷笑着戳了下白洛脑袋，“明白了吧，京中是非多，咱一定要谨言慎行，莫给郡主添麻烦。”
白洛连连点头，嚷着只听郡主、白芷和何嬷嬷的话，她脑袋没那灵光，多做事少说话，只要云澜需要，指哪打哪。
云澜无声发笑，白芷白洛同她一起长大，既是主仆，也是姐妹白芷处事圆滑、谨慎稳重，白洛生性率真，武力上乘。
休整得差不多，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皇城去，申时一刻，北境郡主的车驾才慢悠悠的出现在皇城门口。
刚进皇城，车驾便被百姓堵得寸步难行，高呼着要给云澜行跪拜礼，谢北境御外敌，世世代代镇守边疆。
云澜睁开眼睛，听着车外的呼声，心头一热，有些明白哥哥及数万将士拼死守护的意义了。
“郡主，百姓等着朝拜，请下马车。”
纪帆敲了敲马车窗，语气带了几分急迫。
云澜撑起身子，吩咐道：“说我遇袭，身体不适，云家守边抗辽理所应当，让百姓都回去吧！”
百姓见马车出来个姑娘，以为是郡主就要跪拜，谁知后面又出来一健壮姑娘，大喝：“慢着！”
百姓不解，顿在原地。
健壮姑娘声音浑厚，几乎传遍整条玄武街，“诸位爷爷奶奶、郎君娘子的心意我们郡主收到了，但我们郡主路上遇袭，无法下车，望见谅。郡主说了，守边抗辽是份内之事，只愿大胤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