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画布
薛芷脚步迅速,往山上行走之速如风如歌,急行迅猛。
许久,留在原地的老狮子头才如梦初醒一般从懵懂的状态中醒悟过来,大喊道:
“啊!我悟了,我悟了!诗人想要更高的境界,但有什么限制了他的上升途径,故而他才有此所感,实在是秒诗,妙诗啊!没想到写景写景,竟能把诗人的整体形象都写了出来,实在是难得的好诗,裱起来,可传万古千世啊!”
话语声落,老狮子头前后一看,发现只有一个百年从不曾放下香炉的老香翁,此时整个人如同一个圆圆的香炉一般坐在了地上,细嗅着手里的一截小香烛,仿佛沉入了什么美妙梦境或是什么顿悟境地一般。
老狮子头啧啧两声,心里鄙夷地叹了一句,说道:
“哼!就一截破香,值得这么沉醉吗?山上那个混球也是,一些破画,哪有用处,没有用处!世界上千般事万般物,哪有能予以言志,可以传达心灵的诗好呢?”
老狮子头摇了摇头,随即立即想到什么一般,哎呀一声一拍脑袋,连忙说道:
“不好,得赶紧回去把这两首诗裱起来,还要把我的感受写下来,不能误了这千古的绝篇流传。”
老狮子头想着,脚步便一刻不停地朝着山下飞走而去了。
薛芷与楚潇潇步履飞快,迅速向着山上走去,周围的烟雾缭绕飞飞绕绕,飘飘忽忽地往上弥漫,只是带着些春草的颜色,所以和薛芷在千坟山上看到的雾气大不相同,薛芷也谈不上有多喜欢。
不走多两步,薛芷和楚潇潇的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嗓音,不住的念诵着诗句,说道:
“画屏秋色映兰舟,水墨丹青尽意流。
笔走龙蛇惊风雨,墨染云烟绕山头。
画师挥毫绘天地,墨客研磨写春秋。
笔下风光无限好,画中仙境任遨游。”
薛芷眉梢一挑,心说莫非又是考诗?
但薛芷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这七律决计算不上差,但终究少了些胸臆,所以也决计算不上上等佳句,所以薛芷细细琢磨诗中之意,便喃喃道:
“原来这一关,是考画。”
薛芷说的时候,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他的眼神却依旧很亮。
薛芷还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而薛芷的话语声说出,山路上便有几杆木头连带着画布,朝着山下缓缓而来。
那几杆木头一边下山,还一边说着:
“好,好,好。果然是聪明且有灵意,不然也决计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到老夫跟前来,也绝不会让这个我们三老都头疼的丫头能跟你一起上山,怕你生了什么意外。”
楚潇潇一听此话,眼睛就瞪了出来,一脚踏在地上,内力灌注之下,山道上的石子都碎裂了几片:
“华叔叔!”
那几杆看似是木头朝下走来,实际上下面却是两双腿在往下走。
薛芷歪了歪脑袋,才从那几根木头后面看到,原来是一个极瘦极瘦的小老头,在捧着一大怀的画布画杆朝山道下走。
被称作华叔叔的小老头也挪开了手中的画布,手中内力一震,一掌落雨纷飞便打了出来,手中的画布瞬间犹如瀑布一般横向展开,稳稳当当地印在了山崖壁上,顶面两颗钉子,也因为小老头的巧力而凿刻在了山崖壁上。
那白得如同云一般的画布,就这样突兀地显在灰色的土石之中,犹如方出千坟山的薛芷一般,在灰流逐空的世间站立,显得有些孤独且鲜艳。
瘦弱得如同一根竹竿一般的老头吱吱地笑了笑,说道:
“孩子,我看你的摧心掌掌力已然侵至肺腑,几乎进入到了心脉之中,全靠你一股内力撑着,你也已经时间不多了。最多不消半刻钟的时间,纵然你是内力旷古烁今,也绝无生机可言了。”
薛芷老老实实地拱手,等待面前瘦弱地如同一根竹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小老头儿说出这一关的内容。
只是此时薛芷哪怕是拱手都已经非常吃力,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而华志华也能了解薛芷此时的困窘,便说:
“你只管在此白布上作画,多少笔都可以,一笔两笔三笔,均是可以。
只要你小子画的画,能让老头子我想要知道后续画布如何落笔,让我老头子想要知道这幅画成画之后是何种风景,那我便让你过了此关。
怎么样,老头子待你还算不错吧,能让你省些时间,早点看到府主,求得沼王霜。”
楚潇潇闻言微微一怔,大声说道:
“华叔叔!你这不是存心刁难嘛,以前的题目可都是能画出一幅让您觉得可以过得去的画就可以了,今天的题目怎么这么难!”
薛芷又何尝不知,画画画一半,比画一整幅图案,要难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呢?
要知道,国画最重写意,画工笔墨反而次之,甚至有些时候都不需要。
而面前老翁手里均是上了年代的老画,所见过的好画必然没有万数也已是过千,所见过的中等画作,那更是万万之数,数不胜数。
在这样的老者面前画出能让老者觉得有意境的画,已是千难万难。
而画寥寥数笔,让这老翁想知道后续如何落笔,又不能将画画全,其实本来就是要画一幅“完整的,意犹未尽的画”。
这样的画,纵观历史,也是寥寥无几,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而那华志华竟是要让薛芷在半刻钟甚至更短的时间里,构思并且画出这样一幅画,这确确实实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另类的刁难。
但面对楚潇潇的询问,华志华却是嘴角往上一别,随后下嘴唇包住上嘴唇抬头看天,转头看向一边说道:
“哼!小女娃,既然你看上了他,那他就算是我们沼王府的半个女婿,我们沼王府的女婿,又怎么能是一个草包角色呢?多少得让我华志华刮目相看吧?
所以越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就越是希望这小子能做出来,否则凭什么从我的手上抢走我养了这许多年的闺女。”
楚潇潇又跺了一下脚,呼喝道:
“华叔叔!”
“甭说,我也不听!你小子,就给老头子我画!”
薛芷看着这洁白的幕布,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全部的力气都已经被抽走,身上已没有了半分内力。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白色的幕布,忽地就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来画这一幅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