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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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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少爷?”

    小侍女轻轻地在张祜眼前摆了摆手,见张祜还是没有反应,小侍女嘿嘿一乐,瞄准张祜腰间的痒痒肉,狠狠的掐了一把。

    可张祜竟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改变。

    小侍女不禁咧嘴,少爷这是喝了迷魂汤吗,她的手都痛了啊!

    自从少爷下午刚至晡时回到驿馆后,便呆呆地坐在妆台前,一动不动。

    刚开始小侍女还并没有在意,可谁知张祜一坐便是一个半时辰!

    时至日入,陈将军的寿宴就在眼前,张祜竟还在台前端坐,不管她怎样呼唤,张祜始终都没有回应。

    这下小侍女可急了,也幸好张祜坐在妆台前,小侍女急忙为张祜裹上正装,卸下绸缎制的发弁,重新束发,辅以錾刻有祥云的铜色发髻。

    “四少爷,时辰已到,请您尽快乘轿辇前往陈王府。”

    门口响起祥叔的声音,小侍女急得在屋内来回转圈!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可糟了!”

    “少爷啊,你可要把小悠坑坏了!”

    小侍女欲哭无泪,把自己最近犯的事一股脑的想了一遍,“少爷啊,小悠小悠把您宵夜的点心吃掉了,还有小悠今早晚起了还有呜呜真的没有了,少爷您就别整小悠了,赶紧起来吧”

    “四少爷,您在吗?”

    见屋内没有回应,祥叔微微皱眉,打算进门查看。

    “完蛋了”小悠绝望地捂住小脸,不敢看祥叔进来后,她要面临的惩罚。

    “祥叔,这就好了。”

    就在祥叔准备开门之际,一直在妆台没有动静的张祜突然发声,祥叔听到张祜没事,也就安静地在门前等候。

    “少爷!你你没事?”小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有事?”张祜眼中露出不解。

    “你在妆台前做了一下午”

    “?”

    看到张祜好像真的不知情的样子,小悠托着下巴,一脸认真的分析道:“以前听老人们说,有大仙会勾魂,少爷你刚才肯定是被勾魂了,就是不知道是黄仙还是”

    “傻瓜。”张祜看着小悠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由轻嗤道。

    对于她这样出身普通的女孩,不会知道这世上修者的存在,自然会对鬼神之说更加信服。

    当然,张祜也不会过多的解释,就让她这样单纯地生活下去也挺好。

    “少爷,衣服!”小悠选择性忽略了张祜的调笑,贴心地将取出华丽的棉服,棉服中的内里乃是北海鸥鸟的羽毛填充,是张母专门为此行让张祜带上的。

    “你觉得我需要吗?”张祜挺了挺身子,小悠这才意识到,少爷穿了两层!

    “可是”

    “那就交由你抱着了。”

    “抱着?”

    “对啊,给你个整个神都都没有的官职——抱衣使。”

    张祜的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长史大人,不知今日城防如何?”

    将军府正厅,灯火通明,各方宾朋觥筹交错,宴席已然开始。

    陈权捋着胡须,笑呵呵地对州府席的方向问去。

    “报亲王大人,一切无恙。”

    夜阑虽然也参加过陈将军的寿宴,但作为宿州代表直接与陈权对话,这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紧张。

    “刺史大人公务神都,不巧错过亲王大人的寿宴,属下这杯酒,代刺史大人请罪了。”

    没等陈权开口,夜阑连忙端起酒杯,起至眉间,随后一饮而尽。

    “亲王大人,宴席已然开始,张宰辅派来贺寿的代表还未赶来,想必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才耽误了吧。”

    “亲王只是虚名而已,长史大人称我官名即可。”陈权的脸上仍是笑意,但夜阑的脸色却冻结了,干笑了两声,连忙应是。

    “做派罢了。”亲王位的下垂手,传来一声青年的嗤笑。

    “放肆!”

    “父亲大人如何做,何时轮得到你来插手了?”正对着青年的方向随之传来怒斥。

    “哦,此话何意?”陈权摆手制止儿子继续争辩。

    “少将军误会了,”青年微微一笑,向陈权的位置拱手道,“在下此言并不是说陈将军”

    “将军有所不知,张祜昨日在落日楼手刃了两个荒人。”

    “只不过,”青年抬了抬眼皮,“两军阵前无力应敌,只是杀了两个小毛贼,便要以迟到显威吗?”

    “那你可真真是看扁了我东华之人。”

    二人谈话之际,正厅门口突然传来少年之音。

    众人向堂口看去,只见少年一袭金纹锦绣黑缎锦袍,髻发未冠,剑眉星目,遥看甚有神姿!

    正是张祜!

    张祜上前两步,拢手躬身,施两臂礼,道:“陈将军在上,少将军在上,晚辈因私迟到贺寿,特此请罪。”

    张祜随即向身后摆手,“父亲大人仰慕陈将军,特派晚辈准备贺礼奉上。”

    “镶金玉如意一对,笔斋墨宝一套,中品灵石百枚龟鹤延年一一品?”

    念礼单的小厮舌头都打结了,压轴的贺礼,竟然是一道菜?

    全场哗然,张祜带来的贺礼固然珍贵,但压轴之礼的确让人琢磨不透。

    “什么东西也敢拿来献丑,当真可笑至极。”青年讥笑道。在他看来,也就一百中品灵石还算有些价值,其余的贺礼根本是一文不值!

    张祜一笑,挥手散下其余的贺礼,只留下特制的磨盘般大小的精致玉盘,解释道:“将军勿扰,晚辈迟来正是为了这道压轴礼。”

    “此龟鹤均非凡品,龟乃是北海数千丈深处捕获的极品寿龟,鹤也是玉门山珍贵的灵鹤,龟肉紧实,鹤肉细腻,细火慢煨十二个时辰,辅以木耳、燕窝、香蕈、草菇等珍品,实乃绝味。”

    张祜上前掀开食盖,霎时间清香便飘满整个正厅,香味并非是直白的肉香,细细品味,甚至能品出山海的味道。

    “宿州山城紧邻玉门,将军什么山珍没有见过?张祜,你怎敢拿此饭食随意糊弄,真是不可理喻。”青年咽了口水,呵斥道。

    “托盘中的纸条为何物?”正在众人争论之时,陈权突然饶有兴致的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一直聚焦在玉盘上,却始终忽略了同在托盘上的撒有金箔的红色纸条。

    身旁垂手的管事闻言连忙下场走到近前,捻起纸条,送至陈权手中。

    陈权微微皱眉,将纸条展开,红纸黑墨,字迹显得大气祥和,随着纸条的展开,陈权皱起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而后竟爽朗的大笑道:“好诗,好诗啊!”

    “好诗?”青年不由得一愣。

    “愿得鬓须如此老,却教龟鹤羡千年。”

    “好一个羡千年,神子之名不虚,哈哈哈哈哈哈。”

    陈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满座的宾朋这才反应过来,奉承阿谀如潮水般袭来,不少官员也是直接起身举杯贺喜,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推向高潮!

    “所以,”

    “小公爷,凡事不要总是那么早下定论,”

    “会丢脸的。”

    张祜望了一眼青年的方向,眉眼中看不出任何色彩。

    “你”青年俊秀的面庞急剧变化,一时间却真想不到什么来反驳,憋了半天只出了一句“哗众取宠”,在宴会热闹的氛围中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少年气太盛。”少将军的余光瞟到两人的争斗,不由啐道。

    “好了,快入席吧。”陈权威严的老脸上此刻却是止不住的慈祥笑意。

    早见便听闻张祜在落日楼的事迹,陈权一生为东华征战,虽归乡隐居,但三分血气犹在,因而对张祜所为不禁大赞。

    此外,陈权也专门遣人去县衙问过仵作,尸体的发髻编法以及服饰都很普通,断然不会是荒族的重要之人。

    小喽啰而已,杀了便杀了,不会有人在意。

    而张祜的心智反倒让他吃了一惊!

    他与张祜素未谋面,并不了解,但今日一见,以他的阅历,一眼便看出此子并非匹夫,那么,张祜杀荒人,也就并非只凭着腔子里的一股热血——

    而是缜密的分析与判断!

    观此子仅仅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尚未加冠啊!如此细腻的心智,加上这般才情

    据他的了解,纵观东华年轻一辈人中无人能出其右!

    此子在东华,前途无量!

    东华神子,当真实至名归。

    短短一刻的观察,陈权便在心中为张祜的未来“批了红”。

    张祜入席,满桌的精美菜肴飘香四溢,看场中的舞女歌姬搔首弄姿,可他却根本提不起品味的兴致,道:“祥叔,我们有在哪里惹到王国公府吗?王若云为何突然对我们有如此大的敌意?”

    老人摇了摇头,脸上苍老的纹路都皱在了一起,“能引得小公爷与您当面作对,必定有什么惊天的隐情吧。”

    “我与王若云同在太学学习,平日里虽无交集,但至少也有同窗之谊,怎会”

    “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便是同窗之情。”老人低声道。

    “祥叔啊,这道江瑶柱看上去品相不凡,宴席散后去后厨取些来。”张祜并没有回应老人,只是盯着眼前的一道清蒸江瑶柱,若有所思道。

    “是。”老人的脸上也是露出笑意,“四公子,您还是最疼天晴小姐。”

    “只有这一个妹妹,不疼她疼谁。”张祜的目光在宴席的来宾中无目的地环视,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祥叔,那里怎会有一个空位?”张祜示意老人向前看去,那是一个比他还靠前的位置,桌上的珍奇也是一样未动,只是位置上空无一人。

    “那个位置的话,”祥叔扫视着来宾,“哦,应该是宰执府的位置”

    “苏灵雨吗?”张祜的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了一道清丽的女子身影。

    “正是。”祥叔点头道,“灵雨小姐乃是苏相的独女,此次贺寿也定当是灵雨小姐前来。”

    “只是她为何会不在宴席已然过半,可能是身体不便临时退场也是情有可原。”

    “也是豪门病娇吗。”张祜的心中对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再次多了几分不屑。

    酒过三旬,陈权并未施真气挥散酒意,他心中喜悦,再次将目光落在红纸上,虽然只作一阙,但却实实在在写进了他的心里。

    修者入顺境便能超越凡人的极限,拥有三百年的寿命,陈权苦修四十余年,修至顺境后期,拥有五百年的元寿,一旦踏入逆境,便能如七言中一般,拥有恐怖的千年寿元,而他如今进入瓶颈已有十年之久,此诗一出,着实缓了一缓他的心焦。

    陈权的目光在红纸与张祜之间来回流转,越看越喜,不由开颜道:“正平啊,去把为父的宝剑拿来。”

    “父亲”正在位上端坐的少将军瞬间傻了眼,“您要?”

    “不必多言。”陈权面色一正,道。

    “是”陈正平猜到了父亲要做什么,可是父亲威严,纵使他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压在心里,乖乖去取剑。

    不多时,陈正平便从后堂赶来,身后的仆从手中稳稳的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盛着一柄通体湛蓝的宝剑。

    陈权见剑来,也是一拍大腿坐起,注视着宝剑,往事悠悠在脑海中一过,心中生出几分情愫,道:“游龙跟随我征战多年,驻守北方,没有放过一个邪祟,”陈权拾起剑身,轻轻一拔,仅一拔,寒光扫过,众人瞬间感到周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好剑!

    感受到众人的不适,陈权也是连忙合上剑鞘,“诸位莫怪,游龙产于北海极寒,身上也带着寒冰的影子,我能够游于股掌,诸位可就要小心了,哈哈哈。”

    听到陈权的解释,众人也是松了口气,笑着应和。

    “游龙虽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切金断玉,可如今已告老归于田,游龙在我手上就是一块废铁。”

    陈权顿了顿,接着道,“今日承喜意,我就将这游龙赠与张祜,望你能好用游龙,与其再现我当年的荣光。”

    “什么?”陈正平虽然已经有预感,但亲儿听到后还是难以接受,他连忙起身道:“父亲不可!游龙乃是父亲随身之物,怎可轻易委人?”

    “更何况,此人还是连刀剑都未曾握过的书生!”

    “专精经义之人,怎能承受如此贵重之礼,陈将军可勿要所托非人了。”小公爷也是拱手道。

    “专修经义,而使大道更达之。小公爷,若人人都像您一般双修经武,那太学的国子监可就要空无一人了。”

    “哼。”小公爷自然明白张祜的意思,他经武双修,人的精力有限,若非天赋超群,根本不可能双双达到大成,他便是个例子,因为要分出心思留给武道,再加上他的天赋平常,所以他注定只能仅仅致太学而非太学中的最高学府国子监!

    如今,这也正成了他在众多同辈中人的笑柄。

    张祜不再理会小公爷,而是转向陈权,躬身道:“晚辈多谢陈将军垂青抬爱,”

    “游龙虽好,”

    “可惜,晚辈并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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