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踏上归途
陆鹤羽虽是带人迅速撤兵，可面对楚军追杀，他倒是也不着急，甚至是刻意控制速度，就为了不让楚军跟丢了。直到了两边树林茂密处，陆鹤羽带人冲了过去，楚军随后追来。待楚军兵马过了大半，早就在此伏击的黎木樨突然带人杀出。听到身后喊杀声，陆鹤羽当即勒马回军，与黎木樨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这一下把楚军打的措手不及，丢盔卸甲。黎木樨截住楚军撤退的路线，今番为保万全，黎木樨带的人马很多，且都是能够夜战的精锐部队。而楚军先是被烧粮草大营，又是追着陆鹤羽奔袭，面对以逸待劳的黎木樨军队，更是半点优势不占。待楚军跟随主将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时候，损兵折将大半，不得不连夜将军营后撤二十里。这次给楚军的重创算了打破了这段时间的胶着状态，陆鹤羽便也趁着楚军无法短时间恢复元气，迅速攻下樊、陇二城。进城安民后，黎木樨登上城楼向北眺望。这里离楚都又近了一步。黎木樨眼中闪过狠厉，想到安容珣那个贼子，她便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安容珣，你就数着日子等着血债血偿吧。”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黎木樨吓了一跳，接着便听到萧初旭没心没肺的声音，“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黎木樨抬手打掉肩上那只爪子，一转身便看到陆鹤羽也在，一时有些诧异。“怎么？出什么事了？”
萧初旭道：“嗐，楚军被赶走了，城中百姓对我们夹道欢迎，能出什么事儿。”
黎木樨放下心来，没再开口，明显在等着这对师兄弟的下文。萧初旭还要追问黎木樨刚刚自言自语说什么，陆鹤羽打断他话头，对黎木樨道：“这次夺回樊、陇二城比预计快了许多，诸将都有意继续北伐，你觉得呢？”
黎木樨对上陆鹤羽的眼睛，瞬间会意。这是燕军士气正盛，不愿就此打住，陆鹤羽虽说明知道继续打下去绝非明智之举，但他身为大将军，此时不能打击士气，故而才会有此一问。不过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自己，陆鹤羽是真损啊！黎木樨略一思衬，便开口道：“楚军撤退之前烧了樊、陇二城百姓种的粮食，摆明了只要不让我军得到粮草，便是百姓饿死也在所不惜。他们可以不管百姓死活，我们却不能不管，剩下的粮草必须发给这两城的百姓救济，这样一来，我军必然粮草不足，再打下去，只怕眼前大好局面将会逆转。”
陆鹤羽没有开口，只是微不可察的对黎木樨点了点头。萧初旭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只有些焦急的道：“这么多年没能得此大胜，若是这就回去，实在太过可惜。”
黎木樨道：“我知道各位将士报国心切，可我们也要考虑实际情况，二十万大军一天消耗的粮草数量足够庞大，若后面没了粮草，我们吃什么？一旦我们断了粮草，楚军很可能反扑，到时候我们若是处置不当，很可能现在夺回的城池也会被楚军再次夺走，得不偿失。”
萧初旭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却也觉得黎木樨说的有道理，于是便道：“今晚庆功宴，你也别在这待着了，一起走吧。”
黎木樨本来想再自己待一会儿，但最终还是点头，跟着萧初旭二人回到城中。庆功宴上，陆鹤羽借着黎木樨的名义拒绝了诸将继续伐楚的请求，有了黎木樨这个楚军公认的军事天才，众将虽说也不甘心，但到底陆鹤羽都同意了黎木樨的说法，他们也不会自大到觉得陆鹤羽和黎木樨两个人做出的决定会比他们的想法更不靠谱。撤军之事就此定下。两日后，燕军大军开拔，这些南征北战的将士们终于踏上归途。此番得胜，军中自然喜气洋洋。可陆鹤羽依然面上没什么喜色，今日扎营之后，陆鹤羽一个人出了军营，趁着夜色走到无人处。远处是军营一派灯火通明，而他一个人站在一处山丘上，却觉得那火光的暖意，竟是半分无法照进他心里。熟悉的人，支持自己的人一个个逝去，无边孤独便趁着这夜色袭上他心头。……军营里，此时没了战事，将士们归心似箭，却也兴致高昂，更有人打了野味，一时间军营里面肉香酒香交错，倒是难得的显出几分安稳。萧初旭找到黎木樨的时候，正见她远远的看着将士们喝酒吃肉，整个人十分安静，在夜色中如一副惊艳世人的水墨画。不过萧初旭向来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此时见黎木樨这安静的模样虽然好看，却总让人觉得有些远离尘烟，于是他几步窜到黎木樨身前，再次伸出手把黎木樨拉进了这篇人间烟火。“自己干嘛呢？怎么不去凑热闹？”
黎木樨微微笑了笑，眼中情绪有些复杂，淡淡开口。“不去了，我在这看看就好。”
“别这么不合群嘛，怎么比师兄还不合群。”
说完，也不顾黎木樨愿不愿意，自顾自推着黎木樨往人群中走。人们见黎木樨被萧初旭推过来，也都十分热情的招呼，还有人给两人让出了位置，有士兵笑着问道：“小黎将军离我们那么远，是不是嫌弃我们这些大老粗没文化。”
一人说完，众人皆是轰笑。黎木樨也不介意将士们善意的玩笑，笑着与众人说了几句，接了酒杯烤肉，也暂时抛弃了脑海中那些复仇的想法。这一刻的现世安稳，也是他们这些武将求之不得的时间。众人正欢笑，萧初旭突然道：“大将军呢？怎么没见人？”
诸人互相看看，都是没人知道陆鹤羽去哪了。黎木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陆鹤羽忘记吃药导致心疾发作不是一两次了，若是他这次又在无人处发作，这荒郊野外的，怕是被狼叼走了都没人知道。趁着众人不注意，黎木樨拍了拍萧初旭，对他使了个眼色。萧初旭虽然不知道黎木樨想干什么，却也起身跟着走了。两人一路走到大营门前，黎木樨问守营的将士道：“看见大将军了吗？”
守营将士道：“大将军往那边走了。”
“他一个人？”
“是。”
黎木樨垂了垂眸，而后又问道：“骑马了吗？”
守卫摇头，“没有。”
“好。”
黎木樨应下之后对萧初旭道：“没骑马，一个人，应该走不远，我准备去看看，你呢？”
萧初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怎么可能不去。”
黎木樨笑笑，两人便朝着守卫指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萧初旭自己在白话。突然，黎木樨脚步一顿，面色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