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旧世纪（一）
“原来还有这一段往事，我从未听程博士说过，弱肉强食本身就是地球法则，董亚男不愿做的事，让程博士来做，倒也无可厚非。”
c-1001试图寻找理由，为程发轫开脱，因为在他眼里，程发轫犹如再生父母，如此崇高的存在，就算他曾经犯过错误，也不允许他人玷污。
“没找到飞船变成这样的原因，反倒让我找到这个，后门蠕虫……这段记忆，想必是董亚男利用手段将它屏蔽了。”
见b-207如此狼狈，c-1001看在眼里，处理器中莫名传来怜悯的代码。随后又忙将代码删除，谩骂道：“不知为什么c-520没有动手杀了你，幸而此前没有对你下手，你若反扑，还真拿你没办法。”
“想不到你还是个祸害，这个女人也是歹毒，为了钳制我们，竟把如此危险的程序都告诉了你，我若能知道这个后门蠕虫的使用方法，往后必定无往不利。”
c-1001忙下沉入侵木马，继续搜寻这后门蠕虫的线索。
记忆洪水席卷而来，c-1001猛地睁开眼，发现头顶一片金黄，而面前则是无尽的海洋。
黄昏来临，太阳懒懒地架在海面之上，令整个海洋都变成了翻滚的金子，海鸟也染成金色，在天空飞掠，将声音传得很远。
热闹了一天的沙滩变得安静，只剩三两对男女仍孜孜不倦地牵着手，他们看着太阳的余晖，也看着彼此。
此时，一个女人缓缓来到海滩前，身后还跟着一个智能机器人，正是b-207，他问道：“别人都回去了，主人为什么选这个时间来？”
董亚男说：“我自己本来就黑，不晚点来，晒黑了多少护肤品都救不回来了。”
b-207扫描了一遍她的全身说：“主人的肤色色号为ral 1001，按逻辑分析属于米黄色，还没到黑的范畴。”
董亚男白了他一眼，又噗呲一声，抿嘴笑了。
她开心极了，似乎昨日的庭审结果对她很是满意。
董亚男脱下外套，又脱下裤子，只留一件单薄的泳衣。
“主人，小心着凉。”b-207急忙说。
董亚男没有回他，只将衣服一股脑地扔到b-207手里，愤愤地说：“型号b-207，你的程序能不能调调，别老叫我主人、主人的，显得我像个老地主似的。”
“那我该叫什么？直呼您的名字似乎不太妥帖。”b-207说。
“跟他们一样叫我董亚男不就好了。”
“我不敢。”
董亚男双手合十，高高举起，做了个拉伸，问道：“男人们还喜欢我这么穿吗？”
“肯定喜欢。”
“那你呢？”
“我？”b-207顿了顿，继续说：“虽然系统判定我为男性，但严格来说……我并非男人。”
“你真无趣。”她瞥了一眼b-207，也不知道这个呆子什么时候开窍。
b-207的处理器急忙筛选最优解，三秒后，幽幽开口说：“其实我更喜欢你穿上衣服的样子。”
夏日的风轻抚董亚男的胴体，一头浓密的秀发随风飞扬，她将瀑布般浓密的秀发扎成马尾状。
又在袋子里拿出白色小瓶子，从里面挤出白色的乳液。
b-207对着乳液扫描过去，其成分不过水、二辛基醚、胡莫柳酯等各类物质，对人体并无害处。
当乳液触碰到董亚男的肌肤，再由她的手细细抹匀时，她似乎十分愉悦，十分满足。
那一年，董亚男不过三十三岁，还未和董正权结婚，她的胸部依旧挺拔，小腹依旧平坦，皮肤依旧紧致光滑。
扫描器显示，她的肌肤年龄也不到三十，可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喜欢别的称赞，所以b-207的检测程序总会莫名更改她肌肤年龄的数字——二十岁。
他虽不清楚这个数字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可当董亚男偷看到这个数字后，虽嘴里拒绝承认，但仍是满心欢喜。
她轻拍了拍b-207胸口的反应堆，小跑着冲入海里，看着那个远去的倩影，b-207的处理器突然有些升温。
但是，b-207只能站在沙滩上，尽量不让海水沾湿到自己的脚，那样会使他的金属外壳生锈，可又不能离主人太远，只能让她一边游自己一边在岸上走，时刻保持在视线范围内。
董亚男好像知道了他的意图，蹭一下子钻到了海里，急得b-207忙打开扫描器，虽功率全开，依然毫无作为，水下的世界对他的扫描器来说还是太难了。
几分钟后，董亚男终于从水里冒头，那时她已经离岸50米之远，她在喘息，同时又一脸的满足，在她心里定是觉得自己又征服了这片广阔的海，她总是这样的，在马场上，征服最烈的马，在比赛中，征服最烈的对手，在斗争中，征服最烈的敌人，在情场上，征服最烈的男人，风风火火，轰轰烈烈，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一个不留神，董亚男又窜进海里失去了信息，逼得b-207急忙往前跑了一小段，她这才忍不住又浮出水面。
正跑着，一个踉跄，b-207撞倒海边正牵手的一对情侣，这让那个男性人类怒气骤起。
他打量了b-207一眼，又迅速收敛了，b-207突然觉得，若是其他的同类，此时定被他扔进了海里，他坚信，因为他曾亲眼所见。
b-207转头向海里的董亚男求助，她没有表态，只是脸上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神情，百分之四十的愤怒，百分之十的怜悯，还有百分之五十被她藏在心里。
如此神情，令本就混乱的b-207更加没了主意，但董亚男远在海中，似乎并没有搭理他的意图。
如此险情，自己该如何处理？
应急机制等级升高，b-207处理器飞快运行，体内持续热量升高，就连散热器全开也无法消散。
半晌，b-207终于运算出主意，代码令他弯腰，向男人鞠了个躬，道歉道：“撞到你十分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男人强忍怒气，笑着说了一句：“以后小心点。”
b-207也点了点头，脸上极力显示出笑容。
只是令他感到疑惑的是，自己明明已经检测到男人的怒气时刻要爆发，为何他脸上还能出现笑容？
愤怒与开心运行的逻辑上难道不是冲突的吗？为什么人类却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体上。
又游了一会儿，董亚男慢慢游回了岸边，她什么也没说，只暗暗看了一眼b-207，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体验过海水的刺激之后，董亚男似乎玩累了，莫非是自己那颗正在衰老的心无法持续体验那种刺激？
还是说，昨晚的激情令自己至今仍疲倦至极？
身上的水珠还不愿离去，董亚男接过b-207递上的毛巾，势要将它们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