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庭审
“很快会结束的，几个小时之后，你会被无罪释放。”眼前的男子身穿西装革履，双眼炯炯有神，他双手撑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b-207，并慢条斯理地说道。
男子是董亚男请来的辩护律师，方镇律师，他向来与董亚男交好，其中发生了什么，他比旁人看得更加通透，所以没有人比他作为辩护律师更合适的了。
“主人怎么样了？我真的能出去吗？听他们说，庭审完毕后就会将我摧毁。”
话音在探视室中回荡，产生的回声一遍又一遍传回至b-207的耳畔，他双手被拷，看着密不透风的四面墙，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他突然有些恐慌，这种恐慌他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又记不起来。
“不会，你要相信我，等会儿在庭上，你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说，别人问什么，你就说我不知道，我无法理解，我自有说辞，明白吗？”方镇一字一句地说，似乎怕自己说得太快，导致b-207无法理解。
“我明白了。”b-207点了点头，“但是我什么都不说，是否会妨碍到司法程序？”
“你果然不是个一般的智能机器人。”方镇笑了，又一字一句地说：“只是你第一次上庭，亚男怕你的逻辑程序无法应付，特地叫你这样做的。”
“这是主人的指令？”
“对的，你的主人董亚男命我向你下达指令，你要全力配合我的工作。”方镇压低声音，再次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
“其实你不用以这样的方式跟我说，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不好意思，习惯了，我是怕你无法理解我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家里的智能人就是这样，总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凡我说快一点，他就能将所有事搞砸，更别说一些有深度的内容了，所以我才下意识地减缓说话速度。”
“我听说，她是主人送给你的一个试验品。”
“是的，还不太好用，但是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也比刚开始时好多了，所以当我听说你的事之后，我特别惊讶，原来董亚男对我也隐藏了这么多。”
“这个……很难吗？我只是看见主人受到伤害，莫名其妙的就打了过去。”
“确实很难，你要想想，距离牛顿发现地球引力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里，基础科学止步不前，所有的科学家都是摘着前人种下的苹果树，一旦果树不再结果，那人类便进入死胡同，进无可进。当而你的出现，正是敲碎胡同墙面的利器，是领着人类迈出这关键一步的人。”
正说着，门外有人提醒道：“该去准备下了。”
……
整个大厅亮晃晃的，热闹非凡，两边一排排长长的座椅上坐满了人，他们都在低声讨论，有的心灰意冷，有的悲喜交加，有的欣喜若狂，只有一人极度平静，默默地等待庭审的开始，正是董亚男，而受害人却没有出现在法庭上。
“我们可以开始了，大家请肃静。”说着审判长拿起法槌一敲，郑重宣布道：“现在开庭，传被告人入庭。”
原本乱哄哄的法庭顿时安静下来，犹如从一个菜市场瞬间变成了停尸房，充斥着不安的寂静。
两名警卫将b-207从庭上的一小门带了出来，众人一看见他，登时低下窃窃私语起来。
“肃静，肃静，法庭上禁止喧哗。”审判长的法槌一连敲了几下，这才镇住了所有人。
在只见b-207呆呆的站在法庭中央，对这一切都毫无头绪，但知道董亚男在他的身后，他便十分安心。
在审判长核对各方资料无误后，诉讼律师宣读了起诉书：“被告人人工智能机器人型号b-207，2073年5月9日诞生，于公元2076年7月20日，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公安局刑事拘留。”
“经审查查明，2076年7月19日13时许，在阳明人工智能研究所中，智能机器人型号b-207的拥有者董亚男与受害人程发轫发生争吵，争吵途中，发生了肢体接触后，型号b-207无故将程发轫打致重伤，导致受害人生活暂不能自理。”
“我们认为，被告人型号b-207故意非法侵害他人生命，至一人重伤，行为触犯了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审判长随即说道：“被告人，你对刚才诉讼律师对你的指控有没有异议？”
“我……我不知道。”b-207看了一眼坐面前在辩护人桌上的方镇，方镇忙轻轻摇头，想要提起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审判长又再问道：“被告人，有没有异议？”
“我……我真的不知道。”b-207看着直摇头的方镇，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慌张得不知所措。
“审判长。”方镇忙站起来，说：“我当事人的状态您也看到了，他说是个人工智能，但充其量不过是台机器，对于一台机器是否伤人提起诉讼，其实就跟起诉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伤人一样可笑，他是一台机器，却用上了人类的法则，诉讼方给的这个罪名显然不太妥当。”
“我反对！”程发轫的诉讼人此时站了起来，只见他不过四十出头，与方镇竟有三分相似，他正是方镇的堂兄方强。
方强说道：“我反对辩方律师故意混淆视听，模糊人与机器人之间的关系。”
“反对有效。”裁判长点头说，“诉讼律师发言。”
方强向b-207问道：“型号b-207，不知你从诞生到现在有多久了？”
“我……”
“你必须要如实回答，不回答便是默认我说的就是事实。”
“我……”b-207又看了一眼方镇，只见他无奈地点着头，处理器渐渐会意，这才回道：“我从诞生到现在已经三年。”
“那在这三年里，你是否觉得自己跟其他智能人不一样？”
“没有。”b-207看着方镇摇头，已然领悟了什么，迅速开口道。
“没有？但是我在上一份伤人的报告里明显感觉到你的与众不同。”
“我没觉得有什么与众不同的。”b-207又瞄了一眼方镇。
“没有吗？”说着，方强拿出董亚男上传人工智能委员会的数据，又将数据文件递给审判长，“我虽然是个外行人，但当我看到这份数据，我很惊讶，脑中突然想到有没有一个词……叫做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做觉醒，作为一个智能机器人，你是否已经觉醒了？”
此话一出，引得台下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审判长见状，急忙敲起法槌，大声发话道：“肃静！肃静！再有喧哗者有请警卫将他请离现场。”
“我反对！”方强迅速站了起来，说：“反对诉讼律师提问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无关吗？不，这非常有关系，这关乎到型号b-207，此刻是否可以拥有人类相同的权益，是否应该遵守人类的法则。”
“反对无效，诉讼律师继续提问。”
“非常感谢您，审判长。”方强自信地笑着，看着自己这个堂弟此刻正落于下风，心中不免得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