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你的病是报应
关于那把从酒楼带回来的椅子，齐影儿想了一宿都没想好该如何处置。
她想过把椅子卖了，可眼下这个时期，别人就算有钱也去买粮了，谁会买把华而不实的椅子。
可如果劈了当柴卖，又肯定卖不上什么价钱，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的地和牛都卖了，这把椅子虽换不了什么大钱，但应该也能让她们娘俩吃几顿饱饭，因此要好好筹划一番才行。
早上醒来后，齐影儿洗了个冷水脸，她决定去问问财主家的儿子李玉眠，看他们家对椅子有没有兴趣。
听着隔壁屋里没动静，齐影儿以为娘亲还没醒，心想，昨晚咳得那么厉害，娘亲一定没有睡好。
她本想就这样出门，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娘亲房间，结果一开门就被眼前所见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紧挨着床榻的地上有一片暗红的血迹，而榻上之人正偏着头若有若无的吸着气。
齐影儿脸倏地一白，她想起父亲去世前也是这副场景，心一下就慌了，她没有叫娘亲，也没有碰她，而是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
她娘要死了，她得去叫大夫！
齐影儿冲出了房间，慌张的跑到院门口，倏地一开门，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她直直地撞到了那人不软不硬的胸口，猛地向后一弹，险些躺倒在地。还好一瞬间，那人精准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才重新站稳脚跟。
齐影儿站稳后才看出来人是谁。
“御……御史大人……”
韩凛见人没摔着这才放松了神经，问：“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
齐影儿满眼慌张神色：“我……我娘病了，我要去找大夫！”
韩凛：“你先别急，带我进去看看你娘。”
齐影儿这一刻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忙带着韩凛曲宴二人进了屋。
掀开门后，齐影儿颤巍巍的说道：“这就是我娘亲，大人您救救我娘亲吧……”
韩凛看去，只见一个睡着的妇人弓身躺在床上，满是补丁的被子被蜷缩在一边。房间里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
韩凛绕过地上的血迹前去查看，只见那妇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看上去确实病的不轻。
“大人，我娘她……她是不是快死了？”
见齐影儿一脸担忧，他安慰道：“你娘的病情如何，得要大夫诊治才知道。要不这样，让我的侍从带你去请大夫，如何？”
他说完之后向齐宴使了个眼色，齐宴会意，转头对齐影儿说道：“我不太认得路，你同我一起去吧。”
齐影儿反应过来后忙点头：“好，我带你去！”
她又看了一眼韩凛，韩凛道：“我在这帮你看着，去吧。”
两人离开后，韩凛站在房中四下环顾，这个狭小的房间内，除了一只陈旧的柜子和木床，就只有床边这个不足一米的小桌子了。
桌子上面只放着一个碗，碗底是黑乎乎的，那是昨晚喝药剩下的。
韩凛想在房间内找到与沈家相关的痕迹，但显然，毫无收获。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韩凛转身，是病人醒了。
“你是谁……”
齐农妇眼神涣散的盯着韩凛看，显然对眼前之人毫无头绪。
韩凛轻轻将那妇人扶起坐好，见她精神尚可，心里暗喜，开口道：“我是晟京来的巡按御史，你别担心，影儿去给你请大夫了，一会儿就回来。”
本是一句寻常话，那妇人却像受了惊一样变了脸色，她原本涣散的目光此刻竟变得双目炯神，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分。
嘴里还喃喃着：“阎王爷来索命了……阎王爷来索命了……”
韩凛听不清她在念什么，走近一步问道：“你没事吧？”
谁知他这一靠近，那农妇反应更激烈了，向前挥舞着手臂阻住他靠近，声音嘶哑的喊道：“是谁派你来的！是谁派你来抓我的！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对不对！”
韩凛闻言眸子微微一怔，他想了想，问：“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那农妇颤抖着身体，闭口不答。
屋内安静片刻后，韩凛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怀有身孕？”
韩凛说这话时眼底暗了几分，语气带着些许凌厉，果然，那妇人一听到“怀有身孕”四个字，当即屏住了呼吸。
她以一副极其恐惧的神情看向韩凛，十分艰难的开口道：“果然是她……你果然是她派来的……”
韩凛不给她缓和的时间，继续逼问：“是你杀了那女人，然后抢走了她的孩子，对吗？”
“不……不……”
那妇人反应过来后，连忙否认：“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死的！对……她是难产死的，她是难产死的……”
听到这话，韩凛心里一惊。心里猜测的事情有了眉目，他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凛紧紧盯着眼前之人，那妇人似是被他盯得怕了，紧紧缩成一团，就是不开口。
韩凛长吐一口气，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原本俊逸柔和的眉眼此刻变得异常冷峻，他素容问道：“你可知你和你丈夫抱走的女婴，她的生父究竟是谁？”
听到这话，那妇人倏地一抬头，神色怔怔，看得出她对此并不知情。
韩凛漠然道：“是当朝首辅——沈衡沈大人。”
妇人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瞬间睁大。
当初有官兵去村子里搜查，她便知道这孩子的父母不是普通人家，但没想到竟会是当今首辅大人！
只听好韩凛继续念道：“你抢走别人孩子，眼下这病便是报应。连同你的丈夫，都是被此事所累。”
那农妇一听这话，顿时吓得不轻。她早就觉得自己这病来的邪乎，再联想到丈夫的病，吓得差点肝胆俱裂。
她连忙解释：“我没有杀她！真的！她突然跑到我家门口，要不是我们，她的孩子也活不成！”
“对，是影儿！”
她神情恍惚，脸上却满是痛苦，“她的女儿就是影儿！影儿……”
她突然抽泣出声，“影儿……我的影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