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赤霞
赵家不过普通凡俗穷苦之家。
赵大有在战场拼死十年，才攒下些家底。
受伤归乡后，娶了城中大户的丫鬟许氏，赵家后辈才有机会读书识字。
《养剑诀》不过千余文字，但晦涩难懂，隐喻颇多。
尤其仙法神异，不可宣于口，不可落于纸。
赵家三兄弟，只得用笨办法，将《养剑诀》默默诵读百遍。
“身同剑合，神与灵通，朝奉紫气，夕献赤霞……“
“采无极之精，合先天元气。假乾坤之炉，运元始之锤……”
“慧火锻，灵泉磨，虚白灿烂，纯粹坚刚……”
……
……
“好难好难！”
仙缘难得，三人十分珍惜。
可数日下来，只感觉头昏脑胀。
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
这无极之精是什么东西？
先天元气哪里来？
乾坤之炉、元始之锤更是莫名。
慧火、灵泉又是暗喻什么。
不过“身同剑合，神与灵通”，倒是让三兄弟有了收获。
“这仙法，既然名为《养剑诀》，养自然是关键。”
“身同剑合，想来是要将剑，养到犹如身体的一部分，毫无凝滞阻碍。”
三兄弟一番交流，定下策略。
从今天开始，行走坐卧，吃饭睡觉，都要剑不离身。
每天还要练习军中剑法，尽快做到犹如臂使，操控如意。
……
……
清晨，天色晦暗。
赵世安带着赵世义、赵世明，来到赵家村外一处山丘之上。
练习过军中剑法之后，平复呼吸。
“时辰到了。”
赵世安看了眼天色，低声提醒。
只见东方微白，霞光渐起。
三人将剑横在膝上，平心静气，细细感应。
“呼……”
良久之后，赵世安吐出一口浊气，问道：“怎么样？”
赵世义一脸沮丧：“哪有什么紫气？我什么也没感应到。”
“……”
赵世明年岁最小，抚摸着手中剑若有所思，不确定道：“我似乎感觉……剑也在呼吸……也有可能是错觉……”
“不，未必是错觉！“
赵世安语气坚定，看眼天色：“时候不早了。现在回去，等明天再试。”
说完，又转头安慰赵世义：“如果修仙容易，早就仙人遍地了。越是艰难，越不能丧气。”
赵世义点头振奋精神：“好，我知道。”
三人走下山丘，却迎面遇到同村之人。
赵世安主动问好：“详叔这么早就来干活啊。”
“呵呵，你们不是更早？”
详叔来回打量，尤其在意三人手中剑，笑着说：“你们在练剑啊？我家阿志就知道吃睡，明天我叫他与你们一起吧。”
“不过是些粗浅把式。”
赵世安笑意收敛，推脱道：“详叔是长辈，这事去找我爹商量吧。”
详叔才不敢去找那杀胚赵大有。
正要摆出长辈姿态拿捏三个晚辈，却见赵世安脚步不停，已经走出好远，只能气急跺脚。
……
……
赵世明一寸寸抚摸剑身。
得授仙法，已经足有一月。
赵世明勉强达到了身同剑合，神与灵通。
即便隔着几堵墙，赵世明闭目沉思，立刻就能感应到剑之所在。
赵世明持剑在手，闭目调息。
感应之中，剑也在呼吸吐纳。
调整自己呼吸，努力与剑同频。
顷刻间，赵世明进入无剑无我的玄妙状态。
眼前木桌长椅、土墙方窗，尽皆远去。
天地之间，只剩下清风明月。
这感觉极美，让人沉醉。
赵世明明明低头闭目，却看到丝丝缕缕烟气飘来荡去，心中有莫名感悟。
“原来，所谓紫气，并非日夜轮转、紫气东来的紫气。”
“只是取紫的贵意，暗喻灵气！”
“可惜，我也只能在身同剑合，神与灵通的状态下看到，却无法引灵气入体。”
……
……
“不错，有悟性！”
断剑中。
李乘玄有些赞叹。
虽说赵世明识海之内，种下剑种，想要身同剑合，神与灵通，比常人简单百倍。
但毕竟是从零开始，又是自行感悟。
一个月功夫，已经算得上很快了。
放在凡俗世界，现在的赵世明，就是顶尖的剑术高手。
若是没有修仙者，说不得能得个“某某剑神”的称号。
李乘玄没有插手干涉的意思。
倒也不是担心拔苗助长。
只是现在实力弱小，才尽量顺其自然。
若是让赵家兄弟飞速成长，太过扎眼，说不得引来大修士的注意。
甚至，万一赵家人察觉到断剑竟然有人的思维，干脆把断剑上交了修仙者，自己岂不是要哭死？
……
……
“爹，娘，大哥，二哥。”
赵世明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完全掌握身同剑合，神与灵通。”
然后将心得体会仔细说了。
赵大有满脸喜色，连连赞叹：“好好好！”
除此之外，竟是激动的说不出其他话来。
许氏是赵家都市识字最多的人，不言不语，只是将赵世明的心得体会，一字不漏记下来。
赵世安、赵世义需要。
将来修仙的赵家后辈，也需要。
赵世安听了，思索片刻说：“我只能做到身同剑合，神与灵通还没有头绪。”
也不知是天赋差异，还是自己年岁大了，错过了修行的最佳时间。
“我……”
赵世义难掩沮丧：“身同剑合，我十次才能做到三次。”
“不急。”
赵大有虽未修行，但也颇有想法：“我家无人修行过，缺少各种修行常识。我已经在打听，已经有了些眉目。”
赵世义点头，暗暗安慰自己。
说不定三弟是修行天才，我这种进度在外面也不算慢呢。
……
……
虽然修行最慢，但最快打响名声的，反而是赵世义。
赵世安持重冷静，轻易不动怒。
赵世明年岁尚小，又闭门不出，沉迷修行。
赵世义半瓶水的‘身同剑合’，配合军中剑法、手中重剑，足以吊打周边村落。
与邻村争地的械斗，赵世义简直如天神下凡，片刻功夫就横扫一片。
赵家村大获全胜。
赵世义回家之后，并不为自己名声战绩骄傲，只是将重剑反复清洗，深色莫名道：“我知道，赤霞是指什么了。”
赵家人顿时肃然。
“身同剑合，神与灵通，朝奉紫气，夕献赤霞……”
前三句已经解出。
唯独赤霞，实在想不出是什么。
现在，修行最慢的赵世义竟然解出了隐喻。
“赤霞，是血，而且是自己的血！”
赵世义抚过剑锋，手掌顿时鲜血淋漓，将剑染红，闭目片刻，睁开眼又喜又怕：“现在，我也能做到身同剑合了。”
赵世安听完先是大喜，接着大惊。
“剑种、《养剑诀》，是血祭得来。”
“如今，日常修行，竟然也要血祭！”
“以后修行，说不得还要更血腥骇人。”
“这仙法，看着不像名门正派，反而像极了传说中的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