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慕容山柏来水天城
今日,大皇子府中的人来郡主府同玄清确认大婚事宜。
大婚日子,凌天佑选在了初春,也就是一个月以后。
“大殿下特别命我们请来了这水天城最好的绣娘,来为郡主赶制婚服。”那侍卫笑着说。
“嗯,”玄清点了点头,兴致缺缺地说,“一切都按照大殿下说的办吧。”
“是。”侍卫见其兴致实在不高,准备的话术也都咽进了肚子里,只好留下宾客名单和聘礼数目就带着人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玄清才拿起宾客名单看了起来,里面请了玄清在天山的每一个家人。
玄清心中有点担心,天山这时一定也是知道了她要和凌天佑大婚的消息,可却没有一人询问,她大婚,自然是希望母家都来的,可水天城是个叫天山伤心的地方,他们不愿意来,玄清也觉得正常。
更何况无论他们来不来,他们都是她最爱的家人。
不过,这件事情她理应提前告知凌天佑。
“好徒儿,想为师了么?”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玄清回了心神,看着门口,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师父。”玄清笑着起身,朝慕容山柏走去。
“怎么,大婚不请我?”慕容山柏笑盈盈地看着玄清手中的宾客名单。
“怎么可能不请师父你,你看。”玄清将宾客名单上慕容山柏四个字指给慕容山柏看。
“这么说,他是知道我是你师父了?”慕容山柏笑着看着玄清,道,“你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把我说出去的性子啊。”
“除非,你认定了。”随后慕容山柏又出现在桌前,拿起了那聘礼册子看了起来,“哟,这么厚。”
“师父你别取笑我。”玄清又往回走,走到慕容山柏的身边,跟着慕容山柏看那聘礼册子。
“你刚才可是在为天山那些人会不会来而发愁?”慕容山柏突然问。
“嗯。”玄清点了点头,随后说,“也不全是。”
“你还在想怎么和凌天佑说?”慕容山柏又说。
“师父你什么都知道。”玄清再点头。
“那你可没机会说了。”慕容山柏将册子放回桌子上,随即坐在了凳子上。
玄清疑惑地看着慕容山柏。
“今早你师父我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那小子骑着一匹快马出了城。”慕容山柏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说。
“他去哪儿了?”玄清的声音轻轻的,却叫人轻易听出担心。
“我怎么知道。”慕容山柏大口喝了一口茶说道,“你和为师这么久没见,你怎么不问问为师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师父你是全天下最不会亏待自己的人,”玄清也坐在凳子上说着,“快告诉我。”
慕容山柏眯着眼睛,说:“为师看那个方向,估摸是往天山去的。”
“他去天山?”玄清都怕她阿爷抽他。
“哼。”慕容山柏轻轻一笑便起身,摆了摆手,说,“我去看看我儿子。”
玄清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好端端的,去天山作甚?
算了,他要去便随着他去吧。
玄清叹了口气,起身回书房看书去了。
……
屋檐上。
“老爹你大老远过来干嘛?”华年站在慕容山柏身边问。
“我最好的徒儿要嫁人了,我不来探探虚实?”慕容山柏捶了华年一拳头,“顺便来看看你怎么样?”
“哎呦,”那一拳头华年可是实打实地挨了,他道,“我怎么样,吃好喝好,跟着妹妹赚得盆满钵满,就是有时候忙得很。”
“谁问你这个了,你妹妹都要成婚了,你还在这哈哈哈。”慕容山柏又是一拳头,不是,他到底为什么有个这么蠢笨的儿子啊,是他夫人的问题吗?当然不是。是他的问题吗?当然也不是。
那就是这蠢儿子自己的问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周生家的门我进不去。”华年小声说了句,“老爹你也不帮我想想办法。”
“谁叫你第一次见人家周生晶晶就把人家给吓哭了!”想到这里,慕容山柏又是一拳头下去。
“我哪儿知道那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华年心里冤枉得很。
“我懒得和你说。”慕容山柏无语死了。
“我还以为老爹你会阻止玄清和凌天佑成婚呢。”华年想了想,说道,“玄清以后是要入麒麟城的啊。”
“你妹妹是个心里有谱的。”慕容山柏面上这样说。
本来他是想来阻止的,这世上最容易藕断丝连的就是感情,可今早他来水天城的时候,水天城天还没亮,他就远远地看见凌天佑一身黑衣,骑着一匹黑马,怀中微微露出点红色的纸张,看来是结婚的喜帖出了水天城。
再看今日玄清对待凌天佑的态度,他就知道,玄清对凌天佑绝非只是情形所迫地才和凌天佑成婚的。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们这一辈年轻人,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来。
既如此,就让他们去走吧。
“你送给我妹妹什么做贺礼?”华年好奇地问一句。
“我把你送给玄清做陪嫁丫鬟好不好?”慕容山柏瞪了华年一眼。
“全当我没问。”华年又怕被揍听得忙摆手。
……
慕容山柏没事就跑去和玄清下棋了。
“师父,等凌天佑回来了我和他说几句话,我就跟着你回麒麟城看看好不好?”玄清捏起白棋说道。
“好啊,”慕容山柏笑着落下黑子,心中想着可算有人能帮他处理几日麒麟城事务了,他还是问了一句,“就只是去看看?”
“白虎国国师寄信于我,说有事与我相商,会在麒麟城等我。”玄清实话实说。
“就是那个送了一处矿给你的小子?”慕容山柏回忆起了这个人,如今白虎国如何安排,可全看这个国师的。
“是。”玄清点头。
当年得到这处矿脉,也是同意了白虎国国师的一个要求,若他有事情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不可退位拒绝。
“你们年轻这辈娃娃们,有意思得很。”慕容山柏哈哈大笑。
“我与凌天佑婚期的请帖还没送去麒麟城,师父你怎么就这样早来了。”玄清好奇地问。
“我听说,你来水天城的这些日子,伤可没少受?”慕容山柏一边说一边看着玄清的手。
“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玄清微微笑着说。
“胡说,你那肿了的手背分明就是凌天佑干的,所以,师父我肯定是要找他算账的。”慕容山柏轻轻拍了拍桌案,轻飘飘却好有气势地说了句,“好叫他知道,你是不可受委屈的。”
“还有那嘴贱的什么什么破郡主,我看她那副德行,郡主也别当了!”慕容山柏继续说,“你那蠢笨的弟弟妹妹,你也切记不可心软去帮,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若是去帮了他们,你自己的路就不知道会有多难走,而他们两个,也绝不会领你的情!”
玄清放下手中的棋子,神情严肃而又沉默。
师父说得再对不过了,她是该听话的,可她真的会听话吗?
“依照你的性子,你是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的,但你又太重感情,这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慕容山柏一字一句教诲道。
“我若不是这副性子,师父你当年可就不会收我做徒弟了。”玄清轻轻笑着,想转移话题。
“你啊!”慕容山柏无奈地叹了口气,见玄清这样,他也就不再多说。
年轻人嘛,得摔倒了才知道痛。
“师父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呢。”玄清赔笑道。
“言行合一。”慕容山柏点了点头,告诫着玄清。
玄清郑重地点了点头。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阿姐,我们能进来吗?”是上官仙的声音。
想必门外站着的就是上官仙和元酒了。
“两位妹妹。”玄清看着慕容山柏说。
慕容山柏点了点头。
“进来吧。”玄清这才喊了一声。
门打开了,一个粉衣少女和蓝衣少女走了进来。
“阿姐,城西开了一家好大的书局,足足有两层楼呢!”上官仙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就先到了。
两人瞧见了慕容山柏之后,忙说:“这位尊者是?”
“我师父,慕容山柏。”玄清说。
“拜见慕容城主。”上官仙和元酒乖乖行礼。
“怪有礼貌的。”慕容山柏有些不习惯,“麒麟城没那么多破规矩,快些起来吧。”
两人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慕容山柏傻乐。
上官仙心里想着她还没入江湖就遇见了麒麟城城主,要知道,麒麟城城主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是千万两黄金都求不出来的人物。
元酒心中想着的就是慕容山柏武艺高超,会的兵器深不见底,要是能得他指点一二,那她都不敢想象她会变成多么开朗的小女孩。
“仙仙,你刚才说什么,城西开了家书局?”玄清唤回陷入幻想的两人。
“啊,对!”上官仙回过神,说道,“那书局里还有一位可英俊可英俊的大学究呢!”
“嗯,我有空去瞧瞧。”玄清点头笑着说。
“阿姐,你陪我去练剑嘛,好不好?”元酒想了个法子,跑到玄清身边撒娇。
玄清露出看破元酒心事的笑容,随后对慕容山柏说:“师父既然来了,不如教教我家妹妹?”
“成。”慕容山柏点头同意。
这么轻松?
元酒和上官仙都惊呆了。
“交多少银子啊?”上官仙担心地问道。
“老夫教人,不看银子,看眼缘。”慕容山柏背起手就往外走去。
“仙风道骨,仙风道骨。”上官仙忙说。
接着,元酒的院子里就传来了舞刀弄枪的声音。
玄清看书看得有些累了,便去元酒的院子里看热闹。
上官仙满头大汗地坐在屋檐低下休息,仿佛灵魂已经不在她身体里了一样。
而元酒呢,还在和慕容山柏你一剑我一剑地来回过招。
慕容山柏神色轻松地应对自如,过剑的同时还能很快地指出元酒每一剑的问题。
“动作慢了。”
“这招还有更好的应对法子。”
“不要只想你们天山一套一套的剑招。”
“把剑招拆了,想想有没有更好的组合。”
……
元酒呢,全神贯注地思考着慕容山柏的一字一句,思维敏捷地调整着自己的招式,累得满头是汗,头上的珠钗早早地就拔下来不知道扔进哪个花丛中了。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郡主府的凌越泽,正给元酒捡着发簪珠钗,擦干净放好进盒子。
他身旁还烧着一壶暖茶。
这东西什么时候来的?
玄清忍不住笑了笑,看见了坐在墙上也同样在看热闹的华年,她觉得华年那个位置好,正好华年也瞧见了她。
玄清对华年使了个眼神,华年会意,就来把玄清也带到了墙上去坐着欣赏精彩的对决。
又不知道两人打了多久,天都黑了,两人才停了手。
“你是我见过年轻一辈里最有天赋的一个。”慕容山柏忍不住赞叹道。
元酒自然地接过凌越泽递来的温茶水,又将茶水递给慕容山柏,道:“您若是见过我们啊兄,您就不会这么说了。”
慕容山柏接过茶水哈哈笑了几声,道:“那老东西孙儿辈有你们几个,简直是那老东西天大的福分。”
“我们有阿爷才是福分呢!”上官仙蹦蹦哒哒地跳过了说,“城主,您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累啊?”
“都出汗了,还是累的。”慕容山柏喝了口茶笑着说。
看得出来,慕容山柏今天很是高兴。
慕容山柏所谓的出汗,也就是额头上有一点点水珠,而元酒和仙仙呢,两人的衣服都湿到能拧出水了。
“慕容爷爷,你明天还能教我们吗?”元酒喝完了水,又问慕容山柏。
“我在水天城的日子,随时都能教你们。”慕容山柏高兴地说。
“别,您还是只教元酒吧,我再来一次肯定升天。”上官仙着急摆手。
“哈哈哈哈好好好……”
众人都笑了起来。
凌越泽又拿了披风过来,披在元酒的身上,轻声道:“一冷一热的,容易受寒,我去给你烧水,好洗个澡。”
元酒点了点头。
“二皇子殿下这是来郡主府当小厮了。”慕容山柏冷不丁来一句,他现在的气场和刚刚判若两人,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凌越泽只不卑不亢地对慕容山柏行了个抱拳礼,道:“慕容城主,小厮与皇子不过都是每日在过日子,有何区别呢?”
慕容山柏依旧冷起个脸,看着凌越泽,说:“皇子每日做的事情事关天下,小厮每日做的事情只关自己。”
“恕越泽愚见,越泽以为这天下可以没有皇子,但不可没有小厮。”凌越泽继续回答,“但越泽既为皇子,受百姓所养,自然是要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人。”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慕容山柏冷哼一声。
“越泽左右不了城主的想法,但可以左右自己的做法。”凌越泽缓缓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那若有一日,要叫你在元酒和天下人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谁?”慕容山柏继续问道,“这本不是我该问的问题,但我今日实在喜欢元酒,又与上官松私交甚好,此时此景,我想问上这样一句。”
此时,凌越泽站直了身,看向了元酒,元酒也正在看着他。
他难得说话铿锵有力,道:“我不知道,但我此生一为元酒,二为天下,若是真无两全法,那我凌越泽便创先河,寻两全法。”
慕容山柏听了之后,笑了,和蔼地笑了。
他道:“我今日算是记住你了,若他日有事相求,便来麒麟城寻我。”
慕容山柏,这是给了凌越泽一个锦囊,一个任何时候都可以救他性命的锦囊。
“多谢城主,”凌越泽也笑了,他说,“那我去烧水了?”
“去吧去吧。”慕容山柏觉得这趟水天城当真没白来,有意思得很。
“我陪你去。”元酒拉着凌越泽的手说。
“你先去换身衣裳,莫穿湿衣裳。”凌越泽说。
“那我现在换了,一会儿洗完澡不是还要换。”元嘀咕道。
“去换,我给你洗。”凌越泽哄道。
“好吧好吧。”元酒蹦蹦跳跳地往屋子里去了。
这凌越泽今日,还怪有文化的……
元酒心中这样想着,而关于刚刚慕容山柏问凌越泽的那个问题,其实无论凌越泽回答什么,都不会动摇元酒的想法,因为和凌越泽朝夕相处的人是她,她知道凌越泽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说什么有时候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呢。
而凌越泽呢,是真正将元酒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说什么做什么,不管别人,但要交给元酒满分的真诚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