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诱饵
“咳咳咳……”好不容易上岸的宋青羽扶着一根木桩子不断咳出喝进去的江水，段柠汐蹲在旁边轻拍着宋青羽的背，眼脸颊如桃花般红嫩，眉目柔情。
神代缘带着胧来到宋青羽身边关心道：“云道长，你没事吧？”
宋青羽道：“没事，还死不了，就是有些难受。”
船老大从水中走到岸上，手上还抓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汉子，将那汉子小心放在地上后，船老大对着四人行礼道：“诸位，很是抱歉将你们连累了，我本不想多生事端，奈何这人欺人太甚，一时气不过才……”
宋青羽抬起头道：“他虽然嘴是臭了一些，可滥用私刑取人性命可是要不得，倘若人人都如此做，那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船老大道：“这世间本就没有天理王法可言，有人勤勤恳恳终其一生不过求的是三餐饱足，可就连这点微不足道的愿望也无法实现，那些人宣扬众生平等，可结果呢？一无所有之人依然一无所有，甚至连仅剩都饭碗都要给人端走，这就公平了么？”
“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宋青羽道。
“知道，所以我此番前来一是为了赔罪，二是请求诸位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人是自己失足掉进江里下落不明，如今死无对证，只要几位别多生事端就好。”船老大道。
宋青羽道：“要我们做帮凶？”
船老大摇头，“不是帮凶，是路人。”
“我自觉不是一个好人，可也做不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要我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活生生被杀而无动于衷，恕我直言，做不到。”宋青羽道。
“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来逼死另一个家庭的丈夫，顶梁柱，这就是你的答案？”船老大道。
“你既然知道你是丈夫，是顶梁柱，那被你所杀的人呢？他不是自己家庭的丈夫，顶梁柱么？就算他该死，那也不该由你来断定他人生死，倘若每个人都凭着自己的意愿去定他人生死，那么这个世界的样子是你所希望看到的？我并不是为了维护他，而是为了维护基本秩序。”宋青羽说道。
“这……”船老大一时语塞，脸色阴晴不定，腰间那条鱼形纹身活灵活现，如同真的一样。
“我是镇天殿的。”宋青羽适时掏出令牌道，“就此回头，为时不晚。执迷不悟，积重难返。”
原以为面前几个人不过是方外之人，还都看不惯那家伙，自己就算杀了他也不会出现什么事，可如今却有个镇天殿的就不一样了，那是朝廷监察机构，碾死他绰绰有余。
船老大一声叹息，道：“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请大人开恩。”
看到船老大投案后，几人内心唏嘘不已，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往往最让人后悔，等事后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希望那个无辜路人的作证能让船老大不至于搭上性命吧。
一辆牛车从三人旁边驶过，驾车的男人浑身湿漉漉的，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男人面色惊恐，经过宋青羽身边时，牛车缓缓停了下来。
宋青羽往路两边挪了挪，想让他先过去，这时胧看出了不对劲，一把推开宋青羽。
下一秒，轰的一声，整个牛车被炸的四分五裂，漫天血雨纷纷洒洒，牛与驾车人都成了一地碎肉。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车内藏了炸药引爆，这胆大包天，如此响动自然引来了许多士兵和捕快。
胧从烟雾中现身，他满身血污，腹部被炸开一个豁口，透过豁口甚至能看清他的肠胃。
胧拽去摔倒的几人，问道：“没事吧？”
宋青羽晃了晃被炸懵的脑袋，大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胧指了指从两边包抄的官兵，宋青羽顿时会意，一人拽住一个朝胡同里奔跑，身后官兵紧追不放。
七拐八拐之后，宋青羽带着三人跳进一条湍急的河流，顺着水流很快消失在了追兵的视野中。
远处一栋酒楼上，这是整个渡口最高的建筑，从三楼窗户往外看去渡口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个身穿棕色甲，面容苍白阴翳的男人阴笑道：“玄斩，他们跑了。”
“嗯。”后面桌子上一个身穿红甲的武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此地的酒可比瀛洲的好喝啊，酒香浓烈，轰，你不来一杯么？”
轰捂着鼻子说道：“不了，这东西会影响我的嗅觉，我可不想鼻子失灵。”
“真可惜。”玄斩将桌上酒坛子里的酒倒入随身携带的红酒壶里面，拿起桌旁靠着的长刀朝楼下走去，边走边说道：“我们快点走吧，务必要在他们到达黄龙府前截住夺得龙脉，否则麻烦大了。”
轰赶紧跟上，道：“能杀死枪阵和矢一的狠角色，是得好好会一会，他们之中的那个阴阳师似乎很厉害啊。”
玄斩道：“厉不厉害，交过手就知道了，你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放心，一切妥当。”
两人走出大门消失在人群中。
宋青羽等人顺流而下被一艘花船上的人捞起。
三层花船雕梁画栋，极尽奢华，这是达官显贵奢靡享乐的地方，也是暗中交易的绝佳场所。
房间琴声悠扬，宋青羽听着琴声缓缓苏醒，等他掀开被子走到外面，看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之人正在焚香抚琴，走得近了宋青羽惊呼出声：“是你！”
“怎么？许久未见认不出来了？按理说你该称呼我一声殿主。”此人正是淚阳城上相识的镇天殿东南分殿主，南宫晟。
“你怎么会在这里？”宋青羽问道。
南宫晟停止抚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干的很好，不仅让他们露出了马脚，还杀了几个。”
宋青羽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诱饵？”
南宫晟道：“不能这么说，做诱饵也是需要实力的，比如说姚温和他那五百精骑。”
宋青羽苦笑出声，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连当诱饵都资格都没有，世界就是如此，倘若你实力不够，连给人当炮灰都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