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孤立无援
楼体剧烈晃动几下，接着便没了动静。看来进入其中之后，巨像也不知道几人的位置，但它又不想破坏掉这里，所以暂时放弃了吧。
“队长，你怎么样了？有有有哪里难受吗？”何柔柔急得手忙脚乱，她从外部打开欧阳浊的面罩，进行全身扫描。
欧阳浊发带上染着一块血迹，满身是泥，但看不见新增的外伤。
“左侧肋骨……还有左臂骨折，我现在就进行处理。”何柔柔看着面罩下显示出的诊断结果，随即取下了医疗包。
她害怕那条发带会让伤口感染，于是想把它摘下来，然而欧阳浊却轻轻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欧阳队长，你伤得很重，不要乱动了。”
欧阳浊试着起身，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着外面的巨像安静了下来，他说：“现在是好机会……你们离开这吧。”
声音十分微弱，也许他说话都会感到疼痛，可目光依然清澈而坚定。
乔毅铁蹲到欧阳浊身边说：“这是什么话，你不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吗？本来躺在这的……应该是我啊。”
“没事，我不后悔。”
叮、叮、叮……
正说着，一个小圆柱体从楼梯口滚下，万临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这是……乔毅铁的榴弹？还是个哑弹。刚才的震动把它从楼上震下来了吗？
就像是在暗示他一样，万临思考片刻有了计划。他向欧阳浊问道：“队长，只要能让它动不了，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吧？”
“你要干什么？”
万临并没有回答欧阳浊的问题，他对何柔柔说：“接下来听到我们的‘信号’就全力带着队长走，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知道了吗。”
“信号？好，好的。”何柔柔抽空向万临瞥了一眼，此时她正专心摆弄着手里的药剂还有外骨骼支具。
悄悄走回巨像刚才破坏出的那个缺口，万临扒着墙向外望去，巨像正独自徘徊在外面，捕食着小型异象。
虽说是捕食，它却没有从嘴里吃下去，而是捏碎了浇在核心上。向下看去，巨像脚踝上的那个裂口还没有修复。
好，还有机会。
万临走向乔毅铁，在他耳边交代了些什么。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说实话，现在我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得赶快离开这才行。”
“那就来吧。”乔毅铁点了点头。
“慢着……你们趁它不注意赶快撤退啊……以你们的脚力，一定能跑出去。”
“队长，你少说一点话吧。”何柔柔在一旁劝道。
万临心里有些烦躁了。
“不行，我说过了不会抛下你。再说，如果它又察觉到了，我们还是走不了。”
“不要违抗命令！”
“命令，命令，欧阳队长，你一遇到问题怎么老想着逃跑啊？”
此话一出，何柔柔不由得转过头来，她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疑惑。乔毅铁亦然如此，尽管他戴着面罩，但下面表情一定也是相同的。
哎？都这种时候了，我在说什么？这是怎么了？
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就好像是自己蹦出来的一样，万临也十分惊愕，幸好残存的理性及时把他拉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万临连忙捂住了嘴。
“对不起，我，我不是……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事出无意，不过万临这一句话还是让欧阳浊沉默下来。待大家都恢复冷静，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把视线别了过去。
“在乙型附近久留，大脑会受到影响。”顿了顿，欧阳浊示意让何柔柔继续安置支具，“有时会莫名急躁，或者突然大喜大悲。”
“也就是会情绪极端化吗。”万临降低了声音。
“只是早期症状，最后会精神崩溃。”
何柔柔这才明白过来，“所以教会才会专门建一座精神病院啊。”
“队长，难道你是因为这才……”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比我走得更早了。”
忍着疼痛，欧阳浊打断万临，说出了这句也许很久之前就应该告诉大家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
万临终于明白一直以来队长种种令人迷惑的行为了。在那一刻，心头一颤涌上一股暖流，不过他拼命将这种感觉抑制了下去，不让泪水偷偷溜出来。
他不想让队长看到那么不争气的自己，太没出息了。
面前的何柔柔背对着万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仍能听见她小声的吸了吸鼻子，而乔毅铁也将拳头紧握了起来。
“但我还是要说，队长，会这么想的不止你一个。乔毅铁我们上！”
万临把榴弹塞给乔毅铁，二人前前后后，翻墙冲了出去，。
“喂！”
“队长，不要动，马上就装好了。”
借着大雨，二人隐藏脚步声来到巨像附近。乔毅铁瞄准那条最深的裂痕中心，快速把榴弹塞入其中，随后用锤子猛击了进去。
“万临，我放进去了，快攻击。”
“我看到了。”
然而巨像立马便反应过来，挪开了脚。万临扣下扳机，子弹打在榴弹的外壳上被弹开了。
“可恶，它一直乱动我打不准，得再靠近一点。”
说罢，万临再次飞奔上去。
“哦啊啊啊啊——”
巨像的吼声震动着空气，它缓缓把脚抬起，准备故技重施，再次踩下去。
再近一点就好，再近一点……
面对这种庞然大物，万临不能出一点失误。他冒死赶到巨像的盲区，尝试围着它绕上一圈，使它摸不清自己的位置。
这一招果然有效，趁着巨像寻找目标的这几秒钟，万临果断朝着那条缝隙清空弹夹。就算它在移动，打出那么多发子弹，总有一颗能够蒙中。
火光传来，不出所料万临击中引信。钉入巨像脚踝的榴弹发生爆炸，土块携带着血浆飞溅而出，随即巨像单膝跪了下来。
“太好了，我们做到了！”
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血雾被雨水压下，巨像被炸伤的组织连同护甲土块很快便以万临从未见过的速度修复完成。
“这……”
“万临，跑啊！”
还没反应过来，巨像一个探身向他袭来。万临反应慢了一步，转身想要逃跑，可还是在极限距离被抓住了身后甩飞起来的防护服。
“完了……”
万临像是被拎鸡仔一样抓了起来，离地数米，他在空中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
“给我放开！”
咔咔。
他下意识举枪射击，但是枪中已经没有子弹了。
巨像把手越抬越高，势要把万临狠狠甩到地上。
他十分清楚，如果真的这么挨一下肯定是十死无生。于是干脆直接扔掉双枪，拔出剑来，准备斩断这碍事的斗篷。
此时枪声传来，远处的何柔柔正搀扶着欧阳浊，用手枪不停射击着。可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射程，这些子弹就如同塑料做的一样，碰到巨像坚硬的表皮就被弹开了。
不过巨像却仿佛被这行为激怒了，它没有继续完成刚才动作，反而是把万临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向身后丢走。
“啊啊啊——”
突然被巨大的力量甩到高空，万临脑袋发懵，只得惨叫着向远方飞了出去。
……
“我还是联系不到外面，你怎么样？”
“也不行，而且现在的干扰比一开始还大，影响范围已经超出学区了。”
巨像出现后，低级异象纷纷躲藏起来，趁着这段宝贵的空档期，分局撤出战场的二人调出地图，在这条离开学区的最短路线上奔走着。
局面不容乐观，同时出现两个活跃的乙型，目前粒子乱流已经扩大到学区之外，即便能离开这里，通讯也不一定会恢复正常。
在这片地区出现的情况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如今他们两个是挽救众人的最后希望。
二人以跑酷般的灵活身法穿梭在楼与楼间的阴影之中，这时在他们的前方传来了阵阵响声。
“枪声吗？喂，你干什么去？”
“去看看情况。”
“不要管多余的事，先把求救信息送出去！”
“等增援赶到，他们没准已经死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那名女子说完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身旁的男子站在原地一时左右为难，最后也只得跟上。
绕过前方的一栋楼，一支小队正在从异象的包围中突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先遣队怎么样了？”
二人取下背着的步枪，一边掩护一边向他们靠近。
领头人用粗犷的声音回应说：“谁知道他们啊？我们失去了其他小队的联络，现在也许只有我们活着了！”
见又来了其他人搅局，包围他们的异象发觉占不到便宜，没有过多纠缠，很快便四散而走了。
其中一名队员迎上前说：“我们半路上和其他小队走散了，于是就在一楼等着和你们汇合……”
“我们等了半天，连你们影子都没看见，反而异象先来了，到底谁才是主力啊？”七队长老王两手在空中比划着，朝二人频频质问。
“世事难料，现在出现了高强度的异象，情况已经失控，我们两个也是出去呼叫增援的。”
“那我们还能做点什么？”
男子无视了队员的话，他向老王问道：“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王叹了口气，不耐烦的解释说：“不知怎么的，当时教学楼突然震了起来，把门口的防爆门震裂了。异象马上就会从那里全涌进来，我们只能转移阵地，一直跟老鼠似的东躲西藏到现在。”
“真是不中用啊，早知道不让新兵蛋子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
“够了！”
见二人马上就要吵起来，女子赶紧介入当中，将他们隔开。
弄清楚总局方面的情况后，分局的二人背过身去偷偷商量良久。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不愿承认的结论——
“行动失败，先暂时撤退吧。”
“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