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骊娘的记忆
“照顾?你们一家三口阖家团圆,我呢?居无定所,成了一个流浪乞丐!”
“那都是你自找的!”骊父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早就忍不住了。
“爹娘给你留了房子,可你呢?你好赌博,把你的房子都输掉了!我原以为你会长记性,没想到却变本加厉,讨钱要到我这里!”
“我先前哪次没给你?为什么你还要来伤害我的家人!”
他看到了门外捂着脸抱着骊母哭的骊娘,胸口的怒火疯涨。
“为什么”男人冷笑,出乎意料的给了他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你不知道吗?我就是看不得你好,看不得你们一家子富裕起来!”
“明明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为什么爹娘偏爱你你就该死。”男人双目赤红,伸手掐着他的脖子。
骊娘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注意到屋内的情况,她惊慌失措的将骊母小心躺好,便要去帮忙。
但是男人的手劲很大,哪怕骊父怎么反抗终是被掐晕了过去。
骊娘要推开他,却反被踹倒在地。她本就是一个女子力量也不如他,这一踹疼的她捂腹打颤。
男人胸膛剧烈起伏,双目凸出完全不像个人样,他生怕骊父没死,还去了厨房拿着一把刀深深捅了下去。
骊娘额间布满冷汗,看着血液四溅,深深刺红了自己的双眼。
她唇瓣开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心如刀绞一般,泪水无情的打湿她的眼眶。
男人笑的癫狂,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她,眼底的晦暗不加遮掩。
小青蛇在一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费尽全力跳出药篓子时,见到的便是骊父的尸身。
以及院落外断了气的骊母。
它惊恐的愣在原地,一时间都没能回过神来,血腥味刺激着它的感官令它心中的情绪翻滚。
是谁是谁干的!
“贱人!整日里你除了哭就是对着外头发呆!真是晦气!”
男子拂袖离去,脸上的怒意未消。只剩下坐在窗前垂首轻泣的女子掩面哭泣。
“阿骊。”
骊娘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错愕不已的抬头,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可却在外头的树上瞧见了一只小青蛇。
“小蛇?”
小青蛇从树上跳了下来,在快要落地时变成了一个少年郎。
然而这一幕,却给骊娘吓了一跳,连连站起身子往后退。
少年郎又叫了她一声,“阿骊。”
骊娘没想到久违的声音却从一个妖的身上听到,她泣不成声。
“你恨他吗?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少年郎的那双绿色的瞳孔让骊娘感到毛骨悚然。
“杀了他?”
少年郎点头,“你对我有恩,那些伤害你们的人,我可以替你杀了他们。”
骊娘缓慢的坐了下来,心中百感交集,心中的怨念疯涨甚至都要将她淹没。
“我要那个杀了我爹娘的人死,我要他吊死在我爹娘的坟前。”
少年郎一听点了点头,“好,我帮你。”
话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树下,恍然如梦。
骊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她亲眼目睹双亲惨死,甚至还被那人卖给了人牙子沦落到了方府。
她本有心悦之人,甚至再过一段时间都有可能和他定下亲事。
只可惜世事无常,天地不仁。
后来她从少年郎的口中知道那个男人被他吊死在了骊父骊母坟前。
即便是死不瞑目,少年郎也不在乎,甚至还将那具尸体丢到了乱葬岗,省的惊扰骊父骊母的安宁。
对此骊娘十分感激,大仇得报怎能不快意。
只不过她却被困方府,成为了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玩物。
少年郎说他叫蛮甲,他可以帮她逃跑。
但是骊娘却觉得蛮甲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况且她又能去哪儿呢?
自己已然失了清白,她又怎么有脸去找旧人。
但没想到蛮甲始终都藏在树上陪着自己,他说要报恩,可骊娘却想让他离开这处囚禁她的牢房。
可是他很固执,说什么都不离开。骊娘无奈只好由他,甚至还认了他当了弟弟。
或许那就是她给自己找的活下去的理由。
但好景不长,方家少爷发现了端倪,甚至还看到了蛮甲的模样。
那一夜,方家少爷拽着骊娘好一顿毒打,甚至还骂她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蛮甲气不过,便冲上去给了方少爷一脚。
不曾想他径直撞上了柱子,头都撞出了个血窟窿,死了。
这一夜方府掀起了惊涛巨浪,在奴仆赶来前,骊娘便让蛮甲赶紧走。
她不想再让蛮甲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受到牵连了。
谁知等她被五花大绑到方府厅堂前,就看到为她准备的一口棺材。
而方老爷忍着杀意与一个黑袍人详细说着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
后知后觉起来,有人给自己灌下了药,给自己换了一身红衣,五花大绑的扔到了棺材里。
然后那个黑袍人就拿着一把小刀将自己的脸皮活生生的割了下来!
就连四肢也随之钉死在棺材内。她疼的喊不出声音,那是因为被灌下了哑药。
骊娘死不瞑目,便在方老爷和黑袍老道的安排下与方家少爷葬在一起。
甚至还办了一场冥婚。
当蛮甲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那个老道也无影无踪的消失了。
一切都像是先前骊父的说的话本子一样,如一场梦。
但蛮甲知道,骊娘的痛和悲。
那一夜不光掀起了惊涛巨浪,还让丹城多了一件异事。
方府上下无一生还,尸骨无存。妖火燃烧了三天三夜,只可惜凡人看不见
白钰吓的睁开眼,便瞧见了司目担忧的面容。
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傻愣愣的看着司目替他拂去脸颊上的泪水。
司目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白钰哑了声,往四周瞧整个方府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黑蛟傅山炉和浮云站在一旁关怀的看着他,唯有一人跪在地上像是一个呆滞的木偶。
“我刚才梦到了不属于我的记忆。”白钰的声音哽咽,胸口压抑沉痛,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我想那是骊娘的记忆。”
司目抱着他跪坐在地上,身后的狐尾都已收了起来。
只是右眼的符咒图纹并未褪去,甚至在暗夜里亮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