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马景程
每天穿裙子，打扮的花枝招展不三不四！如果不是她索要天价彩礼，我们家就不会穷成这样！你爸也不至于要每天早出晚归！
她还抛弃你，害了你，害了我们家，她是蛀虫，她罪该万死啊！
他面对着镜子，看着奶奶拿起桌上的刀，塞到他手上。
奶奶说:“你还小，你用这把刀杀了你妈妈，不用坐牢。”
“就算你下不去手，打她一顿总可以吧！你有空就去打她一顿！你要知道，这是替天行道！”
第一次找到母亲新的住址，马景程攥紧了手中刀，他觉得自己像打败怪兽保护地球的奥特曼，将要迎来一场恶战。
但见到她的时候，他又完全下不去手。
憋着一股劲儿狠下心将她推倒，看到她头撞在石墩上血流如注，又仓皇的逃跑，明明他应该听奶奶的，朝她脖子那里割一刀的。
最后，母亲被送进医院，他到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情。
好像有声音在说:她为什么没死？
但也有声音在说，还好她没死。
医院里，他听着爸爸和奶奶吵架，半晌，奶奶哭着从屋内冲出来，抱着小马景程说只有他了。
她说，你爸被那个狐狸精害的不认亲妈，也不认你了。
后来他随父亲搬到了这个城市离开了乡下，在这里落户，据说这是母亲的老家。
马景程对母亲是有恨的，他虽然没问过当时父母结婚的彩礼是多少，但奶奶告诉过他，是天价彩礼。
既然是天价，至少有一百万吧。
奶奶早就教育过他，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贪慕虚荣的，所以他从小就不会做那些散财童子一样的冤种。
奶说，要让那些傻不拉几的小姑娘心甘情愿给你钱，那才是本事！
所以他从小就够聪明，玩游戏绝不让着女生，日常中也绝不让女生占到一点便宜。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他遇到的女生们大多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就恶心！
偶尔遇到几个看上去单纯天真的，到最后也无一例外是受利益驱使的拜金女！
后来他有了手机，看到网上关于各种天价彩礼的言论，原来像他母亲这样贪婪自私的女人在中国早就遍地开花。
网上说了，她们只问中国男人要房要车要彩礼，嫁妆最多就两床被子，简直是欺人太甚！但对于外国男人，尤其是黑人，她们恨不得跪下来服侍！
“等等。”故事进行到这里，纪修突然出声:“你母亲是a市本地人？”
马景程不知道纪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一下子被打断了思绪，他只木讷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我们这儿根本没有彩礼啊。”说完，纪修还不确定的和唐歌对视了一眼:
“是很早以前有吗？”
杜嫣也早就注意到了故事中的矛盾点，她第一个站出来回话:
“现在是两家并一家所以没有，以前有的，那时候没有开放二胎，我家不能生两个，只有我和我爸姓，我爸给了我妈两万的彩礼，但这种都是为了生完孩子后以防万一用的。”
“要不你回去问问你爸当时彩礼具体多少吧，怎么可能一百多万，如果不是上网我们听都没听过。”
马景程后排的男生如此建议。
“而且嫁妆怎么会只有两床被子，那个就算给了，也属于女方婚前财产傍身用的，一般会给很多钱。”
唐歌连带着想起嫁妆的问题，觉得嫁妆也不太对劲。
马景程此时并不服气，这是他坚持了将近10年的观念，但班里绝大多数人都诧异的模样又让他忍不住第一次对奶奶的话心生怀疑。
回去以后，他真的问了爸爸，当时具体给了多少彩礼。
“两万啊，怎么了？你妈是属于远嫁。在这儿如果姑娘远嫁，要被妈见打的。”
马景程心里已经有了预警，但还是有被震慑到，奶奶说好的天价彩礼呢？
马原冬平时没空理马景程，本来是在家加着班，听到马景程问这个，他兴趣有些被调动了。
“别听你奶奶胡说八道，你妈很厉害的，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性格强势找个老婆可不能和你一样，你俩要闹翻天的。”
马景程接不上话，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也知道你爸我本来就大男子主义，你妈也是争强好胜，你小时候其实我们谁也不稀得带你都想拼事业，只是你妈被困住了，现在想想都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马原冬想到以前的事，似乎有些难过，忍不住为自己打了个圆场，想表示其实对马景程妈妈的伤害应该在当时及时止损了，还不算太大。
“她是社交悍匪，去趟健身房一上午都能结交两个女大学生去吃海里捞，和路边的大爷搭话随口就来，和谁都能唠。”
不像他，他是技术宅男加社恐人群，或许刚开始也是被她身上迥异的光芒吸引的吧。
“上周六我和你妈去吃大餐，我一眨眼的功夫，她和店里的经理都唠起来了，他们还送了我们一个菜。”
“啊？！你和我妈不对立吗？等等，上周六，大餐？！”
马景程回忆起，上周六老爹说让他自己在家吃，为了给老爹省点钱，他在家吃泡面。
马原冬战术后仰，天可怜见，他从来没说过和马景程母亲是什么敌对关系。
相反，他过一阵子就会问一下马景程要不要见见母亲，是他自己一直避而不见的。
每次马景程说不见，他都只能自己去碰个面，一起吃大餐了。
马景程妈妈和他是一类人，都强势且慕强，有拼劲不认命，年轻的时候都容易因为不服而顶撞上司，一身傲骨只有折断没有屈服。
后来他遇到真心钦佩的老板自愿成了高级打工人，而她自己做老板了。
只要不生活在一起，他们就像是遇到了遗落在世界角落的另一个自己。
一个人说出上半句，另一个人就能接出下半句。
马景程避而不见有奶奶的原因存在，可是应该没有孙子会怀疑一个煮一锅肉丝面，给自己碗里都是面，给孙子碗里都是肉的奶奶吧。
马原冬嗤笑一声，忍不住调侃马景程原来是被奶奶套进去了。
长久以来双方一直都没有深入讨论过他讨厌母亲的原因，每次说起来，马景程只形容母亲是自私自利的女人。
而马原冬认为人自私自利才是正常的，不自私的是傻子。
马景程之所以讨厌，应该是因为他是愤青吧，长大被社会毒打一顿就好了。
马景程浑浑噩噩的军训了一天，到晚上后排可恨的家伙还记得提起他妈彩礼多少这个梗。
“十万。”马景程耻于承认自己一直以来的误解，但又不可否认他妈当时确实没拿这么多钱。
他依旧恨他妈的抛弃，但也内心里有些愧疚于这些年的误解，整个人的心拧巴成一团麻花，于是随口编了一个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