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怎么哭了
但弊端在于小刀削笔很慢，一节课间只够削一支笔，上一节课却至少需要三支，如果遇到语文的作业课，一盒笔都不够用。
写到后面笔头都是圆的，下节课因为来不及削笔，笔头会更圆，写出来的字也被迫更大更丑。
白子珩稍好一些，用的是小转笔刀，一节课间可以削三支笔。
但只要课间憋不住上个厕所，一天的节奏就会被打乱，也属于是人间惨案。
江离昕哥哥总给他买，但坚持不了一个上午总是被攻击他的同学弄坏，和没有没啥区别，还经常需要两人的接济。
但唐歌和白子珩也没有正常的铅笔，只能从一堆笔尖都圆了的里面挑一支不那么圆的。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脱离铅笔用钢笔了，但一个卷笔机属于是唐歌眼巴巴看了几年都没得到的执念。
唐歌拍照给纪修分享，表示这是自己人生第一个卷笔机，是自己花自己赚的钱买的。
纪修的注意力停留在“第一个”三个字上。
毫无疑问，唐歌的家境并不是买不起卷笔机的，父母都在管理层，家里好几套房，乡下还有块地。
但归功于扭曲的挫折教育思想，唐歌过得像个贫民窟女孩，衣服都全是远房姐姐穿剩下的。
罗素梅也不是个会走心给她搭衣服的人，甚至有时候该穿长衣长裤的时候，会要求唐歌外穿秋衣秋裤上学，理由是秋衣秋裤也保暖，一样的。
上一辈有些人对于生孩子并没有什么概念，认为养孩子就是养动物一样，认为教育就是用打压和忽视使孩子谦卑。
至于穿衣打扮？能穿就行！小孩子不需要漂亮！
有次纪修爱吃螺蛳粉的滂臭舍友心血来潮拉着他出去晨跑，美其名曰要减肥。
路上远远一看，发现一身红色秋衣秋裤外穿的唐歌穿的像精神小妹，正低着头龟缩着往前走。
小姑娘都是爱漂亮的，她满身都写着羞耻，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她。
这样就不会社死了。
纪修本来觉得她好可怜，但是场面过于滑稽，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舍友倒是没有笑，但他很诧异，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现实生活中活的精神小妹。
明白唐歌现在是最不想让人看见她这副样子，纪修假装看不见。
即使是后来解决周珺的事情让唐歌成为焦点，唐歌也没少因为将满是土气碎花的秋衣外穿的事儿被同学调侃像母老虎。
那一套大红色的秋衣秋裤也是当时同学们的笑点，只有家里特别有钱的冤种同桌徐思雨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的人，同情的落泪了。
唐歌虽然习惯别人耻笑她，但是不太习惯有人为她哭，觉得自己突然也很想哭，更何况这还是被她坑了钱的女孩——我真该死啊！
余光瞥到徐思雨桌上的旺仔牛奶，唐歌赶紧强迫冤种同桌喝完了剩下的两口旺仔牛奶，从牛奶盒上减下了旺仔的头，撕下两片双面胶贴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摇起了花手:
“别哭了别哭了，你看我有花纹了，我现在不是秋衣外穿，是精神小妹儿！ ”
徐思雨瞬间破涕为笑，还指出这个花手摇的不标准。
唐歌见纪修那天穿的那件已经有些小了的白色纱裙是她最拿得出手，最漂亮的一件。
唐歌也想要几件正经的衣服，至少正常一些，干净一些，不要秋衣秋裤，也不要精神小妹套装。
“这玩意真可爱。”
消息框弹出他夸奖的一瞬间唐歌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挣扎了几番，最终回了句:
粉色的卷笔机好像也有点太幼稚了。
总觉得这样说话可以显得她更成熟，踮起脚尖可以更快成长获得自由，被当做人来对待。
纪修:对于小学生来说可能有些幼稚，但对于我这样的大学生来说刚刚好【龇牙】唐歌:？？？
纪修:其实粉色在欧洲历史上被认为是鲜血冲淡后的颜色，象征力量，拿破仑就爱这个。
唐歌眼前一亮，感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打开了，粉色居然还有这种了不起的渊源！
纪修放下手机的时候，心里盘算着年龄的问题，早知道在这个时代就晚点出现了。
如果是三十二岁的男人和二十五的女人在一块儿好像还算正常，但是大学生和小学生这么一说就太不正常了。
我自己都觉得我像个变态！她那7年到底去哪儿了？！
纪修懊恼的喝了两口水，指尖烦躁的频繁点着桌面。
果然成熟是一段健康的自由恋爱的前提。
因为被父亲毁了吴先生给的模板，唐歌最后只能凭借上课的记忆一口气写完了一周份的作业。
“你爸把你和齐白石比来论证你不好呢？！”
对此，吴老先生先是十分震惊，战术后仰，随即又反应过来，半开玩笑的对唐歌调侃道:
“齐白石多大你多大，人家去世的时候都九十多了，我也不如他，咱俩都不如齐白石先生，四舍五入水平差不多，你看你多棒啊！”
本来唐歌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点委屈，但是被先生调侃一下她又好想笑。
但是能被人安慰又很好哭。
卧槽千万不能哭太丢人了！
唐歌暗暗掐着自个儿手臂心里不停祈祷别哭别哭我丢不起这个人啊老天爷门子哎给我留点面子吧！
在高强度的自我明示下唐歌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只剩下眼圈通红。
但很不幸，吴先生及时察觉了唐歌的端倪，但没有完全察觉:“你怎么哭了？”
说完，他还给唐歌抽了张纸。
这个行为对唐歌来说真的好贱啊！她都快成功了！
平时在家哭了连妈妈都不问她为什么哭，据母亲说她还是个婴儿时哭了，开心的时候哄一下，不想哄的时候只要扔在别的房间里不管，让她自己哭到睡着，时间久了就不怎么哭了。
现在有人关心她为什么哭，还给她抽纸，她是真憋不住了。
她眼泪像断线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在吴先生和其他同学的一片安慰声中，越哭越停不下来的唐歌暗忖:
完了，我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后来时间久了，唐歌逐渐习惯了来自书法班的人文关怀。尤其是时尚老头吴先生的洗脑四件套:
“你多棒啊！”
“你这里是有问题，但是你看轻重变化比上节课进步多了，你多厉害啊！”
“你可真是人间绝绝子。”
“你悟性是真的蛮强的啊！”
因为经常被洗脑，唐歌性格活泼了不止一个度，回家也更扛骂了。
唐歌觉得吴先生简直是十全十美的人，但吴先生说自己命苦。
他和老婆都是聪明人，可能因为过度保护小孙女，她居然看上了一个精神小伙，跟人跑了。
他好惨。
唐歌想到如果有一天江离昕跟着一个骑鬼火，身穿旺仔套装的锅盖彩头精神小伙跑了，她也会很生气的。
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哎呀～好疼呀～”
声源来自书法班里的绿茶女孩，喜欢通过示弱吸引男生注意，下课和男生们玩时暗暗贬低其他女生是“心机重”。
但她每次示弱的声调都很喜感，所以唐歌喜欢吃瓜旁观，觉得她又茶又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