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也就光阴一瞬，却深刻于心。
————闲言闲语
叶朝暮站在化妆镜前，涂上烂番茄红的哑光口红，给自己这个简约精致的职业淡妆完成最后一笔。收起化妆台上所有的化妆工具，归位到既定的柜子里。
松开金色的珍珠发夹，任由长卷发散落。她的发质很好，细腻柔软，酒红色更是衬托出她的皮肤白皙。她的眼睛不算大，圆圆的，眼尾微挑，是一双灵动的狐狸眼，自带三分妩媚。
虽然只有163cm，但是好在身材比例好，腿长腰细，玲珑有致。现在，再换上一身剪裁精致的职业装，更显修长。
周怡总是嘲笑她，白长了一副魅惑众生的好模样，连个男人都带不回家。
其实她偶尔也会奇怪，这十年，她真的没有周怡想得那么痴情。她也有想过找个看得过去的，试着去相处。
可怜这些年，她收到的爱慕的目光倒是不少，但真正追她的却不多。
至今有过两个曾考虑想要去试试的人，奈何一个临时拿到了国外的工作计划走了，一个和前女友和好了，就都不了了之了。
还记得前几年和周怡去青城山算命，竟说她命里带空望，很难找到合适的人，还说什么天府如命，富贵旺夫。
此刻想起来有点想骂脏话，男朋友都找不到还旺夫，这是赤果果的嘲笑！
叶朝暮低头笑了一声，先拿出设计合同检查了一遍，又打开电脑重新检查了一遍设计稿。
这是她之前约好的客户，这栋别墅设计签下来，也算是给工作室的开门红，第一单。这个方案她也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得非常细致，业主也是很满意的，其实今天也就算是最后敲定了签约了。
现在虽然工作室出了事情，但是这单还是要尽可能拿下的，这样半个月内业主会预付二十万的订金，也能先补一补债务。而且，这个装修300万的总预算，虽然这次为了抢单她把价格压得比较低，但无论如何，完工后十几万的收入应该还是有的。
她走到门厅柜，拿出自己最厚的一件千鸟格的大衣，带上黑色围脖，穿上加绒的高跟短靴，背上自己ysl的深灰色邮差包，提上电脑走出了门。
她不喜欢高跟鞋，也不喜欢化妆，可能源于小时候看太多身边大人的攀比行为，甚至对名牌还有些许的厌恶。
但作为一个不出名的小设计师，有时候却又不得不将自己全副武装。
看了看时间，现在9点，她跟客户约了10:30，在鸟巢附近一家私人会馆。
还好，现在虽然还有些堵车，不过估摸着也能提前二十分钟左右到。
这是一栋三层的红酒会所，欧式装修，也是她这位客户的产业。
走进门厅，小梦便迎了上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儿，笑容甜美可亲，基本上每次她来会所都是小梦接待的她：“叶小姐，胡总一早就交代说您今天会过来。不过他现在还有个视频会议，可能还需要再等会儿。”
叶朝暮回以微笑：“谢谢小梦，是我来早了。”
“那我先带您去二楼的芙蓉阁，稍等一会儿。”
叶朝暮微笑颔首，随着小梦的引路上了楼。
房间宽敞大气，落地窗，阳光铺洒满屋，热烈得完全不似冬日。
叶朝暮便脱下外套交给女子挂到了起来。这也是她很喜欢北方的一个原因，这里有暖气，再冷的冬天，室内都是暖暖的，不用穿得那么厚重。
“叶小姐，是给您来一杯红酒，还是给您上一些茶点？”小梦温声道，这么多次的接触小梦当然也是知道自己是有些喜欢喝酒的。
不过今天她得清醒，这一单对此刻的她来讲太重要了：“一杯红茶就好。”
叶朝暮打开电脑，点出设计稿，和准备好的方案。
这位胡总为人相对比较低调，是做进出口起家的，现在涉及的行业似乎也不少，具体身价不是很清楚，但听着言语间财富也是不少，似乎在各地房产也不少。
现在这会所，更多也是为了方便自己谈生意而建的。
这是她之前一个客户给介绍了。到现在为止前前后后见了有六七次了，属于谨慎抠细节的人。
不过上次见面，大方案已经定了，本来上次就已经可以签约了，这不是想着留到工作室开业这一天才签，图个吉利。
不过本着对每一个客户都尽心尽责，多积累口碑。上次的方案胡总也还有部分细节的软装饰品还不是很满意，这两天，叶朝暮又从各大品牌找了一些符合要求的。
今天想来签约也是走个流程的。
叶朝暮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还得一会儿，加上昨天确实没太休息好，不知不觉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声带着笑意的轻唤叫醒了叶朝暮：“小叶，小叶……”
叶朝暮睁开眼，看见坐在旁边单人沙发的男子，虽已将近四十的年龄，但由于长期运动，身材和精神状态都保持的极好，“胡总，实在不好意思，不小心睡着了。”
“你这样，我倒是很开心，证明你在我这里是感动安心和放松的。”胡总说着又抽了一口雪茄，面容带笑，一种真正的成熟有事业也有眼界的男士所拥有的魅力，但仔细一看，他眼中透露的考量和盘算却是一分不少。
不过再正常不过了，没有精打细算和分分考量，也很难成就他今天的财富吧。
“那自然是。”叶朝暮抬头，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微笑。
“胡总，就上次的方案，我知道您在软装方面还有一些细节不是很满意，我这里又做了一些调整，给你先看看。”叶朝暮边说着边输入电脑密码，点开设计方案。
没想胡总竟低头关上了她的电脑，一阵香甜的雪茄气息飘来，带笑的声音传入耳边，“小叶，我们认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叶朝暮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仍旧抬头，看着胡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是啊，不知不觉已经挺久的了。”
“说实话，帝都这么大，做设计的更是到处都是，近来想争取给我做设计的也有十几号人了，”胡总微笑看着叶朝暮停顿了一下，声音平静，像似聊着天气般继续说到，“当然，你的方案确实也不错，我很满意，不过另外有几个人的也不差。”
叶朝暮心中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胡总，等待接下来的话。
胡总忽的身体往前，用手托着下巴，靠近地打量着叶朝暮，“你说我为什么要去选择一个负债到不一定能开门的小工作室呢？”
这样玩味的眼神，叶朝暮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是一种看着笼中猎物，夹杂着逗趣意味的目光。
但是此刻，这一单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胡总，我承认工作室，近来是出了一些问题。但我们接触到现在，您……”
胡总靠回了沙发后背，吸了口雪茄，姿态随意，打断了她的解释，“小叶，我说的话你弄错方向了。”
叶朝暮顿了一顿，低头垂目，看着桌上关闭的电脑。想着这一个多月的心血，其实有些时候它真的没那么重要，想着这救命稻草，似乎也要泡汤了……
胡总的声音继续传来，不难听出里面带着一种胜利者的自信，“小叶，你聪明，漂亮，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我的意思你不会不懂，对吧？”
“别说这栋别墅的设计，我能给你的东西绝对会比你想象的多。”
话音刚落一只手握住了叶朝暮放在大腿上的手，食指还在她的手背轻轻画了个圈，一股气息迎面而来惊醒了叶朝暮，测过了头，唇轻触到了她的耳坠。
叶朝暮忙得起身，拉开了距离，“胡总。”
胡总抬头看了一眼叶朝暮，一声轻笑：“小叶，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剪裁精致的西装，留下一句“我等你电话，希望不会太久后。”
走出了房间。
叶朝暮并没有立刻走出房间，收拾好电脑和资料，捂着脸低着头让自己先冷静了几分钟。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红茶很好，回味甘甜，可是此刻叶朝暮尝起来却多了一分苦涩。她不太喜欢喝茶，不如咖啡苦的彻底，也不如酒浓烈，寡淡无味，不上不下。
穿上大衣，戴上围脖，拿上个人物品，出了芙蓉阁的房间。
下楼走到大厅时，小梦迎了上来，依旧笑容甜美，“叶小姐，这么快就谈完了吗？”
“是的，”叶朝暮停住脚步，看着小梦，灿烂一笑，“小梦，这些日子谢谢你了，愿你一切顺利。”
说完，也不再理会小梦略微有些诧异的眼神，推开门劲直走出了会所。
叶朝暮抬头环顾四周，阳光灿烂，天蓝的一望无垠，因为十月的气温还不是特别低，路上的雪基本上都已经化了，只剩下草木、屋檐、车顶等一些温度不高的地方，还有稀稀疏疏的残雪。
化雪的日子，风吹过异常冷冽。
梁静茹温柔的嗓音响起，叶朝暮很喜欢这首《情歌》，一种美好诉说，寂静而悠长，一个咬牙坚持着的最初的自己。
“喂，小怡。”
“你怎么呢？声音听上去这么颓！”
你可以伪装得很好，但似乎真正关心你，又懂你的人，伪装一秒就能破。
“我救命稻草的这一单，似乎泡汤了。”
“那个红酒会所的胡总？他不是很满意你的方案吗？”
“我以为是的。不过他似乎更满意我这个人。都不知道我该笑，还是该哭？呵呵……”
“别笑了，惊悚！你不也挺欣赏这个人的嘛，我记得你还说他成熟有气度。”
“欣赏，跟你去当个供人玩耍的小白兔，这是两个概念！”
“好了好了，不扯了，给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别吓我，我现在的心脏快歇菜了。”
“呃……也有一点吓人。要不你再好好深呼吸一下……”
有一点吓人的好消息，她怎么就跟不上周怡的这跳跃的思维呢！
“你说吧……”也没什么比现在的处境更坏了吧。
“就是，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帮你打听林氏集团下面那个房地产开发项目。想要看看能不能能说的上话的人，聊聊看看能不能合作样板间设计的事情嘛。”
“是啊，你约上了？”还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等等，“那吓人的部分是什么？”
“我跟你讲哦，我约的还是这次的项目负责人，绝对是能拍板的人。”
“我问吓人的部分是很么？”
“就是我约的方式比较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我给你约的是——相、亲。”
叶朝暮一瞬手机没拿稳，“嘭”得一声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请容许她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