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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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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即将上路了,子村才刚从岩石的阴影中爬起来,他走进荒凉的沙地上,远远地看见了和九卫站在一起的尤元,子村顿时笑着喊起来:“尤元啊!是否娶了家乡女子呢?”

    “她死啦。”尤元这么说,“难产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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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索乍来拜访华台,说明日便要离开雪岩城,还请姐姐保重,多为自己考量,待我当上了南安的大王,这天下的男子又有谁敢拒绝我的姐姐呢?

    而华台独自午饭时傻笑着想起了黑猫的可爱,旋即又想起了容索说起的女儿身的肉心,紧接着是还未在脑海中想起便仿佛在耳边响起的说话声:“你经不起南安的拖累了。”

    他们在为自己的爱情担忧啊,华台的心底和窗外艳阳一样暖烘烘的,但他们与自己多年未见,又怎会知道自己遮遮掩掩的心事呢?他们自顾自地说,却不知道自己早有了意中人儿吧?只是那意中人儿比较起羞涩拘谨的自己还要麻木愚笨呀!华台满心希望着能够有人看穿自己的心意,让那个榆木似的男人也开窍呢。

    容索提到说老伍长能够将自己看得通透,随之调侃起了自己的容貌与女儿心。但容索归来后整日都和老伍长待在一起,是否是老伍长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并透露给了容索呢?这是极可能的啊!那这般说来,老伍长岂不是早已将此事告诉了车一吗?

    华台的面庞倏地红透了,比酒醉的木亭的面庞还要鲜艳呢。

    这时帐外来报说卞央差人来信,华台的脸又阴沉沉地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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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一走过被卷起的帐帘下时,木亭已经醉醺醺的。

    而木亭在等待车一与各马的时间里感到了无趣,于是他一如昨日的老伍长,回忆起了闪着光芒的美妙的过往。那是条金色毛皮的狗,垂着尾巴走进海滩上的阳光里,远远地朝着螃蟹吠叫,却又在海浪来时猛地向后窜腾而去。

    海面状若一片蓝盈盈的,点满烛火的原野,广阔,丰饶,充满了狂野的活力,卷起白茫茫浪花的潮从海蓝与天蓝的交接处送来了雷霆的轰鸣声,窗扉大小的鱼在不安分地跃动,风中满溢的咸腥味宛如结成了黏稠湿润的雾,怎么也吹不散。

    容芷站在满园的白栎树与紫花苜蓿间朝正观海出神的木亭喊着:“木亭呀!园子里又长兔草啦!”

    “哦,很多吗?”木亭不耐烦地应道。

    “不多。”

    “不多吗?那让木丑去拔吧!”

    “什么呀!你实在,实在是太。”容芷恼怒坏了,朝木亭跑过来说:“你竟连木丑去了都雀城都不知道吗?”

    “是吗?”木亭将椅子搬进了阴影里,又安稳地坐下了。

    “他去找壶先生取回你的刀。”

    “他没和我说。”

    “和你说了也是徒劳嘛!”

    “那又怎样?兔草等他回来再去拔就是了。”

    容芷被气得苦笑出来,将舀满水的撩洒向木亭身上泼去,“真懒啊,果然是个糟老头啦!”她嬉笑着说罢,不顾木亭叫嚣地径直走开了。

    瓢泼而来的水冰冷刺骨,影中阴凉,海风又喧嚣,木亭察觉到了寒冷,又将椅子搬回了阳光下安坐起来。

    而后当海面呈现出一派锦鲤的金黄色时,容芷灭掉炊火,站在房门前悠闲地问木亭:“活干完了没有?”

    而木亭呢?早早换上了干爽的衣裳,却又沾湿了裤脚,他懒散地回应道:“拔完了。”是啊,说着不愿却依旧拔完了,可今年今日,那东海城旧居的苜蓿园里是否又长满了兔草与野草呢?倘若从自己离开后一直没人去拔,那苜蓿园早就应该荒废了,不过那是漂亮极了的花园啊,后来人定不会忍心将它遗弃罢。

    木亭又转而看向壶中翻涌的黄浊酒,渐次地想起了东天下的海与锡瓦的湖,想起了自己与容芷为了东海城一事的争执不休,正因为木亭热爱着早已失去的东海城,所以才会觉得如果自己安静坐在高楼木栏前,看着碧海波涛翻涌不休的日子仅如昙花一现,那么当初又何必住在东海城呢?留下了旧日的美好回忆令人心神感伤,空空地念想。一想到此,木亭便恼火,可容芷懂得木亭,而自己也有着同样的心情。

    从极东临海赶往极西白沙地的木亭将马勒在了锡瓦湖边的细柳上,一面是为了陪伴国师苏鬓一家的坟墓,一面是等待神明阿斯海洛扬起的风沙止住,但最最重要的,木亭是见到了泛着橙红色光芒的锡瓦湖的波纹,便由此想到了东海上的日出日落,所以即便自己远离了东海城,也能在锡瓦湖畔找到单薄的东海的幻影用来聊以慰藉吧。

    在木亭煮酒的当下,容芷还躺在湖畔小院里,望着被阳光映地通透发亮的手指似的乌云发呆。木丑裹带干粮放羊去,她独自一人时候饭也懒得去做了,只是在痴痴地想,侄儿还

    活着,容姓的基业还在,这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只是只是这凋零过半的南安又一次牵走自己的老头子。

    容芷曾经怒斥木丑,说他不寻妻子,不添一丁,是十分不孝,容姓的香火从容索与容成死时便断掉了,若是木姓的香火也不得延续,木丑便是双亲心里的罪人,但听这话的木亭勃然大怒,他掀飞了餐桌说:“我木亭打了一辈子仗,杀了无数的人,砍下的难道不尽是些年轻男人的脑袋?他们亦是自家的子嗣,亦长着男根传宗接代,若一旦被杀掉便是断了所谓的香火,那我木亭又是何等遭人怨恨咒骂的罪人?”

    容芷畏之,再也没劝过木丑,但近日里容芷出于孤独,又动了这般心思,她希望木丑娶来贤惠的姑娘陪伴自己,若是好运,还能在死前抱上孙子。

    仰头的容芷想着想着便笑了,等到笑醒了,才发觉怀中抱着的可爱婴儿是臆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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