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使命
前路上窜出来一条暗红色毛皮的狗,关王猛地勒住马,暗自想着幸好。狗被吓得跳了一跳,又钻进路左侧的树林里。
桡鸿将身子探出马车问道:“怎么了?”
“无碍,先生,刚才是条狗冲到了路上。”关王尊敬地说。
“嗯,那就好。”桡鸿又坐了回去。
关王曾是番禺的私塾先生,文武皆具,那时他虽热爱自己所行之事,但胸中总会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感情,他想自己即便不够格当个英雄,但至少能做个天下豪杰。虽然他这么想,但几座渔村的孩子还都指望着自己呢。
九百子卯与桡鸿受番京王卢人的邀请南下番禺赏蝶,哪想天公不作美,瓢泼大雨一连降了两日,第三日泥土气息蒸腾而上时,缤纷绚烂的蝴蝶才探出触角来。
大雨的前两日他们也没有闲着,整日地撑着布伞四处晃荡,海水因雨已经上涨了些许,又因风而连番不断地扑打在岸,两人只好站在很远的地方观赏着。
两人站得累了,转身便想回去,才发现一座渔村就在附近,两人对视一眼后朝村中走去。
关王将桌椅都搬到墙角,领一干稍微年长的孩子练习棍棒,众人的喝声在暴雨天里传出了半条街道。
来人叩响了大门,关王让学生们继续操练,自己支起伞走进院子里。
门外站着两位年近花甲的衣着华丽之人,较年轻的人说明来意:“我们刚才碰巧听见了院内的习武声,因此过来看看,我对此也是非常喜欢,我有一个七岁的孙儿,这会正在为他寻一所私塾,所以我能否问上几个问题?”
“还请您尽管说。”
“您只教习武吗?”
“这当然不是。”关王笑了笑,“今日雨声嘈杂,更适合习武养性而已。”
“哦?那行文都教些什么?”
“教德谦孝礼书画,唯独不教做人。”
“不教做人?我有些不太明白。”
“在下名叫关王,一辈子都只会做关王,不会做人。”
来人眨眨眼后大笑起来:“桡鸿兄听到没有?好一个不会做人!好一个不会做人啊!”九百子卯笑得弯了腰,“妙极了,着实妙极了,我要说与林疋和内人听听,他们定然也会拍手叫好罢。”
关王一阵恼怒,毕竟他不知九百子卯为何而笑,只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关王提高嗓门说:“即使您认为在下愚笨,但还是要请您给在下留几分薄面。”
桡鸿插嘴说:“还请先生别生气,他只是认为您说的对极,一时欣喜不能自已罢了。”弯腰大笑的九百子卯点了点头,桡鸿又说:“按先生的意思,世上便无人可以做人喽?”
“这并非我意,欲为人者为大善,为人有瑕者为大贤,为人无瑕者为大圣,圣贤之士虽有,但岂能常见?大善之人倒是多些,但终究做的还是自己。”
桡鸿脸上不动声色,但在心底却是极为欣赏他,桡鸿又问:“先生有几般武艺呢?”
“拳脚,棍棒,还有剑,其中拳脚最为精通一些。”
“剑用得如何?”
“实在一般。”
“那若是让你杀敌你又要如何?
“拳脚有时比刀剑更好用。”关王自信地说。
桡鸿转头看向刚站直身体的九百子卯,他说:“怎么样?收他做你的家将如何?”
九百子卯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你说什么?” 关王更是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家将啊。”桡鸿重复着。
“你是说向大王引荐吗?”九百子卯试探着说。
“子卯听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家将啊。”
“可我要家将作甚?”
“即使子卯出行有官兵相护,但林疋姑娘和吉夫人可是没有的,子卯兄身居高位,怎么连这等风险都想不到。”
“桡鸿兄所言极是,是子卯疏忽了。”
关王呆站在两人面前不知如何插嘴,直到九百子卯表明身份,他才急忙拱手屈身行了一个大礼,面色潮红地用颤声说道:“在下愿为丞相效命,万死不辞。”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护送桡鸿回南安,竟有些许的悲伤在胸中激荡,知遇之恩未报,也不知来日是否还有机会了。
昨晚睡得太少,桡鸿在此刻感到困乏,依着马车后壁酣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