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李氏耻辱

    “好狗贼！”

    秦长在面色阴沉如铁，强烈的怒气从他体内升腾而起，令四周空气变得凝固。

    在他管辖之下，竟有魔教妖人悄无声息地举行禁忌仪式，以小林镇无辜的生灵为祭品，又耗费汜阳城域若干无辜亡魂，一举凝聚出鬼门关的虚影，然后在更是在他面前从容逃脱。

    作为一名金丹中期的修炼者，秦长在竟然什么都做不了！他奋力赶来，却连对方的屁都闻不到。作为城主，他的责任未尽；作为强者，他的颜面尽失。

    这份屈辱，令他如何能忍？

    “废物！”

    秦长在一声怒喝，当即出手如电，一巴掌将方耀扇飞。在场的数十人，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尽管他们每个人皆心有不忿。

    方耀在尘土中默默站起，他也有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在那迷雾与九宫阵前，他是第一个冲锋陷阵的；

    面对鬼门关，他是毫不犹豫燃烧了身上唯一的红信。可以说，他以筑基修为，做到了能做的一切，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

    然而，战争的残酷就是这样，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秦长在赋予他权限，他却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为将者，失败即是失职。

    秦长在气势汹汹地来，怒气冲冲地离开；而玄天宗的年轻弟子们却只能带着伤痛和悲伤离去。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凶险无比的战斗。

    死伤惨重，却最终发现一切努力竟是徒劳，对手做完了他们想要的一切。

    而他们，被称为废物。

    &34;真他娘的，不甘心啊！“

    秦奉安，作为废物中的一员，此时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他身上倒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损耗的根基也已经被成南君送来的固元丹弥补，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罢了。

    固元丹诚然是珍贵的东西，但也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正好秦奉安需要，正好成南君有，所以就这样了。他们是连性命都能相互托付的存在，更遑论其他。

    但小林镇一战，实事求是的说，对参与的每一个玄天宗弟子都是种打击。对任何一个志在超凡、渴望强大的人来说，无能为力大概就是最糟糕的事情。

    或许只有成南君是个例外，他已经前往醉烟落香楼“养伤”去了。据说，他想以自己险死还生的勇士形象，赢得美人的倾心。

    而对秦奉安来说，他向来不是个甘于平静的人。此刻，尽管被迫躺着，却仍旧无法平复内心的波澜。

    于是，平日里难得沉默的秦奉安，此刻心中满是忧郁与不甘。而在这种无力的挣扎中，郭华不发一言，回到住处，便开始闭目修炼。

    与此同时，陈长安却在享受着简单而平凡的生活片段——他和陈依依一起吃饭。

    在蔡记羊肉铺，这个百年的老字号里，两碗香气扑鼻的羊肉汤和满满十斤细切的白切羊肉是他们的晚餐。

    陈依依左手握馍，右手筷子夹肉，是因为她拿筷子的姿势的确不同——大概是以前没谁纠正的原因——就那么五指包圆了，把筷子抓着。

    陈依依左右轮换着小嘴，一会儿咬一口香喷喷的羊肉，一会儿又咀嚼起热气腾腾的馍，她时不时低头吸一口肉汤，脸颊上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显露出她此刻的满足与幸福。

    这家蔡记羊肉铺的美味佳肴虽非寻常百姓家能够常享，但对于小依依而言，这是无上的享受。

    方耀尽管在小林镇的任务中遭受挫败，但他还是遵守了承诺，为他们每个人争取到了二十点道勋和一笔银两。对于修行者而言，金银财宝自然是外物，但对于依依来说，美食的诱惑却是至关重要的。

    “喜欢吗？”陈长安笑吟吟地问。

    “唔……嗯！”小依依使劲点头。

    “以后咱们每月……”陈长安默默盘算了一下积蓄，“不，每旬都可以来吃一次，好吗？”

    陈依依继续点头。看着依依那专注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羊肉在调料中滚动后再放入口中，他的心中充满了欣慰。

    “依依啊，最近功课怎么样？”大概跟小孩聊天时，所有的大人最后都会把话题落实在这个点上，陈长安自觉是一个大人了，所以也说得很自然。虽然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陈依依吃肉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小嘴鼓囊囊的，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还，还可以。”

    陈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长安的心中，因为有了依依，那些关于战斗的艰辛、同伴的伤亡，以及阻止不了的悲剧所带来的无力感，似乎都在这份温馨中被冲淡了些。

    他们的幸福，简单而纯粹，是陈长安想要永远守护的东西。

    李长蜀漫步在李氏族地，礼貌地与那些打招呼的族人回应着，他的从容不迫的气质总能使人心生敬意。

    汜阳城赵、李、秦三大姓宗族实力各方面都差不多，很难分出个高下来，但因为如今秦歧高踞道勋榜第三，秦氏便隐隐超出其余。李氏李长蜀道勋榜第七，倒也不落多少下风。

    但赵氏的情况却是令人唏嘘，一代天才战死，如今的最佳之子赵要也遭遇了不幸，这使得赵氏在与李、秦两大家族的较量中逐渐落于下风。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李长蜀来说，都是尘世间的烟云，他更愿意远离这些俗务，独守内心清宁。

    路，越走越偏。

    李长蜀轻推斑驳的院门，门扉发出一声不甘的吱嘎声，仿佛在抗议打扰了这一隅的宁静。

    院落内的景致与外墙的斑驳老旧形成鲜明对比，布局整洁精致，幽雅怡人。

    左侧高搭的葡萄藤下，一张摩挲得发亮的躺椅休闲地安放着，藤椅上，一只橘色的胖猫慵懒地打着盹。

    李长蜀轻唤了声“小橘”，但那团橘色的慵懒只是微微睁开一线睡意朦胧的眼，然后无动于衷地又将它们合上，显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洒脱。

    走过院中，李长蜀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一口大水缸上，缸中荷叶点点，水中鱼儿悠然自得。他的脚步在这儿停滞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家常饭菜的香味。

    与此同时，先前还懒洋洋的肥橘猫也猛然从藤椅上蹿起，似乎被那飘香也勾起了胃口。

    屋檐下的矮桌前，一个面容平淡的青年正从屋内走出，手中提着装满饭菜的托盘。他的容颜虽不出众，但那双淡漠的眼睛却给人一种难以琢磨的深远感。

    他俯身将食盘上的饭菜细心摆放，两碗洁白如雪的米饭，两碟绿意盎然的青菜，还有两碟炖得香糯的猪蹄。青年随即就在门槛上坐下，轻轻敲了敲桌面，淡淡地开口：“吃饭。”

    李长蜀静默不语，他知道那声召唤并不是为自己而发的，尽管他内心渴望能跨过那道门槛，与那青年共享这顿温馨的晚餐。

    橘猫一跃而至，对着猪蹄闻了闻，随后似乎满意地前爪搭上桌边，开始了它的晚餐。

    “哥。”李长蜀开口，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少数人还记得，李长蜀身后，还有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哥哥——李长吉。

    李长吉本是李氏宗族的骄傲，嫡长子，按理应继承族长之位。然而，命运弄人，他不仅未能凭借珍贵的玄脉丹开启炼气之路，反而成了族中的笑柄，使得李氏在三大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他，李长吉，曾是家族的骄傲，如今却成了不提也罢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