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魔踪显现
陈长安的目光落在了那幼小的白骨之上,其上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消逝的生机气息。
正当他心头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之时,突然间,一股凌厉至极的破风声如断线的箭矢般直射而来。
陈长安的反应几乎是在时间的缝隙中完成的。他的手腕轻轻一转,“蹭”的一声,长剑硬生出鞘,如同青竹竖立,挡在了身后,与那暗箭上的凛冽风声相撞,擦出了金石般的火花。
陈长安借势旋身,剑出如龙,剑身带起的风声好似青龙长啸,他的目光趁机看见了来袭之物——一节苍白如霜的指骨。
还未来得及思考,陈长安再次感到了巨大危机,霎那间,他再次翻转,凌空而起。
与此同时,床榻上原本安静的小女孩白骨竟生出诡异的动作,骷髅头恐怖地裂开嘴巴,仿佛有着无尽的怨气要向陈长安索命。
陈长安丝毫不让,以雷霆万钧之势一脚踢出,将那具不该动弹的白骨重重击回,随即手中长剑翻转数圈,剑锋所过之处,幽暗的屋子内光华一闪,那具残破的小小尸骨再次被切割成数截,落回床榻之上,宛如死寂一般。
忽然间,一声刺耳的嘲笑自虚空传来:
“桀桀桀桀,小道士,我杀了这孩子,你似乎很愤怒?然而她最后一抹生机,却是被你亲手毁去。”
声音虚无缥缈,让人难以捉摸其来源。显然,暗中的敌人已经布下了一张精妙的障眼法,要想寻觅其踪迹,实非易事。
陈长安虽未能完全筑基,五感未全,暂时难以洞穿这障眼法的真面目,但他心如止水。按照在内院所学,他作出两点判断:
首先,敌人的修为并不高,否则对方不必借助障眼法,直接便能取他性命;
其次,由于修为的限制,这障眼法的层次自然不会太高,一旦敌人行动或受攻,障眼法便会自行破去。
陈长安冷声道:
“杀她的人是你,毁她的人亦是你,你这等雕虫小计,岂能动摇我分毫?”
话音刚落,陈长安剑随人走,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已如游龙般穿梭于狭小的房间之中,剑光在黑暗中绽放,如同星辰破晓,照亮了这片空间。
他展开了自己与十方灵台中所学剑招——长虹贯日,破剑第一式。
这是剑法中最为迅猛的一击。随着他的动作,所有散乱的剑光仿佛被召唤,汇聚成了一束更为刺目的光华。陈长安仿佛掌握了这道光芒的精髓,猛然一剑斩出,直指那道隐秘的敌意所在。
在这剑光闪耀的刹那,房门应声破碎,外面的世界随之显露。秦歧站在门外,他的手中金光缠绕,熠熠生辉。
“刚才外面两具尸骨人操纵行凶,已被我雷霆一击,化为齑粉。”
秦歧问道:
“陈师弟,你这边情况如何?”
陈长安回答:“也遭遇了袭击。障眼法我破不了,但我的剑,他也躲不过。”
说着,他轻轻一抖手中的长剑,剑尖上的一滴血珠缓缓滴落。
秦歧伸手接住这滴血珠,血液在他的掌心凝结,不再流动,最终形成一枚小小的血珠:
“有了这个,追寻那妖人就不再困难。”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赞赏:“陈师弟,此行你立下大功。”
陈长安环视四周,却不再见有其他血迹:“秦师兄,那妖人恐是仍在附近。”
秦歧将血珠收好,闭眼沉思片刻,然后摇头道:
“十里之内,已无踪影。”
话音未落,那原本笼罩整个院落的阴冷尸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走吧。”
秦歧说着,收起了血珠:
“这里已无他用,这滴血交给副院长,他精通易卦之术,定能找出那妖人。”
此行给陈长安的内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那些作恶多端的山贼、匪徒,在这些肆意杀戮、死后还要操纵尸体的妖人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陈长安本想回头,再望一眼那个小女孩的白骨,但最终他选择了转身,因为有些景象,一旦刻在心头,便是永远的痛。
这时秦歧又说道:“刑缉司的来此数次,皆无线索,而我们一到,便遭遇袭击。个中巧合,着实耐人寻味。”
在秦歧的话落下的那一刻,空气中似乎凝结了一股莫名的紧张。秦歧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陈长安知道这事情并不简单。
“秦师兄,你是说……”
陈长安的心微微一沉,尽管他志在修行,淡泊名利,只愿在内院潜修,却总被江湖的浪涛无情地卷入。
秦歧的言下之意,他怎会听不出?其中是在暗示莫师与秦长在的纷争,或许随着他们的到来,早在某个角落,已有眼睛在注视。
他的心中虽然不愿,但也清楚,作为道院的弟子,某些事,是无法选择的。
秦歧又转移了话题,似乎在陈长安的剑法上找到了些乐趣:
“陈师弟的剑法,非同凡响,远非玄天宗院内那些粗浅的剑谱可比。”
陈长安心知对方是在试探,却也只得敷衍:
“秦师兄过奖了,我们宗门中人,修的是心与道,剑术不过是锦上添花。师兄的金光咒法才真是惊世骇俗。”
这时候,先前大堂与院中的两具尸骨已成为焦灰,陈长安不禁暗自揣测,那两具尸体在被秦歧的雷法击中的那一刻,是怎样的绝望与不甘。
秦歧叹息一声:
“陈师弟太谦虚了。我玄天宗门的法剑,其实也不逊色,只是可惜在汜阳分院中,缺少这方面的传承。全秦国,也许只有总院才能找到真正的高手。”
陈长安知道,道门有以道入剑的传承,那是一条不同于常规剑修的道路,虽然凌厉,但并不广为人知,汜阳的道院自然不会有高手。
陈长安此刻其实没有心思交谈,但礼貌还是要有的,便道:“秦师兄您的天赋,迟早会入总院的。”
秦歧似乎沉思了一下,眼神变得遥远:
“是啊,迟早的事。但时光不等人,我总感觉背后有一把刀,催促着我每一分每一秒。”
这位才华横溢,清高自持的贵公子,平日里不苟言笑,此刻话语中的焦急与忧虑,让陈长安不由得感到一丝共鸣。他自己也渴望变得更强,去往那个他早就该去的地方。
秦歧的目光转向远方,仿佛能透过云顶山脉看到更远的地方:
“若是那妖人真的逃入了燕国,我们就再难追捕了。”
秦歧的话语,透露出一种无形的压力。秦燕两国的恩怨,历史悠久,种种纠葛,绝非一日之寒。秦国的敌人,在燕国境内,恐怕会受到别样的待遇。
陈长安没有多言,但心中明白,这是秦歧在提醒他,时间的紧迫性。
两人沉默着走出院落,门外的柳涣急切地迎上前来,眼中满是期待与焦急:
“怎么样?找到妖人了吗?”
他站在院子外,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知晓有一场战斗刚刚结束。
“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
陈长安简单回答,然后转向秦歧,略显尴尬地开口:“秦师兄,能否借我些许银两?”
秦歧并未多问,慷慨地抛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陈长安接过钱袋,轻轻一掂,从中取出几块碎银。本想找些更小的铜钱,但秦歧的钱袋里竟然只有金银。
他将碎银递给了柳涣:
“里面的小女孩,用这些银子为她买个棺木,好好安葬她。院子里的两团骨灰,应是她的父母,就一同埋葬吧。”
柳涣的脸色变得沉重,但他坚定地推回了陈长安的手:
“我会妥善处理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陈长安坚持,他了解柳涣的处境,知道这些银两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就当我求个心安吧,拿着。”
柳涣看了看自己那补丁满满的捕快服,又看了看陈长安坚定的眼神,最终接过了银两:“那我代她谢过了。”
在陈长安看着那张挂在墙壁上的画布,这事小女孩所作,她稚嫩的愿望只是想要留住一个春天,而她的生命,却未曾迎来第二次花开。
但这些花的种子,似是飞出画布,深深种在了陈长安的道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