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于人间万丈身
“这么说，诸位此番大费周章，是为了在下？”
慕容无忌此时依然镇定，不过心中有惑，想是要弄个清楚。
听闻此言，黑云之中为首那人捏了个法诀，刹那间，黑云涌动，哀嚎四起。
在一道诡异的炫光之下，无数冤魂的面容浮现于黑云之上，他们或哭或笑，或怒或嗔，千万神态，尽列其中。
不过，冤魂带来的杂乱之声，也只持续了一瞬，便被快速平息，随着玄袍之人手中炫光隐去，黑云中的冤魂，纷纷闭上了双眼。
也就在此时，玄袍之人开口道：
“如今的修真者只知道，百年前十方绝煞阵败于当世强者的合围之威，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彼时之圣阵，断不是真正的圣阵，徒有虚名而已！”
那人神色倨傲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豪情纵生，大声道：
“可是今天，在本尊的脚下，十方绝煞阵，将完成圣启，自此涤荡八荒，横屠四宇！”
“而你，慕容无忌，便是圣启的关键！”
言必，玄袍之人看向慕容无忌，嘴角划过了一丝笑意，那是独属于胜者的微笑。
“看此情形，想是阁下欲取我神魂，以此奉阵？”
“如此，在下只得舍命相陪了！“
慕容无忌知得始末，当即不再犹豫，一身浩然正气豁然放出，天地之间，顿时金光大盛，九天之上，似乎亦有感应。
刹那间，天生异象，玄冥之中传来颂歌之声。
其声浑厚，其音飘渺，世人可闻之而不知其意，此之为，天音！
天音之下，金光万千，皆落于慕容无忌之身，辉煌交映，倾射斗牛。
此时的慕容无忌，不输圣人！
见此情景，那黑云中人，不慌反喜，大笑道：
“好！好一个浩然正气！天道崩坏，不得飞升，天下修士多如犬牛，可能将昊然正气修至大成者，唯有你，慕容无忌！”
说罢，黑云中十名玄袍之人齐刷刷的默念法诀，顿时，墨云如海，掀起惊天巨浪，直奔慕容无忌。
苦海无边，云海亦然。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墨色云海已与金光交战了数个回合
慕容无忌沸腾的血液在呼啸，这是他燃烧生命带来的反噬！
他全身上下，如同被炽热的火焰包围。火焰舔舐着他的衣角，跃动在他的发丝间，他的双眼里，更是燃烧着决意与力量。他的身心似乎都与这火焰融为一体，炙热而狂放。
四周的冰冷河水此刻都似在沸腾，快速地蒸发成雾气。在这层雾中，慕容无忌犹如火神降世，威严无比。
“你们既然知道，我所修之功，乃是浩然正气，那么”
他目光炙热，看向手中纯粹的金光，低语：
“你们也应该知道，若为心中浩然之气，吾辈，但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的目光转向天际，望向空中翻腾的云海，淡然笑道：
“魔功虽盛，岂能终朝？”
说罢，他的身影瞬间飘然而起，与为首的玄袍男子迅速接近。对方调煞阵急速回挡，但威力巨大的十方绝煞阵，在金光中竟是节节败退，很快，就在耀眼的光芒下弱了下去。
“今日慕容无尽以死相战，何人敢应？”
慕容无忌双手飞速地凝结金光，一道道金光在空中肆虐开来。
天空中，无数金光如同盛开的花朵，那是慕容无忌的秘法，金光决。这些金光虽美，但蕴含的威力不容小觑。
玄袍男子见状急忙应对，煞阵中飞出无数冰刀，每柄冰刀带着浓烈的黑气，试图与金光相抗，在激烈的碰撞中，金光的辉耀与冰刀的阴寒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玄袍男子踏步向前，他深呼吸后，丹田之处激射出刺骨的寒气，浓烈的阴寒之气与金光相碰，随即湮灭。
其余九人纷纷施法，企图制住慕容无忌的金光。无数寒气在空中爆发开来，直射慕容无忌而去。
但慕容无忌只是轻轻一笑，他的力量再次爆发，整个天空似被他的金光照亮。他向天空中呼唤：
“吾存浩然气，决意为苍生！”
慕容无忌三百多年养得的浩然之气，在此刻破体而出，他身体里的金光更为旺盛。
这一瞬，空中的寒气已全然退却，连绵的阴云也被瞬间驱散。众道者面露震惊，纷纷后退。
慕容无忌，如同耀眼的太阳，此刻，他于人间，已作万丈身。
玄袍男子的面色骤变，几乎失去了血色，他震惊地喃喃：
“这是圣人临凡，他怎么会，更怎么可能唤得圣人真身！？”
男子身后一人立刻收回了阴寒之气，语气沉重道：“这，就是当今天下的儒道至极，慕容无忌！”
在那几乎要照耀一切的金光中，慕容无忌的声音震天地：
“吾魂之所归，必吾心之所向，尔等邪魔，岂能左右？”
他挥手之间，金光汇聚，直扑公羊白和墨惊羽，逼得二人连连后退。
“十方绝煞又如何，灭身诛仙又如何？如今天道崩塌，我儒道衰弱，不得成仙，可也不受尔等邪魔所控！”
他挥手指着黑云：
“今日，你们中，谁能夺我浩然正气？”
“唯有我能杀我！我，慕容无忌，即便是死，也要将这浩然正气，撒向人间！”
他身后似乎出现了一尊神灵的影子，那神灵手持一本石书，朝天一拜，顷刻间空中再将百余丈金光。
突然，一道刺眼的寒光自远方射来，直取慕容无忌。公羊白只是瞥见那寒光，眼睛就似被锐利的刀片割伤，那寒光近乎瞬间，就已经绕过慕容无忌。
慕容无忌的怒吼戛然而止。一个声音悠然传来：“真是聒噪！”
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那冷峻的脸上似有不屑，手中的长剑还滴着鲜血。他缓缓将剑收回鞘中，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慕容无忌的头颅已滚落地面，但因为他之前施展的沸血燃魂，血液已不复存在。紧接着，一声震天的尖啸在空中回荡，那是那青年一剑划破天际时发出的声响。
公羊白与墨惊羽震惊地对望，彼此眼中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
公羊白忙不迭地道：“季玄大人，我此行是受赢武殿下之命……”
但话还未说完，他已经迅速地捡起慕容无忌的人头，转身离去。因为他看到，那名叫季玄的青年已经将锐利的目光投向他。
季玄的整个人都仿佛化为一把锋利的剑，尖锐而冷冽。但与此相反，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超脱的平静，如同高山流水，淡然而寂静。
此刻，无人敢与他对视，无人敢发出一言，只有匆匆远去的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慕容无忌虽然身死，但他体内的祝融火种依旧在不断地膨胀。这不是他所能掌控的力量，他只是一个媒介，让这股力量在这个世界有了短暂的发泄。
季玄站在原地，他手中拿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仿佛在与它对话。过了许久，那令牌上终于有了回应，一个充满霸气却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响起：“两清。”
说完，那黑色令牌在季玄手中碎裂，变成无数的碎片。季玄淡淡地看了一眼慕容无忌的尸体，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来，仿佛在与火种玩耍。
只见他轻轻一挥，那膨胀的火种瞬间爆炸，但这次，爆炸的力量被他完全控制，仅仅将慕容无忌的尸体炸成碎片。
火焰如同盛开的花朵，在这片天地中绽放。这一切的美景，只为季玄一人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