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海兽吞船
“海巫师？你们在那禁忌之地遇到了海巫师？”
海森激动的跳了起来，他还是个孩子，但是对海巫师的传说可一点都不陌生。
她们与那些装神弄鬼，或者掌握黑魔法到处作乱的女巫不同，她们在比尔吉沃特的地位崇高。
格雷福斯则是摸索出一个烟斗，放了卷烟丝，点燃，然后舒舒服服的抽起烟来。
“你这小鬼激动什么啊，那老婆娘可真是令人恶心，他娘的，我感觉催子比我还讨厌这不洗澡的老女人。”
“你们究竟有没有得到那个东西。”
“别急嘛，故事继续。”
……
喏，我肯定会坦荡地承认，老太婆坐起来的时候我发出的叫声不那么光彩。但说真的，崔子的叫声比格雷福斯还丢人。
那个老太婆的双眼突然睁开。瞳孔浑浊得像海蛇的奶。虽然她可能看不见，但她还是把头扭向了他俩的方向。
“又进来耗子啦，偷偷摸摸找什么呢？”
她的声音听上去，呃，果然就和你想象中头顶爬着八爪鱼的老海巫的声音一样。
“淘气的耗子？这什么都没有，喔，不对……稍等一下，老夫人，”
格雷福斯说话的同时，她甩开双腿，赤裸的双脚踩到岩洞的地上。
格雷福斯端着命运对准她，但她似乎并不在乎。
“我们不是耗子，我们也不偷东西。呃，是要偷点东西，不过——”
格雷福斯看向崔子。
“你倒是帮我一把啊？”格雷福斯低声喊道。
“我们在找深渊王冠，”崔子说，“如果您肯赏光交予我们，就不会闹出乱子。”
那个老海巫站在那，手里拄着一根海蛇头形状的拐棍。之前格雷福斯没注意到。
她用那空洞、浑浊的双眼看向他们，露出一口没牙的诡异笑容。
“傻耗子，蠢耗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口中流涎，“早就淹死了。许给了海底巨兽，却不自知。”
她用拐杖敲击地面。岩洞里发出一阵震颤，那潭黑水激起波纹。传出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许多树枝被折断，然后四周的岩壁都开始动起来。有东西正在从四下的黑暗之中爬出来，巨大的东西。
“螃蟹，”格雷福斯喃喃自语，“肯定得是螃蟹。”
这可不是普通的螃蟹——虽说，就算换做平时格雷福斯也觉得长这么多腿的东西不是什么普通的动物，但这些家伙完全是另一种东西。它们的个头足有马车厢那么大，而且看上去蛮凶的，像是要把他们胳膊腿都卸下来。
它们咔哒咔哒地向他俩爬过来，每一只都挥舞着巨大的蓝色蟹钳。必须要说，当蟹钳大到能把人拦腰夹断的时候，看上去立刻更吓人了。又有更多螃蟹从水里钻出来，窸窸窣窣、喀啦喀啦，横着往岩洞里走来。
“吃枪子儿吧，你个长腿儿的杂种……！”
格雷福斯吼叫着双管齐发，打中了冲在最前面的巨蟹。
枪声震耳欲聋，十足的力道把巨蟹向后崩开几步。一道红色闪过，崔子把一张卡牌飞进它们聚集处的中间。卡牌炸开，把它们笼罩在巫术的火焰中。
格雷福斯重新上膛，刚刚来得及对着另一只巨兽开枪，把它巨大的钳子打成了碎片。蟹壳的残渣和湿哒哒的白肉洒了一地，那只巨兽后退几步。格雷福斯的第二发子弹轰碎了它的眼柄和上颚，它仰壳躺倒。格雷福斯的命运，劲儿大的像头骡子。
一只螃蟹想从侧面包围崔子，格雷福斯冲他喊了一声。他飞扑着躲开，在地面滑铲躲过夹上来的蟹钳，然后甩出又一张卡牌。那张牌击中巨蟹时闪出金光。那只巨蟹立刻一动不动，定在原地。格雷福斯刚好上膛完毕，上前一步把它轰成蟹酱，落回到水中。
“我们赶紧走啊！”格雷福斯催促道。
“拿了王冠再走！”崔子一边对格雷福斯喊，一边躲避蟹钳。
格雷福斯感觉他好像蛮坚决的。要知道，以崔子的老习惯，只要事情有点不对头就会立刻溜之大吉，把格雷福斯留在原地收拾残局。
但他发誓自己不会再那样了，看来他是打算用命来证明自己。好吧，真是太他娘的蠢了。够爷们，但太蠢了。
“要货还是要命啊！”格雷福斯喊道。
格雷福斯又开了一枪，但就在格雷福斯扣动扳机的同时，一只娘屁的螃蟹用钳子抓住了命运的枪管。格雷福斯瞄歪了，击中了深渊圣坛，把它轰碎了。
格雷福斯要补充一句，那个海巫一直远远躲在一边，像个妖怪一样发出狂怒的尖叫。
格雷福斯开始跟那只螃蟹较劲。格雷福斯肯定不会松开命运，而那只螃蟹好像也铁了心。
格雷福斯怒吼道，“这是格雷福斯的，你个蹬腿的——”
一对卡牌划过，切掉了巨蟹的两只眼柄。这下它松开钳子了，然后胡乱走来走去，撞上岩壁和其他螃蟹。
格雷福斯点头致谢，但崔子没有看格雷福斯。
他正在向下望着圣坛。呃，准确地说是圣坛原来所在的地方。现在那里只有一堆碎石块了。看来它里面一直都是空的，而格雷福斯射偏的那一枪把它打开了。
“哎呦，瞧瞧啊。”格雷福斯说。
看来里边葬了个人。
那个人现在只剩下一堆枯骨，在乱石堆里支出来几个棒子。而骷髅头上正戴着一顶斑驳的王冠，闪光的地方像是黄金的，形状像是一只吐信的海蛇……
格雷福斯瞄了一眼海巫。他对事态的发展显然挺气愤的。她一脸怨愤，平地升了起来。那一刻格雷福斯还以为是自己头被撞得太严重了，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敢确定自己没看错。
格雷福斯没眼花也没疯。她真的悬浮在距离地面两尺多高的空中
“狗屎！”格雷福斯只能吐出一个字。
老巫婆龇牙咧嘴，提起拐杖向格雷福斯们戳过来，然后凭空出现了一个洞。必须得说，这个招数根本就没什么作用，格雷福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个洞大概和一枚炮弹一样大，至少一开始是那么大，但随后开始往外扩，就像船身上的裂口一样越来越大。冰冷的海水从洞里喷涌出来，格雷福斯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
洞里还有动静，一只巨大的黄色眼睛出现了，看向外面的同时，瞳孔突然收缩。看上去有点像海巫脑袋上趴着的那只八爪鱼的眼睛，只不过有它一百倍，不对，一千倍那么大。格雷福斯感觉它来自深海的某处，最黑暗的海底，但现在它就出现在这里。
它用眼珠子盯着格雷福斯们，感觉我们们就像是渔线末端的饵料。
等格雷福斯再看，那只眼睛移开了，两个巨大的触手从洞里伸出来。格雷福斯打空枪膛，直接射断了一根触手。它软乎乎地掉在地上，一边抽打扭动，一边喷出蓝色的血。另一根触手抓住了一只巨蟹，轻松举起来，拖回了洞里。
老巫婆依然飘浮在空中，露出邪恶的笑。她似乎在轻松开心地欣赏她的巨兽把格雷福斯们解决掉。
“赶紧把那个倒霉王冠拿上！”格雷福斯喊叫着，重新站起来，忙乱地摸出两颗子弹。
那只黄眼睛又贴到洞口向外看。它看向崔子，但格雷福斯又喊又叫又挥手，于是那个巨大的瞳孔又看向格雷福斯。
一根触手伸出来缠住了格雷福斯，他娘的差点勒断格雷福斯的肋骨。它把格雷福斯提到了空中，要把格雷福斯拖进洞里，但格雷福斯可不想被拖到另一侧那个鬼都找不着的地方，格雷福斯端起了命运，对准了那只眼睛。
格雷福斯感觉它的凝视力是有智力的，一点也不像大笨海怪。它看到了命运，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因为那只眼睛要撤回去，速度很快。但没格雷福斯快。命运一声咆哮，喷出火焰和硫磺，然后格雷福斯听到——而且感觉到——巨兽痛苦的吼叫。
格雷福斯突然落到地上。水流继续涌入岩洞，冲得格雷福斯满地打滚栽了好几个跟头，最后被拍到墙上。好在格雷福斯还紧紧抓着命运——格雷福斯可不那么急着回皮尔特沃夫再请人造一把。但她可能在格雷福斯刚才打滚的时候进水了。
格雷福斯抬起头吐出一口水。感觉格雷福斯刚刚喝了半个比尔吉沃特湾的海水。格雷福斯看到了崔子，他正在从骷髅头上摘下王冠，然后对格雷福斯轻轻点头。
“现在咱们可以走了。”他说。
格雷福斯爬着站起来。看来，洞另一面的巨兽暂且是被打退了，但洞口依然在喷水。
现在整座岩洞都泡在齐膝深的水里，残骸和垃圾四处漂浮。那些巨大的螃蟹并没有逃走，不过正在团团打转，它们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巫婆的囚徒现在醒过来了。他爬到了一块岩石上方，惊恐地环顾四周。也不能怪他。他还被铁链捆着，水位继续涨下去的话，他可就不妙了。
格雷福斯短期命运瞄准铁链扣动扳机——至少格雷福斯应该给这个老伙计一个殊死一搏的机会。但什么动静都没有。看来她内部的机械装置的确是进水了。
“抱歉了，朋友。”格雷福斯耸耸肩说道。
巫婆看见崔子拿了王冠，发狂似的嘶吼。她开始向格雷福斯俩的方向飘过来，脚尖在冰冷的海水上拖出一道轨迹。
崔子把王冠扔给格雷福斯，格雷福斯笨拙地接住。
“为什么要给格雷福斯？”格雷福斯必须大声喊才能盖过呼啸的流水声。
“估计你不肯让它离开你的视线，”他喊着回答，“你不信我带着它转移出去以后还会等你。”
格雷福斯考虑了半秒钟。必须要说，格雷福斯有点吃惊，也有点佩服。
如果崔子一直这么够意思，格雷福斯没准还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不过，巫婆现在冲格雷福斯来了，看起来她正在嘀咕着什么诅咒。格雷福斯也说过，格雷福斯并不迷信，但格雷福斯也不蠢。格雷福斯把王冠朝他扔回去。
“格雷福斯信你。”格雷福斯喊着说，“多多少少吧。”
格雷福斯又瞄了一眼巫婆。她身后，那个大黄眼睛又透过洞口往外看了。格雷福斯有一丝得意，因为格雷福斯看到了命运在上面咬下的恶狠狠的红斑。
崔子扔出三张卡牌，每一张都拖着巫术火焰的轨迹，但巫婆随手比划了一下。一道无形的力量挡开了卡牌，它们没能命中目标。她继续往格雷福斯俩这飘过来。
她又露出没牙的诡笑，溃烂的牙花子暴露无遗。看起来她是觉得已经把格雷福斯们逼进死路了。
“走，赶紧出去！”格雷福斯对崔子喊，同时格雷福斯也把命运挂到肩膀后。没时间用防水布把她包好了。如果格雷福斯能逃出去，一定给她好好保养一番。
“外头等你。”崔子说着对格雷福斯挤了下眼。格雷福斯信他的。谁能料到格雷福斯俩还能这么铁？
“抓住他们，上！”巫婆尖叫着喊道。
她用拐杖指向格雷福斯们，那个巨大的怪物往前冲，想要从那个洞口钻出来。一大团触手挤了出来，伸向格雷福斯俩。
该走了！崔子玩起拿手好戏，卡牌翻飞，集中精神。然后他就带着王冠消失了。
轮到格雷福斯了。格雷福斯助跑几步，一头扎进黑暗的深潭中，身后无数触手像鞭子一样抽过来。格雷福斯真的非常希望这里和格雷福斯进来时游过的通道是相连的，不然刚才那下英勇的一跃就显得莽疯癫了。
格雷福斯跳入水中，向深处下潜，然后开始游。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现在根本就不是小心的时候。如果格雷福斯迎头撞上石墙，那就撞吧。现在格雷福斯根本不怕撞墙。
太好了，看来他的感觉是对的。格雷福斯两眼一抹黑，从一块巨石下面游过，然后从另一面浮上来。回到了刚才第一个洞穴。
格雷福斯能听到海巫愤怒的尖叫，在山洞里反复回荡。格雷福斯感觉随时都可能突然钻出来来要命的大触手，把格雷福斯拉回去。
格雷福斯深吸一口气，再次潜下去。格雷福斯浮出水面用力喘息。回来的时候应该容易一些，因为格雷福斯已经有了方向感，但还是差点淹死。
一双手抓住格雷福斯，把格雷福斯捞了上来。臭骂几句以后，崔子和格雷福斯都翻身上了船，格雷福斯们的无惧号。
“你咋就这么沉？”他哀怨地说。
“你咋就这么瘦？”格雷福斯顶了回去。
格雷福斯不知道海巫和她的宠物是不是还在后面追，但傻子才留在原地等结果。格雷福斯抓起船桨，开始划水。
有一艘大船正在等格雷福斯们，就泊在寡妇制造者外侧。这是一艘流线型的单桅帆船，以速度见长——是飞升女皇号。这是一艘过分华丽的船，船身上装饰着黄金的叶子，船首雕像是一个猫头的女子，估计雕就是所说的“飞升女皇”。
“看来王子很想拿货，啊？”崔子说着，那艘帆船开始驶向格雷福斯们。
“看来是。”
几分钟后，女皇来到格雷福斯们旁边。上面扔下一张网，爬到顶端的同时，急切的水手们七手八脚地把格雷福斯俩扶上甲板。
王子和他的船员来接格雷福斯们了。这个王子一直都是个怪人。自称是恕瑞玛沙漠古代统治者的后裔，举止浮夸，脸上厚厚一层金粉都结成硬块了。不过出手总是很阔绰。
“拿到了吗？”王子问道。他非常急切，甚至舔了一下金色的嘴唇。
“钱到了吗？”格雷福斯问。
两个大袋子，装满了金海妖，扔到格雷福斯们脚前。格雷福斯弯下腰检查了一下。够分量。就像格雷福斯说的，王子总是出手阔绰。
崔子交出了王冠，王子接过去，毕恭毕敬。
“深渊王冠。”他惊叹道。他端详了一阵，然后把它戴到自己光滑的金色的头顶。
他脸上浮现出瘆人的笑容。他对格雷福斯们点头致谢，然后大步走向前甲板。他迈上船头，探出上半身，面对开阔的海洋，双手举高。
“起来吧！”他大喊着说，用尽全部气息，“听从我的召唤吧，深渊中的栖息者！起来，来到我面前！”
王子的船员们期待地看着。格雷福斯和崔子对了个眼神，看向下面的无惧号。
格雷福斯真没觉得那顶王冠能管用——所以如果被格雷福斯猜中了的话，他们最好别在现场。
虽然做好十足准备，但格雷福斯还是吃了一大惊：格雷福斯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怪物，冲破飞升女皇号右舷几百尺的高度。
崔子和格雷福斯，格雷福斯俩已经划出半里远，但即使从这个距离看过去，那个巨兽的尺寸也让人一时间无法理解。
“草！”格雷福斯只能吭出一个字。
崔子甚至一个字都吭不出来。他站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翻身落水的恐惧，瞪圆双眼，嘴巴张开，对着远处的海怪哑口无言。
格雷福斯能依稀辨认出来王子的小小身影，正站在飞升女皇号的甲板上，依然高举着双手。
巨兽依然还在不断升起。远看可能会误认为是一座小岛，但老实讲，没有几座小岛上会带着要命的荧光诱饵，还有长如船龙骨的尖牙，还有一大堆弯曲的触手，还有像月亮那么大的苍白死鱼眼。
感觉它动作中透着一丝慵懒，那个庞然大物伸出触手卷起飞升女皇号。翻船倾侧，大炮和船员纷纷落水。格雷福斯依然能看到王子，他紧紧挂在前甲板上。然后那个巨兽的血盆大口咬了下去，吞掉了翻船的前半截——王子还在上面。
片刻过后就结束了。还没等第五声钟响起，飞升女皇号存在过的一切证据都消失了，那头巨大的海兽也消失在海面下。
“草！”格雷福斯又蹦出一个字。格雷福斯敢说格雷福斯俩谁都没想到是这样收场。
过了一会，格雷福斯开始划桨。直到他们回到白港，踏上结实的土地以后，格雷福斯们才开口说话。
“这，可真……不一般啊。”格雷福斯说。
“确实。”
“估计那个海巫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吧？”
“估计也是。”
格雷福斯嘟囔一声，然后我俩静静地站在那，回头看向海湾远处
“去赌几把？”崔子最后开口说道。
格雷福斯突然想起来在巫婆洞里偷偷揣起来的几枚金海妖。最好赶紧花出去。
“你去吧，我去喝酒。”格雷福斯点点头，“但是账记在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