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斗争
空荡的街道上
那一前一后的两辆狂飙的车辆，成了道路上唯一的流动景象。
后方的那辆货车中，里面的人正紧张驾驶着。
许阳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车尾灯，心下越来越无望。
两辆车的性能差异实在太大，假设两辆车都永远用不完的能源，他想他一辈子都追不上前面那辆车。
虽然追不上
但是
“13路它是想往”许阳看着导航仪上，前方曲折的三四个转角，它前面只有这条路可以通行。
他不由面露思索之色
前方，那辆行驶的流线型车中。
机器族怀特看向后视镜，昏黑的车辆后方路面，已许久不见车灯亮光。
而后，它看向前方的大弯道，悄然的减慢了一些车速，且姿态适宜的调转方向盘
“吱——！”
经过精准计算后，那流线型车辆一个摆尾，呈现出微微倾斜的角度，过弯后迅速摆正车身。
整体的车辆过弯姿势优雅简洁，简直可以当做一个教学课程。
后面的几个弯道都是以类似的简洁姿态通过。
它适应这些计算后的操作决策，但今天发生的事件，却是在它的决策之外的。
在它的决策过程中，非常排斥不可预知的因素。
因为每当出现这种不可预知的因素，就需要额外付出大量的时间成本，以及走向曲折的解决路径，这会让它达成目标的时间大大延长。
所以，怀特本能的排斥这些东西。
“呜——！”
怀特听到响亮的机车运行声。
随后，它看到前方左边路段拐角处，灯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且渐渐逼近到它前面的路面上。
呜——！
车辆迅速提速！
怀特操控着车辆，很快就略过前方那个路口。
它看向后视镜，
看到那辆老式的货车，从刚才那个路口岔入主道。
现在，货车与它仅仅相距五六米。
怀特讨厌既定路径之外的风险。
就像侵袭而来的沙尘暴，总是极具破坏力，它们会摧毁阻挡在面前的一切事物，充满了不可预知性。
怀特目视前方，突然看到前方公路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物体形状。
3秒后
怀特看清了物体形状，
“吱————！”
刺耳的刹车声！
车辆轮胎，在公路路面拖出长长的黑色车胎痕。
但，还不等怀特做出任何决策行为，
“嘭——！”“噼啪——！”
“咔！”
只见，那横亘在于公路中间的，那个金属大路牌前。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追尾在一起，头尾相接，不分彼此。
“嘀嘀嘀！”
后方货车，响起响亮的预警声。
货车前面的大车灯，因此故障性的时亮时不亮，闪烁个不停。
在货车内，许阳垂头靠在方向盘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好半会儿后，他的身形才有所动弹。
而后，他强撑着抬起了脑袋，只觉意识尚有些晕晕乎乎的。
又突觉，在自己的额头上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冒出，且顺着脸颊流下。
许阳伸手一模，摊手在灯下看。
只见，那手掌上，一小片殷红的血液异常醒目。
“嘶——”
许阳这才觉察到额头伤口的疼痛，但他此时却有些顾及不上。
因为
他看到前面，那辆被他追尾的车门打开
那个机器族从车内伸出机械腿脚，走出车来。
它站在那里
目光直直的看向自己
许阳这次真的避无可避了，他向后车座摸索一会儿，找到一把维修大扳手。
于是，在他将其拿起后，
“咔哒”开门，
整个人走出了车辆。
只见，在巨大的路牌前。
那辆瘫痪的货车车灯，在忽明忽暗的不断闪烁着，
照着一前一后站立着的两个身影。
在不断闪烁着的货车车灯下，怀特在地上的影子，长长的延伸进那不可见的黑暗环境中
两个身影就这样静静对峙着。
许阳凝神以待，紧盯着对面的机器族，手上那冰凉的扳手，却能给他带来一丝微弱的温暖安全感。
而后，他看到那个机器族微微下蹲身体。
他瞬时提高警惕，右手提起大扳手。
“踏！”
“踏！”
“踏——！”
在许阳的面色微变间，那个机器族几个大越步的朝他冲来！
在最后一踏中，它重重沉下身体
而后猛然弹起！
它跃上了三四米的半空！
“铛——！”
一声响亮震耳的金属撞击声！
而后，那把大扳手便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嗬嗬嗬”
许阳脖子被猛然勒紧，他的脸色迅速涨红。
那个机器族整个身体压在他胸口，其脑袋右侧被大扳手砸的瘪了一块。
它的两条机械手臂，
则是死死的掐住下方的人类。
许阳的双手疯狂的挣扎着，而后抓住它的两条手臂，向着两边使力，想要撑开它的两只铁钳般的手臂
渐渐的，供氧不足使得他眼前有些模糊不清。
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他抓住了它的一只手臂！
他的手掌皮肤，触摸到这只机械手臂的结构。
随着他颤巍巍的手掌接触到更多的面积，
那机械手臂的三维结构，也在他脑海中被逐渐构建了起来。
但是，他的大脑已经有些晕眩，在视线前方，也是渐渐变得模糊。
不知为何，他看到了自己，
在学校上学的场景，和煦的教室环境
这里是天堂吗
在广阔的教室内，
罗洛老师在课堂上组织起了一个小游戏。
他请出一个无法运行的旧型号机器族机体，看着下方的同学们道：
“同学们，这个时代是智能机器人的时代，同时也是我们机械系的时代，攻读机械专业，就是在这个机器时代里获得一条稳步上升的路径。”
下方的学生们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觉得老师又在画大饼了。
在第三排坐着的许阳，更是对老师的恍若未闻，
他只是颇有兴趣的，看向讲台上那个旧型号的机器体。
而讲台上的罗洛老师，也注意到了同学们的神情。
于是，他话音一转道：
“那我们机械系到底是什么呢？
是工匠？
还是说，平日里一些同学们私下自嘲的“修理工”？”
“这个社会上对此，好像至今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词汇用来概括。
因为这个时代许多种类的机械类型，无论高级智能或是低级智能，好像都需要机械系。
但很多从事这行的人却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修理工，这是一个有失偏颇的称呼，代表对自身专业的不自信，对自身职业的不自信。
毕竟，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机械系。”
“但是今天，在这里，我要对我们的专业加入一个新的形容词汇。”
罗洛老师拿起桌上的一把手术刀，走到那个旧时代的机器族后面。
许阳和同学们被老师的动作吸引，目光跟随着他的步伐。
罗洛老师娴熟的找到机械体的拆卸点，以手术刀为拆卸工具，一拧一动间，就将机械体的手臂外壳剥离，露出了内部结构。
但这，只不过是这具机体的一小部分。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
同学们神色震撼的，欣赏了一堂生动的解刨课
因为，讲台上的罗洛老师，在他简洁流畅的动作下。
他仅凭借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就将那具旧时代的机体，从外到内层层剥离下来！
就像一个人从皮肤到肌肉，
再到内脏，
而后，
只剩下一具单调的骨架，
这是一个逐渐消失的过程
许阳和同学们神情震动看着这场华丽的解刨表演。
教室内落针可闻
最后，
罗洛老师用手术刀背面托住机体的中枢核心，将其举起，展现在同学们面前。
“我们不是修理工。”
罗洛老师用饱含感情语气，缓慢且坚定的道：
“我们是医生
我们是机器的医生！”
这样的话语，让台下的许多同学们听的心下一颤！
他们被这样深情的话语，惹得眼含热泪，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的老师。
“这个时代制造出的一切机械，都将是我们的病患。”
“如果说
这个时代是机器的时代
那么
我们！
就是这个时代的主宰！”
话语落去后，站在讲台上的罗洛老师目光眷恋的看着下方的学生们。
良久后，他才继续道:
“这是毕业前，我身为这个课程的老师，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
“同学们，毕业快乐。”
“咔嗒！”
一声清脆的机栓碰撞声，将这片美好的师生图景摧毁。
许阳的左手，拨开了那个机器族手臂的一个拆卸节点。
他瞬间感觉到，那掐住他脖子的一条机械臂失去了力量。
他的意识突然无比清醒。
许阳的右手，在地上摸索到那把冰冷的物体。
而后，他愤然挥动！
“铛！”“铛！”
“铛！”
一阵强过一阵的金属碰撞声！
砸得怀特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坑！
砸响了它的警报系统，
让它的眼睛时不时的闪烁着红光！
为了维持运行的安全性，它只得先放开掐着的另一只手臂，快速抓住许阳的扳手。
趁着它伸手之际，许阳猛的一扭身！
瞬时，
就将上方的怀特翻到在地！
于是，现在的许阳，突然变成了上面的一方。
但是，
“嘭——”
一声沉闷的肉体击打声
许阳被怀特的一只脚踹飞出去！落到一米开外处。
“呼喝呼喝”
许阳躺在地上，剧烈的呼吸着，艰难的想要坐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如此尝试几次后，他终于放弃了。
躺在地上的许阳，目露绝望之色的，
看向一步步走来那个机器族。
它越来越近，最后停了他的身旁，并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此刻的它
从许阳的视角看
就像一个高高屹立的巨型机械像，高不可攀。
我要死了吗？
也许，是的
他不敢目睹自己的死亡，
于是，他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整个世界，
因此陷入一片黑暗中
“嘭！”
一声巨响！
随后，他猛的睁开眼！
看到刚才还屹立着的巨型像，突然消失踪迹！
取而代之，站在原地的
竟然是，一个身穿黑色外骨骼的青年
只见，那个高高的青年低头看了眼自己，问道：
“没死吧？”
许阳心中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尽最大力气吼道：
“你才是时代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