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岑钟
“孙局，能联系的都联系了，之前还有回应的几个现在也联系不上……”士兵声音越来越小。
孙建江站在落地窗边，重兵把守下的大楼之外是越来越多的丧尸，整个兰市，或许只剩这楼内的活人了。
四处都是滚滚生起的浓烟，电影之中才能看到的景象活生生呈现在他面前，他闭上眼，捏住眉间。
“孟年呢？”
“孟队他带着几个兄弟在城中寻找幸存者。”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许闵招呼不打一声便进入。
孙建江撇了一眼来人，“等他回来后告诉他来找我。”
“是。”士兵说罢知趣离开。许闵拿着一堆报告走上前，看起来并不轻松。
“瞧瞧，”他嘴角微笑着，眼底却看不到一丁点的喜悦，“这才几天，活人就没剩几个了。”
“丧尸病毒来势汹汹，兰市是最早爆发的，现在这样也算意料之中。”
“封城之后，原本能联系上的都开始玩失踪，看来兰市已是弃子。”孙建江深深叹了口气，问：“你那边进展如何？”
“不好。”许闵颇为严肃地摇摇头，“这几日我跟手里的人研究发现这些造成人异变的病毒，绝非是现代科技所能研究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孙建江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开。
“或许那个叫时骤的人，说的都是真的。”
孙建江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冷静果断的年轻人。
远处，轰隆隆闷响之中卷起大片尘土在空中肆意飞扬，孙建江看着尘土之中模糊的影子，微眯起眼。
“那是……”许闵也发现了远处的影子，影子越来越近，她也看清了尘土之中的来者，“来支援的军队”
“哼，”孙建江哼笑一声，“支援？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七八辆车浩浩荡荡在市政府前停下，看守的士兵一脸警惕地看着车，其中一个转身跑进市政府大厅。
为首的车内缓缓下来一个中年人，一身挺拔军装，漆黑的皮靴之上在踏在土地之上的瞬间蒙了一层土，那人皱了皱眉，身旁一位看起来顶多一米六的男人忙弯腰擦掉他鞋上的土。
他将脸上的眼镜向上推了推微微抬头，似乎是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孙建江，他笑了笑，冲孙建江挥挥手。
孙建江轻笑一声，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进。”
“孙局，好像是副部长岑钟。”
孙建江跟楼下岑钟对视几秒，转身瞬间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赶紧请人进来。”
士兵从未见过孙局有如此违和的表情，困惑着回答了句是下了楼。
一直保持和蔼笑容的孙建江在士兵转身的瞬间立刻恢复了原来的严肃冷血模样，许闵看在眼里，笑了笑，“脸变挺快啊，看来你跟这个岑钟认识？”
孙建江没回答，只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儿子现在还活着没。”
许闵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有那个时骤在，路明他不会有事。”
她虽不知道自己儿子和尚峰是如何搭上了时骤那么一号奇怪的人，但凭她对时骤的观察来看，自己儿子跟着他，绝对安全。
“这等好事我可不能错过。”许闵带着几分笑意，“会议室是吧。”没等回答，她迅速离开办公室。
“四五十的人了……”他皱眉摇摇头，二十多年没见，这人还跟大学时一样八卦。
还未见其人许闵便听到了皮靴踏在地板上由远及近的哒哒声，咯吱一声轻响门被推开，岑钟背着双手站在门外。
许闵曾在报纸上见过他年轻时的照片，就连自己丈夫都愿意夸赞一句儒雅帅气的人，今日一见本人，虽没了年轻时的那种朝气，却仍保持着那股子帅气的皮囊。
他笑眯眯地张开双臂向孙建江靠近，“老同学……”孙建江也皮笑肉不笑的伸手抱住了岑钟，熟悉的硌人手感。
“这么多年没见，还跟竹竿一样这么瘦。”孙建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没办法，怎么都吃不胖，老了胃口比以前还差。”岑钟目光一转直盯着孙建江的双眼，他眼底带着几分惹人厌的笑意，“你也没变啊，亲手开杀了自己感染的妻儿，不愧是‘铁腕’局长啊。”
气氛瞬间凝固下来，许闵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孙建江这事儿连她都不敢提，这岑钟竟然敢拿这事调侃他。
孙建江身子明显一僵，他只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不值一提，岑副部长今儿来不会只是为了取笑我的吧。”
“那么见外干什么，就像以前一样叫我老钟啊。”岑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越过长桌边的椅子，走到了孙建江原本坐的地方，身旁那个一米六的小个子士兵立刻抽出一张湿巾在座椅上来回擦拭后，岑钟缓缓坐了上去。
孙建江面无表情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位置。
“我来这一路上活人是一个也没见到，净见丧尸了，”他撑手看向孙建江，“听说孙局长也在研究解药？”
话题跳得够生硬的，许闵默默吐槽。
“这我在上报兰市情况时有说过，你也不必拐弯抹角。”
“真够无情的，”岑钟笑着摇摇头，黑色短发中怎么也遮不住的数根白发随之轻轻晃动，“本来还有音信的人突然没了回信，你应该明白这是何意。”
“你出现在这里，是想告诉我，我们没有被抛弃”孙建江看着他，冷笑一声。
岑钟没回答，忽然转头看向许闵，“段路明，他是这么叫吧。”
许闵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似乎也没想得到她的回答，岑钟又自顾自说起来，“养了个好儿子啊。”
虽然岑钟语气温和，嘴角含笑，可许闵还是听出几分冰冷的语气，她懒得解释，没有吭声，岑钟则又看向不明所以的孙建江，“一开始还能频繁上报研究状况，后续却慢慢没了新发现，看起来解药研究的并不顺利。”
他起身缓缓踱步到孙建江身后，抬手覆在他肩上，孙建江微蹙眉头眼底闪过几分厌恶。
“因为封城的事，应该有不少人跑来声称自己手里有丧尸的资料吧。”
“要是是有一个说得是真话，出现在这儿的……”孙建江顿住，轻笑一声不动声色起与他面对面，“就不是老钟你了。”
“是吗？”岑钟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似乎想寻到些什么，末了，他忽然捧腹大笑，“哈哈……”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你变了。”
“哪变了？”孙建江嘴角保持着笑容，一动不动道。
“我们是怎么绝交的，你不会忘记吧。”
“二十几年了，哪还记得。”
岑钟收起笑容，撇了眼小个子士兵，小个子立马靠近抽出一张湿巾递给岑钟，岑钟接过湿巾将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擦了个遍后扔到桌上。
他转身缓缓向门外走去，“乱世之中大家都不容易，经费和资源都要减半，解药要以最快的速度研究出来，我争取到的只有这些，祝你好运，老同学。”
孙建江看着渐渐远去的岑钟，眉头也皱得越发的深。
“为什么没告诉他时骤他们的事？”
“他这次来明显是知道那日发生的事，可问题是这件事根本没传出去，他是如何得知的？”孙建江挥手招来一个士兵，“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找到孟年让他来见我。”
“是。”士兵说罢迅速离开。
“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怎么肯定不会传出去。”
“整个兰市活人基本就在这一栋大楼上，手无寸铁的人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如何传得出去。”
“可还有……”
“与其跟我在这争辩无用的，不如先担心一下你儿子，”孙建江打断她的话说道，“岑钟他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什么都敢做的人，而且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愿意跟上头争执保兰市，说明他手里一定掌握了什么重要消息。”
他表情有些沉重，“那几个年轻人，要面临的威胁，恐怕又多了一个。”
芍市一栋楼边停着的车内，距离丧尸爆发已过去一个多月，路上能见到的活人也越来越少，而手里的物资也是越来越少。
他们虽然是能省则省，可吃的东西还是肉眼可见的缩减，而下一个幻草球，却依旧是毫无线索和头绪。
“啊……”段路明心烦意乱地扯了扯头发，吃的是一大烦恼，而另一大烦恼是汽油，一小时之后他们再找不到汽油，就只能弃车改步行。
时骤看了眼毫无波动的追踪器，也是轻叹一口气。
“时哥，”段路明眼巴巴地看着时骤，“你的时空科技那么发达，一定有什么吃一口就饱的东西吧。”食物短缺每人一天只能分到一点可怜的吃食，段路明此刻饿到什么都想咬一口的程度。
“对啊……”一样饿得头晕眼花的尚峰跟着附和道。
听他这么一说，时骤忽然想起什么，身上哦哟从包里那一堆叠得整整齐齐透明小包中抽出一包东西来，里面鼓囊囊半袋红色小药丸状的东西。
“这是吃的吗？是吧，一定是吧……”段路明两眼放光。
“算……是吧。”时骤迟疑道，“吃一粒管两天，就是……”
“我要吃。”段路明伸手夺过袋子，倒出一粒。
“我也要。”尚峰有气无力的伸出手，段路明也给他一粒。
两人同时将药丸扔嘴里咽下去，过了没几秒，段路明方才还咕咕叫的肚子刹那间有了饱腹感，他满足的拍拍肚子，“时哥你说你有这玩意儿不早……”段路明忽然顿住，眼里闪过几分怀疑和惊恐，他的胃里忽然涌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恶心味道，身后尚峰也是在那儿一阵干呕。
时骤将车窗打开一条缝，缓缓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就是味道不太好。”
“不是一般的不好啊时哥，你这什么玩意儿啊我靠太恶心了，这么恶心的味道为什么要做成吃的，为啥不早说啊，我吃的时候你应该制止我，给我一巴掌让我清醒一点啊呕……”段路明又是一阵干呕。
“这玩意儿主要成分是星草，”时骤不徐不疾的介绍，“一种夜晚会发出星星一样光芒的植物，味道很奇怪，但它的饱腹感极强，便有人将其制作成小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呕……”段路明一张嘴味道就涌上来，他只能以愤怒的目光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用听他唠叨时骤求之不得，他笑了笑说：“忍几分钟味道就没了。”
“我，呕……”段路明认命闭上嘴。
滴滴几声响，时骤眼睛亮了亮低下头，沉寂许久的追踪器上赫然闪动着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