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短暂平静
“恭喜您成功通关游戏童年，您的游戏奖励‘钥匙碎片’已经放入您的背包中。”
伴着凤山的声音，三人悠悠转醒，宋芹芹靠在树干旁一动不动。
时骤打开背包，碎片静静躺在其中，空枪所创造出的空气墙并未消失。他看了看手表，仅仅过去十分钟。
尚峰直愣愣地看着宋芹芹，似乎他就这么盯着她，她就会醒来笑着说她在开玩笑，可现实是，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段路明看着脸色惨白没了气息的宋芹芹，悲痛之余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拍拍尚峰的肩膀，没有说话。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时骤说罢起身拿出一根类似图钉模样的东西对着空气墙一扎，极其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过后，段路明顿觉面前拂过几缕清风。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尚峰声音微颤，“但总要让她入土为安吧。”
“我并非有意泼你冷水，”时骤看了看远处将要落山的太阳，“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在天黑之前尽快下山回到车上，黑暗之中视线受阻，很容易被丧尸突袭。”
“五分钟，”尚峰缓缓握住宋芹芹僵硬冰凉的手掌，“给我五分钟就好。”
“五分钟，也挖不出一个土坑啊。”段路明理解尚峰的心情，却无法理解他现在的脑回路。
尚峰斜看他一眼没说话，转头冲时骤说道：“你有绳子的，对吗？”
时骤愣了愣，将包里的绳子递给他。
段路明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你真要这么做？”
“少废话。”尚峰看他一眼，“过来帮忙。”
虽然不是很有那个胆子，段路明还是默默咽了口口水，帮着把人绑到了尚峰身后。
“山顶也不是不可以。”时骤看着俩人的操作明白了尚峰的意图。
“山顶又高又冷，她会不舒服。”尚峰说罢顺着来时的路有些吃力的向下走。
“算了吧时哥，”段路明看着走远的尚峰，“他倔起来，没人劝得动他。”
“你挺了解他啊？”时骤斜看他一眼。
“那是，我俩可是多年的好兄弟……”他顿了顿，忽然连连摆手冲时骤说道，“你可别误会啊，我俩就高中认识到现在都好兄弟，了解那肯定是正常的，反正没用”
“这关我什么事？”时骤皱眉打断他的话，一脸莫名。
反应过来的段路明也愣了愣，尴尬的笑了两声，“还是赶紧下去吧，不然天黑就不好走了。”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略微陡峭的山路就连一身轻的段路明脚底都时不时滑一下，更别提身后已经是一身土摔了好几次的尚峰。
段路明看他满头大汗的吃力模样真怕他一个不注意直接咕噜咕噜滚到山下去陪女侠姐姐去了。
“要帮……”
“不要。”
得，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自己把人带下山了，段路明有些无奈，只能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确定人没事。
就这样三个人一前一后总算是赶在天黑前下了山，不知是不是因着段明的缘故，一路上他们并未碰到丧尸。
车子还静静待在路边，远处鲜红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红中带着几分淡粉地霞光映在不远处的山林之中，也映在三人神色各异的脸上，宋芹芹苍白的脸上因着这光似乎又有了几分生气。
尚峰喘着粗气脚步虚浮，他踏在平坦的大地上望着晚霞。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得晚霞，美到他忍不住微微侧头冲身子已经僵硬的宋芹芹轻声说道，“真美啊，你看到了吗。”
他们站在原地，直到晚霞渐渐失色直至消失，天彻底黑下去。
尚峰转身继续向前走，段路明和时骤默默跟了上去。
其实走了也没多久，尚峰便在一处空地前停下，一片浅粉色的山茶花在簌簌寒冬开的热烈，淡雅中带着几分微甜的香气直钻鼻尖。
在来时的路上尚峰就注意到了这片山茶花从，本想或许未来，亦或许是某个时间，他能带她看看这山茶花。
“你说他俩也就认识了……”段路明愣了愣，事情一个接一个发生，几乎一直在跑路的他已经算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没多长时间吧。”
的确宋芹芹的离去令他深觉难过，可对他来说毕竟也只是认识没多久的一个姐姐，难过归难过也不会到悲痛的程度。而尚峰却像失去多年爱人一般，看起来无比悲伤与痛苦。
时骤看着跪在地上的尚峰，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奇怪情绪：“感情的事，说不明白，喜欢可以是细水长流发生的事，也可以是一见钟情迅速发生的事。”
？？？
这可不像时骤会说出的话，段路明一脸惊恐伸手想抱住他的脸却被时骤察觉后退躲开，他一脸莫名，“做什么。”
“你是时哥吗？”段路明凑近了看，“不会被段明夺舍了吧。”
时骤一头黑线拍开他的脑袋，“脑袋里整天幻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还是那个时骤，段路明想着点点头。
尚峰跪在那儿发呆好久，徒手挖起冻的梆硬的土地，段路明赶紧拉住他，“你疯了啊？手不想要了？”
“别管我。”尚峰甩开他的手继续刨土，段路明还想拦着却被时骤拉住，“算了。”他轻声说道。
“可是他的手……”
“就像你说的，没有谁能拦得住他。”
段路明看看尚峰，叹气道，“是啊，拦不住。”
时骤拿出手电筒照在尚峰身上，二人并肩站在尚峰身后看着他徒手一点一点挖出一个土坑，指尖的鲜血混着泥土被一捧一捧扬在一旁。就这么一下又一下的扬着过了好久，他终于挖出一个不浅的坑来。
他手撑着地深深吸了几口气呼出来，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绳子，没了绳子的束缚，宋芹芹顺势从他身上滑下去。尚峰转身抱起她，跪着用膝盖移动身体面对着土坑。
借着手电筒明亮的光线，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了又看，终于是依依不舍把她放在了坑中，宋芹芹紧握住的一只手忽然松动开，一枚护身符从她手中露出。
他伸手捡起来，盯着护身符看了许久，笑了笑，低声喃喃，“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还要活着找到段明，让他付出代价。
他将护身符轻轻放在她身边，捧起堆得老高的土堆一捧一捧轻轻撒在坑里，他看着宋芹芹的脸，身体一点一点淹没在尘土之中。
做完一切之后，他拖着疼的几乎没了知觉的双腿起身，转身冲段路明和时骤勉强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去哪过夜啊。”
“车里，规矩照旧，”时骤扭头看着段路明，“你跟我站岗。”
“怎么又是我啊——”段路明仰天长叹。
“闭嘴!这么大声想把丧尸引来吗？”
“车门锁好应该没什么事吧，他总不能把门给扒了吧，都累一天了，好好休息不行吗……”
“不行，没得商量。”
尚峰看着前面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走着，低头笑了笑，一瘸一拐的默默跟在后面。
壁炉之中，熊熊烈火将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响，火光映照之下的段明脸上有几分惊讶，“死了？”
“嗯。”z站在他身旁轻轻点头，淡漠的灰色瞳孔毫无变化的说着发生的事，“跟林落一起跳下楼没的。”
“是吗。”段明闭上眼，将腿上的毯子向上盖了盖，嘴角微微上扬，“她倒聪明，一死了之最痛快。”
z向壁炉中扔了几块柴火，感知不到冷热的他只能仔细观察着段明表情身体的变化而调整屋内的温度。
“段路明……”
段明听到这个名字，猛地睁开眼，他看着z，语气冰冷，“怎么了？”
“没有，”z摇头，“只是想告诉您，他似乎生出了些无法控制的情绪。”
“知道了。”段明看了z一眼，重又闭上双眼，“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无用的人身上。”
z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看着倚在沙发上一副悠然之态的段明，欲言又止。
“还有问题吗？”
“没有，您好好休息吧。”z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缓缓起身向屋外走去。
段明没有回应，闭着眼沉沉睡去。
寒风簌簌，银白色发丝随风微微飘动，他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张嘴呵气，一团白气随之飘出，他看着很快消散的白气，淡漠的眼神多了几分动容。
或许他多想了吧。
他伸出双手，手掌之上缓缓显出一颗幻草球，他松开手，幻草球飘在空中，他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另一边，段路明裹着上次木屋中翻出的军绿色大衣跟时骤围坐在刚烧起的火堆前，他手里抓着块巧克力不断地打着哈欠，纵使冷风呼呼吹着他的脸，也无法令累极了的他清醒。
时骤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目光落在眼前的段路明身上。他半睁着眼不断地打瞌睡，时不时咬一口巧克力嘴巴一张一合缓慢咀嚼着，比起平常欢脱胆小的模样，能看到此刻异常安静乖巧的段路明实在难得。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想起那个整日泡在实验室经常错过吃饭时间，就以巧克力凑合果腹的段明。
时骤抬头望着月亮，脑海中回忆着这两天的事，并不长的时间里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他缓缓闭上双眼，轻轻呵出一口气。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就都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