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案发现场
齐笙往路的前方望去，那是雨中的一条长长的车龙，喇叭的催促声此起彼伏，刹车尾灯在雨夜泛着让人眩晕的红光。
“呸，什么破司机！”齐笙不禁恼得跺脚，雨水将白鞋溅得污湿。
手机的导航显示着两条路线，一条拥堵成灾，另一条畅通无阻。
齐笙只道这司机在故意绕路以报复他的疑心，又或是绕远路坑钱。
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齐笙必须在与父亲约定的时间前到达家中。
要跑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今夜街上的人特别地多，齐笙在奔跑的过程要不断躲避过往的行人。撑着伞的老人也很多，他们一个个颤颤巍巍地雨中挪着步。齐笙要在保持速度的同时不撞到路上的老人，实在费了他很多心思。
那些老人看着路上有个年轻人在风雨中横冲直撞，丝毫没有惊诧之色，也没有怕被撞倒的担忧。反而有意无意地，往齐笙前方的道路上靠近。
往家的方向越来越近，但入耳的警笛声却也越来越清晰。
不祥的预感在齐笙的心里酝酿着，他拨着父亲齐欢宴的手机号码，电话的那头却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不知道该恨自己，还是要恨那司机。
齐笙走到了附近，才确定了警笛声就是来自自己家门口。
此时门外已挤满了围观群众。
不久后警察有了新的发现：散落在屋内的白色粉末。警察小心地戴起手套，用手指抹起一点，揉了揉，他无法判断这些粉末的成分。另外在屋角，还散落着许多形状各异的金属碎块和零件，那些零件都是齐笙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属于齐笙认识的任何一种机械或武器。
齐笙不敢乱动，甚至大气也不敢透。他只是从警察的口中得知，父亲齐欢宴失踪了，初步判定为绑架案。
妹妹齐笛正在屋内恐惧地望着四周，颤抖的后背紧紧靠着墙。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哎呀，这人怎么突然间没了呢？”
“听说是直接被劫走了，到现在警方还毫无头绪。”
“这人好像是工程师，平时经常给一些厂子接机械设计的单子，也不知道这能惹到什么仇家。”
“哎呀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条人命呢，等警察调监控，查个水落石出吧……”
齐笙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他和妹妹齐笛当晚是在公安局的安置下过夜的，一来为了调查疑案，二来也为了保护他们。
但无论是调查监控，还是沿街走访，都没能查出半条线索。
当晚是齐笛报的警，在楼上房间的她听见金属散落地上的声音，待下楼察看时，父亲已然消失。
这位还在念初三的女生，感到了极大的恐惧，情绪现在很不稳定。
但身为哥哥的齐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处于青春期的妹妹，缺少了应分的父亲和该有的母爱，如今对父亲和兄长都颇为叛逆，与齐笙的关系更是闹得比较僵。
“笛笛，父亲一定没……”
“别烦我！”齐笛又惧又怒地白了齐笙一眼，“你今晚到底去哪儿了？他一直念叨等着你回来再一起吃生日蛋糕！”
今天是妹妹齐笛的生日。
齐笙支吾半天，也挤不出一句回答。
“反正你们一个个都各顾各的。”齐笛背过身去，“警察说，你不在场，对案发现场啥也不知道，现在先请个假，过两天就可以去上学，等结果吧。”
“那你呢？”
“不用你管。”
齐笙确也不再说话了。
他在为自己和妹妹思考着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齐笙平日里时常听父亲提起过，他总有离去的一天。当这一天太快来临时，兄妹俩可投靠他的老朋友——那里有着足够的经济来源。
一个老朋友为南州帮会“狼会”的老大，沈良；另一人为天墨集团秦家的家主，秦四海。
南州理工大学得到了天墨集团的倾力扶持，每一届的学校机器人擂台竞赛奖金，正是天墨集团赞助出来的。获得冠军的优胜者，还有机会进入天墨集团南州分部和南州市天墨人工智能公司，面见当地总裁，成为集团的备选成员。
这个总部位于长安市的集团，在集团掌舵人秦四海的经营下，已成为国内最顶尖的科技集团，长安市天墨产业园区、长安市天墨机械工程公司、长安市天墨生物制药公司、长安市天墨新能源公司，以及南州市天墨人工智能公司和钱塘市天墨安保公司，均是天墨集团在国内产业网络中的一个个重要节点。
就是这么一个庞大集团的领导者，居然是父亲齐欢宴的老朋友。
“呐……”齐笛罕见地向齐笙主动开口，“既然之前也提起过可以投靠的人，那个秦家考虑一下吧。至于那个帮会……反正我不太喜欢。”
齐笙也不喜欢。他甚至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质问父亲一番，追问父亲为什么会和帮会有接触。
不论怎样，齐笙明白，带着父亲的名义去投靠别家，是眼下最省事的做法。
但自己还没努力过，便要开口求人，这终究不是他的风格。
“我想……我们还是先靠自己。”
“你也是学生而已，你觉得自己可以？”
齐笙长叹一口气，眼神有些复杂。
“笛笛。”他仿佛鼓起勇气般，认真地用手拍了拍齐笛的肩膀，“不管以前我们关系怎么样，但现在这个境况，我希望你能听我的……实在不行嘛，我们再去求人，眼下，我们也要有自力更生的骨气。我……好歹也是中文系的学生，再怎么说，都带着点儿文人的倔强，起码……现在希望你能理解。”
齐笙不知道今后的路怎么走，他想先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
夜，南州市，程家民宅。
标准的南语——南州本地话。
“同事这边已经传开了，听讲你的班长……家里出事了？”
“嗯……好突然。”
“上头要这边部门暗中介入调查。对于针对齐家出手的嫌疑人，你有什么想法？”
“我更想知道，您为什么要我去唤醒小笙对机关术的热情？”
“看到齐欢宴的遭遇没？你以为……没有这样的唤醒，他的生活就能一直平静下去了么？让他有所准备也是好的。”说话的男人掐灭了烟头，“如今局势不明朗，即便只是钱塘齐家的分家，也当有这份责任，去阻止公输家乱来——他应该是这样的命运。”
“那么接下来，我可以根据他的境况……调动局里面的力量么？”
“当然！你可是局里的重要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