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微笑的恶魔

    铺丁因为是受特殊照顾的徭役，既能服役又可以照顾家里，所以不像正规当兵的那样有饷银，每月只发一些口粮保证日子能过下去。只在递送一些特别重要的递角时，才会有一些赏钱。

    以往，急递铺几个铺丁的口粮，还有急递铺当月的木炭、马料、灯油等给养，都是节级胥文山配好，通知急递铺派人去领回来的。

    上个月，张鱼因黎建功的事情得罪了胥文山，上任铺司后也没有去拜访过胥文山，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胥文山在故意报复自己。

    张鱼问几个铺丁：

    “你们有没有问过其他急递铺，他们是不是按时领到了口粮？”

    “旁边的板桥、秣陵、汤山都按时发放，就我们自从黎头走了就好像是小妾生的……”

    说到这里，老李自知失言了，赶紧向张鱼告罪：

    “张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你说的没错，是我张鱼连累了大家，胥文山这是冲着我来的。”

    张鱼打断了老李，斩钉截铁地表示：

    “大家放心，我这就去找胥文山，最多两天，保证大家能拿到口粮。”

    说完，张鱼来到马厩牵出一匹马，骑上马往秣陵急递铺而去。

    急递铺由于数量多，且分散，是划片区管理的。节级胥文山掌管着土山、板桥、秣陵、汤山四个急递铺。他平时在秣陵急递铺办公。

    来到胥文山的办公房，张鱼懒得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胥文山正在低声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见有人推门进来两人被吓了一跳，中年男人伸手往腰间摸去，似乎腰间有什么武器。

    见到进来的只有张鱼一个人，两人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中年男人以有人来访为由，急匆匆离开了。

    胥文山气的对张鱼破口大骂：

    “妈的，你故意的是吧，敲下门会死啊？”

    “胥大人，事急从权，就别计较了这些细节了。我这里都火烧眉毛了。再不处理你我都要挨板子。”

    张鱼故意装着很急样子。

    “是不是口粮和给养的事啊，我说张鱼啊，你好歹现在也是个铺司了，就不能替我分担一下吗？我现在也着急啊，库里的粮食受了潮，晾晒需要一点时间呐。”

    “唉呀，我的节级大人，我不是来找你要口粮的。再说了，现在给口粮也不一定管用啊。我手下几个铺丁正在闹事呢，说没饭吃了横竖是个饿死，倒不如把急递铺的东西拿去分了，大家一拍两散。”

    胥文山听完张鱼这话吓了一跳，要是这些人真把急递铺给拆了，这事是因他而起，他还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张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拦住他们，不能闹事。”

    “我要能拦得住，还用得着大老远跑来找你求救吗？我看这事很难，我也想过了，大不了跟他们一起走人呗。”

    张鱼看着胥文山，脸上一脸的真诚，说的情真意切：

    “我今天来主要就是跟节级大人报备一下，请节级大人帮忙做个见证，我真的是尽力控制了，但人毕竟要吃饭啊。要是这些人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到时节级大人一定要帮我作证啊。”

    听张鱼这样一说，胥文山突然明白过来，这小子就是来要口粮的，但他明明是来求人的，却不开口求人，偏偏编造个借口，让自己反过来求他。

    想通了这些，胥文山再抬头看张鱼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怎么看都感觉这是一个微笑的恶魔。

    胥文山明明知道张鱼这样说是在威胁他，他却偏偏不敢放手去赌，从跟张鱼过招这几次来看，他相信张鱼不是没有这个胆量拆了急递铺。

    最终，胥文山叹了口气：

    “你先回去好好安抚铺丁，让他们不要闹事，口粮和给养随后就到。”

    “明天，最多到明天中午。不然我可真镇不住这帮饿着肚子的家伙。”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吧。”

    急递铺的事情解决后，张鱼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一大早，张鱼找了条船，带着白紫苏和柔儿从自家后门出来了上船，沿着秦淮河往建康城驶去。

    大肥已经催了好几次， 说在建康城找了个铺面很适合开药铺，让张鱼去看看 。前段时间忙急递铺的事，张鱼一直没有顾得上。把这些事都交给了大肥和杜二苟来处理 。

    大肥做事还真不赖，在杜二苟的协助下紫苏水和紫苏皂，很快在建康府打开了局面。有了一群名媛官太太们的亲身示范 ，和柳诗诗的名人效应 ，紫苏水和紫苏皂现在已经是建康城炙手可热的奢侈品。上层社会的女人们见面，聊的也都是如何才能买到更多 紫苏水和紫苏皂。

    因为大肥按照张鱼的吩咐，一直牢牢控制着紫苏水和紫苏皂的出货量 。对外声称，生产这两样东西使用的药材名贵，而且药材稀缺，加上制作过程复杂，所以产量有限 。

    人有时候就是贱 ，张鱼越是这样控制销量，大家越是疯狂地追捧，想方设法地要多买一些 。谁能买到更多的紫苏水和紫苏皂，已经成了显示实力的象征 。

    走水路比陆路又快又轻松，一路上欣赏着秦淮河两岸的风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建康城。

    进城后 ，张鱼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先来到秦淮河两岸的市坊逛了逛 。

    就算是白紫苏这种官宦人家的大小姐 ，到了建康城也被这里的繁华，给深深吸引住了 ，拉着张鱼这里看看那里逛逛，买了一些胭脂水粉，品尝了各种各样的小吃 。吃的柔儿捂着肚子直喊撑得慌 。

    来到一家胭脂铺前，白紫苏和柔儿又被店里的胭脂水粉吸引住了。张鱼对这些女人家的东西不太感兴趣，看到隔壁是一家茶肆，就迈步走了进去，想进去找个好的位置，带两个女人一起喝喝茶歇歇脚。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又在茶肆遇到了“前女友”南宫燕。

    “嘿，我说臭咸鱼，你就算不舍得我嫁给郝公子，也不能整天跟踪我纠缠吧。上次在茶肆被你纠缠，这次怎么又来了。”

    跟郝建一起在茶肆喝茶听书的南宫燕，正好对门坐，一眼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张渔，率先开口嘲讽。

    郝建紧跟着与南宫燕一唱一和：

    “你说你一个没有饷银的小铺丁，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呢，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天天做梦娶媳妇。再整天缠着我家娘子，信不信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母亲说过，让张鱼看在上一辈人的交情上，不要招惹南宫燕，所以张鱼没搭理这俩人，迈步继续往里走去。

    郝建看张鱼没理他，蹭一下站起来，一把拽住了张鱼的胳膊：

    “小子，长能耐了是不是？”

    “我来喝茶的，没空搭理你。”

    说着，张鱼把胳膊一抖，甩开郝建抓住他胳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