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诗诗请笑纳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众人随着声音望去,一个身影从门口走进来,正是杜二苟。他摆脱几个贵妇的纠缠,跑来找张鱼了。
杜二苟走到张鱼身边,向张鱼恭敬地一拱手:
“师傅,徒儿来了。”
人群中一阵嘈杂,杜二苟大家都认识,这是建康城里横着走的公子哥,谁都没想到他会对这个小铺丁如此恭敬,还口称师父。
“秦寿生,刚才是你要弄死我师父?”
杜二苟转身面向秦寿生,皮笑肉不笑:
“你是觉得我朱雀门几十万子弟,不如你这几个狗奴才是吧?”
“少堂主说笑了。不过,此人在我秦家的媚香楼生事,我也是处理家务而已,还望少堂主行个方便不要插手。”
秦寿生虽然有些忌惮杜二苟,但一来杜二苟还不足以让他畏惧,二来大庭广众之下也想挽回点面子。
“方便个屁,劳资管定这事了,谁敢动我师父我看看?劳资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杜二苟,你别欺人太甚,我秦家可有秦太师坐镇,别说你了,就是杜堂主也得掂量掂量。”
见杜二苟一点都不给面子,秦寿生搬出了最后的底牌秦桧。杜二苟一听笑了:
“切,你一个秦家的旁系,别跟我扯什么秦太师,今天就是我爹来了也不会阻止我。哦,对了,我爹跟我师父还是结义兄弟呢。”
杜二苟丝毫不给秦寿生留面子,他吃定秦寿生不敢跟他翻脸。
别看秦寿生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杜二苟知道他只是建康秦家核心之外的子侄。
建康秦家是以右丞相秦桧为核心的大家族,分为四个分支,一、二房随秦桧在临安城居住,三、四房留在建康城守着祖产。其中,三房是核心,由秦桧的亲弟弟秦佟掌管,掌握着秦家在建康府的祖产。四房是旁系,秦家各类旁枝末节的亲属被统一归入四房。
这秦寿生就是四房方头秦范的儿子,平时就喜欢带着一群狗奴才到处装逼,欺压百姓,调戏民女。虽然只是秦家的旁系,但对于很多普通老百姓来说,一样是惹不起的。不过,遇到杜二苟这样真正有实力的公子哥,还是要绕着走。
而且,最近秦范的房头地位受挑战,这个时候惹上杜天华,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果然,秦寿生在听说张鱼不仅是杜二苟的师父,还是杜天华的结义兄弟后,知道自己今天只得认栽了。秦家虽然权倾朝野,偏偏对这些江湖人士没多少威慑力。不要说他一个旁系子侄了,就是秦桧也经常对这些江湖人士心生无力感,痛恨他们到处说自己是奸贼,又无法将他们剿灭。
想到这,秦寿生只得强压着心中怒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行,看在杜堂主的面子上,我就大度一回,这事暂不追究了。”
说完,铁青着脸准备带人离开。
“慢着,我让你走了吗?”
说话的是站在旁边许久未出声的张鱼。
秦寿生停住了脚,转身对张鱼道:
“小子,今天你走运,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有祖传秘方,专治各种嚣张。”
张鱼一边说着,一边走近秦寿生。
几个保镖见状赶紧挡在了秦寿生面前,却被张鱼三两下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
张鱼突然闪身到了秦寿生面前,抓起他的左手,咔嚓一声掰断了一根手指。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秦寿生嘴里发出,响彻在媚香楼里。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现在该付出代价了。”
娇生惯养的秦寿生哪受过这种待遇,惨叫后两手抱着断手蹲在地上哀嚎不已,豆大的冷汗一颗颗滚落下来。原先被搂在怀里的女子,赶紧弯腰扶住了他。
张鱼似乎还没打算放过秦寿生,一边慢慢嚼着嘴里的肉干,来到秦寿生旁边也蹲了下来,戏谑地看着他:
“秦公子你不地道啊,你都花柳病中期了还来这媚香楼找乐子,你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是想把花柳病都传给这些姑娘和客人们是吧?”
张鱼伸出右手在秦寿生的脸上啪啪拍打了几下,继续说道:
“我不但是铺丁,还是个郎中,要不要求求我帮你治好啊”
听说秦寿生有花柳病,扶着秦寿生的妖艳女子嗷的一声尖叫,丢下秦寿生跑的远远的。
在场的众人,也都不由得都与秦寿生拉开了距离。大家都在心里把秦寿生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你……你……”
疼痛、羞辱、愤怒交织在一起,让秦寿生一时说不出话来。在跟班的搀扶下,狼狈地踉跄着走了。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张鱼带着杜二苟跟着小丫鬟来到了二楼。
二楼一个布置古朴雅致的房间,张鱼见到了众人口中的媚香楼第一头牌柳诗诗。
粉红的杏仁小脸,流波转盼的杏眼,明眸皓齿,身材窈窕。
她穿着一袭青莲水路妆花缎,和一件杏色绣花布襦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深灰绣花荆缎锦裙,身上是粉紫色绣花鹤氅,乌黑的长发绾成了对称式的云髻,上面点缀着几只吊坠的金钗。耳上是松绿色耳坠,腰间挂着海棠金丝纹香袋,一双粉色乳烟缎攒珠鞋。怀里抱着一把琵琶。
这样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子,站在这样一间古朴雅致的房间里,宛若一朵远山的芙蓉。
如果不是知道此处为媚香楼,张鱼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哪个官宦人家小姐的闺房。
一向咋咋呼呼的二狗子,此刻也突然变得像个安静的美男子,只不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诗诗,嘴角的哈喇子都忘了擦。
柳诗诗不愧是建康府的当红头牌,落落大方地对着张鱼和杜二苟施礼:
“诗诗见过二位公子。”
落座后,柳诗诗迫不及待拿过张鱼写的词看了起来,待看到后面一句“诗诗请笑纳”后,俏脸不禁微红。
柳诗诗抬起头,眸如星月,吐气若兰:
“感谢公子赐词,诗诗才疏学浅,不知这首词的词牌和词名是什么,请公子赐教。”
“尚无词牌,张鱼乱写而已。”
张鱼莞尔一笑:
“至于名字嘛,因是专门写给诗诗小姐的,不如就叫笑纳好了。还请诗诗小姐笑纳。”
柳诗诗听了,俏脸展开一朵灿烂的笑容,赶紧起身致谢,同时发出邀请:
“不知诗诗能否有幸与张公子同唱一曲?”
“这个……在下对音律一窍不通,刚才在楼下只是随兴而唱。不如请诗诗姑娘谱一曲。”
古代的音律只有宫商角徵羽五个音,张鱼的唱腔则是按照现代音阶来唱的,柳诗诗也觉得有些不合音律,于是当即坐到古琴前,重新谱曲。不过,大体的唱腔依然是按照张鱼唱的旋律。
柳诗诗的嗓音非常好听,音乐造诣也颇高,这样一首《笑纳》在经过她重新谱曲后,从她嘴里唱出来更加空灵有意境,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听柳诗诗唱完一曲《笑纳》,张鱼笑着拿出了两个竹筒和两包紫苏皂,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诗诗小姐请笑纳。”
“敢问公子,此为何物?”
柳诗诗也有些诧异。
“这是我自制的紫苏水和紫苏皂,可代替澡豆能清洁去污,沐浴后还能滋养肌肤,并留下淡淡清香。上午送了一些给府尹夫人、同知夫人,剩下这点还请诗诗小姐笑纳。”
柳诗诗没想到,张鱼刚才在楼下那一通折腾,甚至断了秦寿生一根手指,为的竟然是给自己送这么一份礼物。
柳诗诗望向张鱼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暖。
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却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个男人与他所接触的所有男人都不同,恃才又不冷傲,率性而不跋扈,一肚子学问又不像读书人那样木讷。
同样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张鱼在楼下面对秦寿生时的勇敢和狠辣。
总之,这个张鱼让柳诗诗有些看不透,又很想看透。
看着离去的张鱼的背影,柳诗诗低声说了句:
“但愿你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