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废物再利用
“呔,那汉子,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张鱼一路小跑来到松风岭下,路边突然跳出两个人来,把原本就不宽的小道死死堵住。其中一人,对着张鱼喊出了拦路打劫专用口号。
“两位大哥,看不出来吗?铺丁。”
张鱼晃了晃手中的长枪,拍了拍腰间悬着的铜铃,铃铛又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铺丁虽然卑贱,好歹也属于公门中人,送的可是一些重要官文。所以宋代律法规定,铺丁在递送递角时腰悬铜铃开道,路上闲杂人等听到后必须提前让道,故意阻挡者轻者治罪重者立斩。
再说,铺丁没有薪俸只有一点能吃饱肚子的口粮,所以每个铺丁都是穷的跟腰间的铜铃一样叮当响,他们送的也只是一些文件,很少有值钱的东西。所以,即便是拦路的强盗,也很少会抢劫铺丁来给自己找麻烦。
但今天这两位,显然是不太懂这个规矩。
“我管你什么铺丁不铺丁的,不留下银子谁都别想过去。”
“啊对,昨天也有一个铺丁,还不是乖乖把马留下灰溜溜滚蛋了?”
两个拦路的强盗一唱一和,张鱼却从他们的话语间猛然醒悟。原来,这里才是黎建功给自己挖的最大的坑。
他让张鱼来送马递又不给派马,早就算好了张鱼为了不违时肯定会走这条小道,而这里最近刚好出现了一伙不开眼的强盗,连路过的铺丁都要抢。所以,张鱼这个废物来到这里的下场,很可能是递角被抢灰溜溜返回急递铺。
按照大宋律法,铺丁丢失递角,轻者扣口粮打板子,重者流放五百里甚至砍头。
即便张鱼这个废物好运爆棚,又卖惨又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好话说尽,终于打动了强盗放他过去,但这一来也会耽误了时辰无法按时送到。照样要受到违时的惩罚。
再退一步说,就算张鱼有天神眷顾,奇迹般地踩着这几个坑顺利完成了任务,到时他也可以把这份功力拿过来,往上给自己请功。
这样算下来,他是一点都不吃亏啊。在黎建功心里,这就叫废物再利用。
这时,呼啦一声,路两边又闪出几个人,其中一个身披斗篷的黑衣汉子,骑在一匹白马之上。
先前拦路的两个人,见骑马的黑衣汉子来了,赶紧闪到一边让出路。
“大哥,这个小铺丁不给钱。”
听了两个手下的话,被叫做大哥的人不太高兴,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抽其中一个人:
“废物,我们是剪径的强人,不给钱不会让他留下小命?”
说完,这位大哥又调转马头来到张鱼面前,用手中马鞭一指张鱼:
“小子,身上有值钱的物件吗?”
“你看这个如何?”
张鱼把左手中的长枪往上一举,却没有递给马上的大哥,而是用枪柄重重地戳在了地上,他左手一使劲,身体借着这股反作用力,猛然弹起直奔马上的大哥而去。
马上这位强盗的大哥只觉眼前一闪,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咽喉。其他强盗看到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时间紧迫,强盗又多,张鱼只能擒贼先擒王。
而且,张鱼看上了他胯下这匹白马。
“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被捏住咽喉的强盗,立刻吓得冷汗直流。他们只是求财的强盗而已,还没抢到多少钱享享清福呢,可不想就这样丢了小命。
张鱼也不搭话,一抬腿跨上了马背,捏住强盗大哥咽喉的手稍微用力一收:
“别废话,送我一程。”
强盗大哥命都捏在张鱼手里,哪敢不从,只得调转马头往板桥方向走去。
走出十几米远后,张鱼一把把他推下了马,自己骑马往前奔去。一边骑行一边回头喊道:
“要报仇,到土山急递铺找黎建功。”
辰初三刻多一点,张鱼骑马赶到了板桥急递铺。
还没下马,板桥急递铺的铺司王虎就一边向张鱼飞奔跑来,边跑边喊:
“咦,这不是我们昨天被抢的那么匹马吗?你怎么骑来了。”
跑到跟前,王虎拉住马缰绳,对着张鱼骑的那匹马上看下看,嘴里语无伦次:
“没错,是它。没错,没错,可回来了……”
看王虎的反应,再听其言,张鱼很快判断出他歪打正着,抢来的这匹马恰好是板桥急递铺丢失的马匹。
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那就没错了,路过松风岭,看到强盗骑着的这匹马像是你们这边的大白,就给王头送来了。”
张鱼一边说,一边跳下了马。
“哎呀,失敬失敬,以前是王某多有不周,张老弟别往心里去。一路劳顿,张老弟请到里面喝杯茶。”
王虎也不顾及什么了,一把抱住张鱼,使劲拍了拍肩膀。
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抱拳,对着张鱼深深施了一礼。
昨天丢了匹马,这个王虎正为这事犯愁呢。大宋可不比金人,马匹在大宋很稀缺,买一匹马的价钱远比买一个下人要贵很多。前线军队里一直缺马,即便是这样也给每个急递铺配了两匹马。他却在骑着那匹白马出去办事时,被人抢走了马匹。这可是重罪,要是被上头知道,革职都是轻的,搞不好要流放。
更让王虎憋屈的是,他是在猝不及防下被人打晕抢走了马,甚至连对方是什么人,跑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急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又毫无头绪。
就在王虎陷入绝望无助之时,张鱼就这样轻飘飘把马给他送回来了,他怎能不感激张鱼?
来到急递铺里面,办好了交割手续,王虎拉着张鱼来到他自己的房间,殷勤地为张鱼点茶。
宋朝人喝茶,不像唐朝那样放锅子里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煮,也不像我们现代人这样用茶壶冲泡,而是一种介于煮茶与泡茶之间的喝法,叫点茶。
其做法有点类似今天个别地区还在流传的擂茶,先把茶制成茶饼保存,要喝时需要把茶饼磨成很细的粉末,然后放进茶盏用开冲泡,这个过程中要迅速拿起专用工具,有节奏地把粉末打散。这个过程就叫点茶。
一些文人雅士,还会在杯中的茶汤之上做出各种山水或诗词的造型,这有点像今天咖啡厅里在咖啡之上做的奶盖。
“不瞒张老弟,我正为这丢马的事头疼呢,你可是帮了大忙。”
“王头记错了,哪有丢马的之事,是我们土山急递铺临时借用了一下。”
正在点茶的王虎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接着很快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张老弟果然豪爽。”
王虎把一杯茶递给张鱼:
“来,尝尝哥哥的手艺。以后老弟有事只管说,哥哥能做到的必然尽全力。”
然后,王虎又吩咐一个铺丁去买酒菜来他要跟张鱼好好喝一顿。
一个多时辰后,在王虎这里酒足饭饱的张鱼,晃悠悠地回到了土山急递铺。
看张鱼回来这么晚,黎建功心头一阵狂喜,自己的计划成了。
但看过张鱼带回的回历后,黎建功傻了眼,辰初三刻送达,比普通马递还快,这怎么可能?
再看看张鱼那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黎建功基本确认张鱼确实没有违时。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耽搁这么久才回?”
“哦,王头看我太辛苦,非拉着我喝几杯。”
“噗……”
黎建功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谁都知道王虎是个铁公鸡,就是他黎建功每次去板桥急递铺,也没享受过王虎设宴相待这样的待遇啊。
张鱼却不管黎建功如何不爽:
“黎头,说好的啊,功劳是你的,半个月假我得休。”
说完,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出了急递铺。
剩下黎建功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隐约觉得这条废物咸鱼似乎哪里有点不对……
回家路上,张鱼路过药铺时买了一副银针。现在他已经开始练习针灸了,没有银针可不行。
张鱼练习医术,更多是出于自保和为身边人治病考虑。从先进文明来到这近千年后的世界,没有各种治疗设备,也没有消毒杀菌药物,随便一个普通感冒都能死人。张鱼不得不多给自己和家人做一些准备。
他翻看过自己脑海里的各种医书,每一本都是难得的奇书,有治疗各种常见病的,也有治疗疑难杂症的,甚至连瘟疫霍乱这种流行病毒、只剩一口气的将死之人、多年不孕不育、妇女临盆难产等,医书里也都有解决之法。
还有一点就是,张鱼在练习过程中发现,医和武原来是相通的,医术练好了能救人也能杀人于无形,这比纯粹练武要强多了。
买完银针,张鱼还买了一些平时母亲舍不得吃的糕饼、果子等,又给自己和母亲各买了一身衣服。
以前穷,他想孝敬母亲也买不起这些东西。现在有了一些钱,自己又有了赚钱的能力,他就想着多孝敬孝敬老母亲。
回到家,把衣服和糕饼、果子等拿给母亲,鲁氏虽然嘴上连说败家,心里却开心无比。哪个做父母的愿因自己的孩子真变成废物?一直被人视为废物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还这么孝顺,这让她很欣慰。
今天她去找了媒人,有钱就是好办事,媒人二话不说很快就去胡府帮忙把张鱼和胡家小妾的婚事定了下来。胡家也收了五两银子的聘礼,现在只待双方定个良辰吉日,就可以迎娶新媳妇过门了。
听母亲说自己的婚事定下来了,张鱼也高兴,以后母亲总算不用再为这件事烦神了。
陪着母亲吃了块糕饼,说了会儿话,张鱼来到院子里,他准备把这破烂的小院子好好收拾了一下,以此来开始自己半个月的假期。
这半个月里,他不仅要收拾一下破败的房子给自己当婚房,还要迎娶那个刚过门还没拜堂就守寡的小寡妇,完成自己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想到小寡妇,张鱼有点好奇,也不知道这个被胡家嫌弃的扫把星,到底长得啥样,是不是很漂亮呢?
拥有21世纪现代社会记忆的他,不会嫌她晦气,但谁不想自己的媳妇长得很养眼呢?科学研究,天天欣赏美女可是能延年益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