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叶落如爱，皆无声而落
弘川侯府
夜深人静，府里的下人也都各自歇去。向舟提着盏灯走在白想安身前，她们刚从一行院出来。
行至台阶，向舟贴心微微回头道：“小姐小心台阶。”
白想安并未顺利见到弘川途，晚间两姐妹一同在一行院用晚膳，三月随口提起白想宁的那串铃铛倒是引起了白想安的注意。
白想宁主动向她解释道：“铃铛是从簪子上拆下送给弘川途当谢礼的，不是故意弄丢父亲所赠之物。”
白想安笑了笑，看似说教白想宁，确实在拐着弯的告诫弘川途。
“既然要赠礼，你用过的怎么好再送人。日后还是买一副更好的送给二公子吧！莫要忘了规矩。”
三月听了白想安的话后没再说什么，老实的站在屋子里像个忠心的女侍。
回到雪葭院后，白想安坐在妆台前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多时后，向舟上前来禀：“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白想安被她的声音拉回些思绪，轻轻嗯了声后抬手缓缓从后髻上取下了白玉簪。
向舟在洗澡水里加了花瓣，白想安在热水里泡着都睡着了。那个短暂的梦里，只有欧阳舜和她。
尚书府后花园里，天晴云轻，风里夹杂着槐花香。
白想安坐在槐树下抚琴轻奏，欧阳舜手里拿着折扇由婢女引路到她面前。欧阳舜的一双狐狸眼极温柔，像是蕴含着世间所有的美好。
白想安停奏，笑颜如花的抬头看着他。
欧阳舜：“阿宛，我来提亲了。”
白传兴穿着一身体墨绿色常服和嫡妻文氏手挽着手走进后院，二人脸上俱是笑颜，还有手里拿着老鹰风筝疯跑过来的白想宁。
“小姐，小姐醒醒！”
白想安缓缓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向舟，脑海中还想着梦境。
窗外，欧阳舜手里拿着剑一路翻墙进到雪葭院内。他躲在暗处，默默看着窗户上白想安的倒影守了一夜。
像是从前在平北王府一样，一个久坐窗下，另一个躲在暗处默默守护。
可从前，也只会成为过往的记忆。
叶落无声，像人深埋的感情一样。只有自己知道。
天边刚亮起点鱼肚白，欧阳舜就原路返回翻墙从弘川侯府离开。与此同时，弘川百轩也得到他翻墙离开和白想安在窗前坐了一夜未睡的消息。
昨日弘川府老管家弘川十生跟随东方氏一同回府，他一回来就接到了一个大任务，监视雪葭院有没有外人出没。
弘川十生将府中近日发生的事情都从侍卫嘴里了解了一遍后，对这个任务充满了干劲。要知道，他可是渝州城的百事通，什么事情都爱打听，老婆子之间的家长里短两个鸡蛋也愿意听上半天。
弘川侯夫人东方氏一早在屋里没见夫君，急的在院子里找。弘川百轩手里端着为东方氏亲手熬的清粥，看着妻子一脸急色忙凑上去问怎么了。
东方氏已逾五十，脸上的皱纹自是不用说的。她十分看得开，因此岁月都格外偏爱美人，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已经五十的年岁痕迹。
她一拳像玩笑般打在弘川百轩身上，着急的责问道：“侯爷一大早去了哪？让我好找！”
弘川百轩笑着举了举手里端着的清粥：“为夫去给娘子亲手熬粥了，娘子来尝尝！”
东方氏看着夫君弘川百轩数十年如一日的体贴入微，幸福的笑了笑。
夫妇二人刚用过早饭，白想安就带着白想宁前去请安。昨夜东方氏身体突然有些不适，白想安与她只是匆匆一见，并未说上几句话。
此时，二人相见，东方氏看着白想安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细细打量两姐妹后，亲昵的拉着白想安的手往妆台边走。
白想宁和弘川百轩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弘川百轩是知道如何才能压制住白想宁这个小丫头的，拿出一副严父的姿态盯着她问道：“听说你把赵夫子都气走了？”
白想宁不悦的哼了声，径直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无所畏惧的看着弘川百轩回道：“是又如何，他说我父亲是逆贼，踩着十万北赢将士的鲜血得的弃暗投明的逆贼！”
弘川百轩愣住了，他并不知晓这件事的原委。以为真是白想宁这丫头太过顽劣，气走了老师。
白想宁低头摸着手腕上的碎宝石手链把玩，东方氏突然对着外面的白想宁招了招手，弘川百轩看到后立即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指了指里屋。
白想宁不解的嗯了声，起身走进里屋。
妆台前，白想安被东方氏强按在凳子上坐着。
东方氏手里拿着一只做工精巧的珍珠颤珠蝴蝶点翠金钗在白想安后髻上比划着，她头上原本的小海棠辑珠簪被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顶小金花丝芍药顶冠。
东方氏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白想安：“这才是白家的女儿应该有的样子，想宁来看看，你姐姐这样装扮可好看！”
白想宁笑着点头：“好看极了，这才是姐姐平日的装扮才对！”
白想安很久没这样装扮自己，不自在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回忆起从前在尚书府的装扮，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东方氏左手搭在白想安肩膀上，右手打开另一套妆奁拿出几套同为点翠的耳坠在白想安耳垂上比划着。
白想安眉头微皱，抗拒的接过东方氏手里的耳坠放下。
“谢叔母厚爱，可惜想安无心装扮自己，这些首饰若在晚辈身上也是可惜了。”
东方氏并不认可白想安的话，反驳道：“你如此好的年纪就应该装扮自己，记住，你是白氏大小姐，南笙的功臣之后。你叔父年节之时会向陛下轻奏封赏白氏功劳，记住，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更应该被重视。”
说着，东方氏将一只蝴蝶烧蓝耳坠戴进白想安的耳垂上。
此刻镜中的白想安，才是那个曾经冠绝长安城的尚书府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