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石宏卒
白想安坐在屋门外走廊下抬头观赏着满院雪色，她将奴婢全都遣散开来不许靠近，只留了石宏一人在身边。
石宏待白想安当主子，也当自己的孩子。上午的事情后石宏一直对白想安和欧阳舜的关系感到好奇。但白想安没主动说，他也不敢贸然去问。
白想安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自己和欧阳舜的关系告诉石宏。
“宏叔，你就不好奇我和欧阳世子的关系吗？”
石宏顿了顿， 恭敬回道：“比起这份关系，属下更关心小姐对欧阳世子的态度。”
白想安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白玉簪，淡淡回道：“没什么态度，以后见到他躲着些就好。内鬼的事情你确定只有你一人知道吗？”
“属下确认，这事主帅只告诉过我一人。他藏得极好，属下和主帅都没有证据能指认是他。如今他在长安城已成新贵，若要为主帅报仇必得回到长安。”
“回到长安，可是想宁还没找到。”
一行院内，六个婢女各自头上顶着两个碗排成一排站在结了薄冰的小水潭边。她们的脸色十分淡然自若，像站在这里休息一般。
“谁让你们在这里受罚的？”
弘川途一身黑衣从院门口进来，远远的就看到了院里的婢女头上顶着个碗站在小水潭边受罚。婢女们都没回话，站在中间的婢女向弘川途递了个眼神，指了指卧房窗户边用小炉子烤红薯的女子。
弘川途扭头看向缓缓升起炊烟的窗户，大步走去。
“小姑娘，你又在任性什么？”
小炉灶后的小姑娘脸上蹭了不少黑灰，两只杏眼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想怎么为自己开脱。天真又带着些许童稚的脸上混杂着一分淡淡的女子妩媚，头上尽管戴了不少钗环，但后髻上独独只簪了一只白玉簪。
她拿旁边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手帕擦自己的小黑手，像是讨赏般微昂着头看眼里微微宠溺的弘川途说道：
“三月不让我在这里给你烤红薯，我就罚她们去顶碗啦！”
弘川途低头微微勾唇一笑，转身往旁边走去。片刻后，他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屋内妆台边，摘下暗器手套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
拧了热帕子后走到窗边，一把拉过小姑娘的脏手包裹在热帕子里轻轻擦干净。
弘川夜刚回府就被弘川百轩身边的侍卫来人叫了过去，弘川夜疲惫的拿了一块干巴巴的糕点暂填饥饿。很快，他又从弘川百轩的主院走到白想安住的客院。
轻轻敲门后向舟开门将他迎了进去，白想安正坐在书案边抄书，石宏背着手站在她旁边一脸慈善看她写字。
弘川夜边走边说：“妹妹在练字吗？父亲让我过来请你与这位客人去主院用晚膳。”
白想安放下毛笔抬头看了眼弘川夜，接着扭头看向旁边的石宏询问道：“宏叔想去吗？”
石宏懂得白想安对他的尊重，若是现在他一句想回到长安大概白想安都会直接跟他走。
石宏给了白想安一个安心的笑，对着弘川夜恭敬回道：“劳烦三公子了。”
弘川夜站在白想安面前，左手背在身后淡淡道：“无妨。”
坐上饭桌，弘川百轩安排弘川夜和白想安分别坐在了他的两手边，石宏则挨着白想安坐。
一顿饭下来，弘川百轩只有关心白想安才会多说几句。大多时候桌上的人都不说话，弘川百轩和石宏一直在警惕着对方。白想安用完饭就准备告辞回屋，刚起身就被弘川百轩喊住。
“阿宛，快过年了，你去叔父隔壁的雪葭院住下可好？正好你叔母也要回来了，你与她做个伴。”
白想安惊讶的看了眼弘川夜后才看向弘川百轩，恭敬回道：“一切听叔父的。”
弘川百轩放在桌下的手碰了碰儿子弘川夜，弘川夜立即从凳子上起来走到白想安身边关心道：“今夜就搬过去吧！我先带你去认认路。”
白想安惊讶的阿了声，有些局促的对着弘川夜谢道：“多谢三哥哥了。”
石宏跟着白想安起身往外走，将白想安送进新院子后又被弘川百轩身边的侍卫悄然叫走。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一进弘川百轩的书房后就自动握紧了衣袖下的短刀。浑身都紧绷着像一只落入虎口的狼。
“我想阁下应该没有忘记当初求我让你见阿宛时的保证吧！为何要何生事？”
弘川百轩从手里拿着本书从书架间走出来，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双目洞察一切，像是责问，又像已经判定死刑。
石宏笔直的跪了下去，坦然认罪道：“属下自知背信，但有些事情大小姐应该知道。如何选择道路，得听大小姐的。”
“石宏，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做会让她丢了性命吗！”
弘川百轩愤怒的捏变形了书册，站在石宏面前低头看着他像是看一条无用的狗一样可悲。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你偏偏选择了一条最麻烦的路让她一个小姑娘去走。你安得什么心？”
石宏满心只有报仇，抬头看着时他眼里的忠诚再也看不见了，对着弘川百轩固执回道：“如果我不说，侯爷是否不会再替主帅报仇。大小姐终有一天会知道白氏忠烈，背负叛国的身份在新朝伫立，这究竟是骂名还是高贵。”
弘川百轩自信说道：“她不会在长安生活，我让你见她一面是为了让她安心！活着和飞蛾扑火的死去到底谁更有脑子。”
“白兄至死不愿连累家人你何尝不知，如今煽动他的孩子去报仇。你安的心思，到底是为了主帅，还是因为自己的家人也死在长安？”
弘川百轩一步步将石宏掩藏在最深处的私心摆上明面，当盟友的目标发生了改变，就会兵刃相对。
石宏脸上十分窘迫，被弘川百轩戳破伪装后直接破罐子破摔了起来。从地上起来，握着短刀的手飞速的拔下刀鞘对准面前人狠辣下手。
在他的眼里，百里弘川再也看不见那份对主帅的衷心，只有仇恨。
弘川百轩拿着手里的书册挡住利落挡住石宏的攻击，二人之间的一场生死顷刻触发。
门卫的侍卫听见屋内传出的打斗声依旧站着岗位，待到声音消失后才推开屋门进去。
石宏的尸体被白布裹了起来，鲜血浸透了头那头的白布，弘川百轩用手帕擦着满手的血从屋内走了出来，目送着侍卫将石宏的尸体抬走。
阴云密布的天空很快下起了雨，白想安被大雨吵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向舟掀开床帘端来一杯热水，白想安沉了口气，闭眼端起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外面的雨下的极大，白想安突然想起院子里貌似种植了许多的梅花，突发奇想的想看看雨打花落的景色。
“向舟，帮我拿件披风来。”
白想安利落的从床上起来，穿好鞋子后向舟也拿来了披风为她搭在身上。
向舟：“小姐要出去吗？”
“帮我把窗户打开，外面寒气重得很。”
向舟听命的快步走到了窗边打开，一阵吵人的雨声传进屋内。向雨手里拿着火折子一一将灭掉的蜡烛再度点燃，白想安落在墙边的影子逐渐深了起来。